众里寻他

第20章


  “请问该名伴侣随我上船;抑或在船上认识?”
  “我也请问你多大年纪,想往欧洲还是到加勒比海,长程抑或短程服务?”
  方倍接着问:”服务费用是否昂贵?”
  “请放心,服务费用绝对公道。”
  方倍说:”我看到网址再与你们联络。”
  又是一间变相伴游社,方倍欷嘘,这次专为邮轮客人服务,为类人客多数是中年人,有点积蓄,时间太多,子女已成年离巢,最最寂寞。
  服务费用可大可小,真的可以买到理想游伴吗?见仁见智。
  时间到了,方倍决定回家才查阅网址。
  她去屋前按铃,看到一排树,修剪成蘑菇模样,十分可爱。
  一个女子抱着婴儿出来应门。
  方倍连忙自我介绍,女子笑答:”我就是袁怡。”
  “没想到已结婚生子。”
  “呵不,这是我姐姐袁安的孩子,她公事出差,我前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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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第十章
    “你有姐姐?”
  “是,我们两人均属领养。”
  方倍轻轻说:”你们自小知道这个事实?”
  “是,父母并无隐瞒,我们两人来自一间护幼院。”她把孩子放到高凳上。
  方倍看仔细她。
  袁怡长方脸,神气自信,一看便知道在当地长大,褐色皮肤,穿小背心小短裤。长腿圆润修长,使人再三端祥。
  她手势熟练,喂幼儿吃麦糊。
  客厅凌乱一片,显然人手不足,可是袁怡笑容满面,绝不烦恼,那婴儿与阿姨一起格格大笑。
  方倍忍不住帮她收拾,袁怡不但不客气,且同她说:”地库有好几箩衣物待洗。”
  “我帮你做。”
  “那么,我替婴儿洗澡。”
  两个人忙得团团转。
  方倍叹气问:”平时,令姐如何独力支撑?”
  “保母患病入院,才搞成这样,我同你讲,懦弱的人,真不可成为母亲。”
  才洗完澡,忽然一阵臭气传来,方倍申吟:”我的天。”
  袁怡笑嘻嘻,”真可怕可是,又得脱衣换衣,重新再洗,这样做足几年,甩了难,功课作业又排山倒海而来,等毕业他说:”父母不了解我”。”
  婴儿总算静下,渐渐入睡。
  这时袁怡才有时间做咖啡待客。
  方倍取出吸尘器,袁怡按着她,”怎么好意思?”
  方倍问她:”可有想过寻根?”
  “上月我刚找到生母。”
  方倍意外,”什么?”
  “在一间慈善机关帮助下,我寻到生母,并且与她见面。”
  这么说来,袁怡也根本不是邓融的妹妹。
  方倍有点替邓融难过,这叫做遍寻不获。
  袁怡说下去:”她四十余岁,此刻又结了婚,有一个儿子,见到我,十分歉意,但相当陌生,我们无话可说,她只告诉我,生父姓牛,是个军人,不过,能够见到她,总算了一宗心事。”
  袁怡把照片给方倍看,只见她与生母两人笑容僵硬,比陌生人还要疏离,并排坐着,像受罚似。
  袁怡问:”你会否觉得我多此一举?”
  “当然不会,你有理由那么做。”
  “姐姐说我不知心足,她完全不考虑寻亲。”
  “她也正确,她身心健康。”
  “唷,王方倍,你这样会说话。”
  这时,婴儿忽然哼哼唧唧,随即呜哗一声哭起来。
  方倍微弱地说:”救命。”???
  她正想告辞,大门忽然打开,一个中年太太跑进屋,嘴里喊着说:”宝贝在哪,婆婆来了,我的宝贝呢?”
  ?婴儿认得婆婆声音,停止哭泣,伸长胖胖手臂,呵呵作声。
  ?中年太太连忙眉开眼笑拥住粉团,毕毕卜卜在胖胖小脸上不住亲吻:”宝贝,婆婆的宝贝”,她不断娇声喘气,怪声怪气地招呼婴儿。
  ?方倍真觉好笑,如此肉麻,亏她当众表演,但是中年太太目中无人,一点也不怕肉酸,可见她有多么钟爱这名婴孩。
  ?这是她女儿的女儿,由此可知,袁太太当真把袁安视为己出,一门心思做外婆。
  ?幸运的袁安,幸运的袁怡。
  ?调查或访问到此为止。
  ?这时袁太太才发觉有外人,”阿怡,这是你的同学吗?”
  ?袁怡送方倍到门口,”叫你见外了”。
  ?方倍轻轻说:”你们如此相爱,夫复何求。”
  ?“真的。”袁怡完全同意。
  ?“邓融这个名字,对你有否意义?”
  ?袁怡摇摇头,”我们不认识姓邓的人家。”
  ?这时门外一辆吉普车停下,一个年轻男子跳下车从车尾箱取出大量水果食物及婴儿用品,咦,又有一名救兵赶到。
  ?袁怡笑:”我男朋友陈舜。”
  ?那阳光男孩喂一声,手脚不停抱满满进屋去。
  ?袁怡摆摆手,”再见,有空来坐。”
  ?方倍告辞。
  ?她驾车回家,有一分惆怅,有二分寂寥,百合与袁怡都把身世丢在脑后,努力将来,这是对的,王方倍应该向她们学习。
  ?方倍吸进一口气,挺起胸膛。
  ?她也有朋友,去,找朋友去。
  ?方倍探访坤容,原来这些日子温带大展宏图,已把车房拓展加建,他已成为半个企业家。
  他俩热情招待,用丰富茶点款待方倍。
  “倍,说一下近况,我俩是井蛙,爱听新闻。”
  方倍一边喝契安蒂酒一边把百合与袁怡的故事说一遍。
  温带说:”袁安袁怡,即悬疑悬案。”
  方倍大惑不解,”是什么令一个成年人嘴里发出唧唧咭咭嘟嘟贝贝这种奇怪声音?”
  温带与坤容相视而笑。
  电光石火之间,方倍明白一件事,”呵,”明敏的她站起来抱拳,”恭喜恭喜。”
  方倍有点感慨:坤容都开枝散叶了,她还孑然一人,真不争气。
  她问:”我几时做阿姨?”
  “明年春季,三月左右。”
  方倍点头,”做你们孩子一定很开心,我保证你们不会向子女加压,或是勉强他们去完成你们未偿之壮志。”
  温带笑,”也许是一双不及格及合时宜的父母呢。”
  两人如好朋友搭肩嘻哈大笑。
  方倍会妒忌他俩吗,当然不,不过却感怀身世:不到一年时间,无忧的方倍失去家庭,而孤苦无依的坤容却重拾幸福,人生无常。
  这时,坤容把方倍拉到一旁,轻轻说:”家母找我。”
  方倍啊地一声。
  “见到面,她笑容满面打探我近况,她有一张很奇怪的面孔,笑起来牵扯起嘴角足足可以年轻二十年,我怵目惊心,她从来不对我笑,这时怎么一回事?她细细查问:”这所房子是买还是租”?”
  坤容答:”属温带所有”,”一次买下抑或分期”,”完全付清”,”呵,那么,现值多少?”“不大清楚”,”面积多大,几房几厅?”
  坤容说:”这时,我蓦然明白她的笑容冲着什么而来,我警惕回答:”乡间老房子,不值什么。”可是坤母并不气馁,”你除出这间房子,没有其他产业了吧?”坤容不答,坤母又问:”那么,你此刻生活是不成问题了。”坤容仍然不出声,于是坤母拉下脸,对她说:”你有没有?若果有呢,就拿出来。”
  坤容立刻请她走。
  方倍不出声,这是人家母女家事,她怎好插嘴,她唯一可做的,只是聆听。
  “我真希望挽救这段母女关系,但是可能吗,她依然故我,一开口就讨钱,我不给,她即走,我若给,她拿了也立刻走。”
  方倍唯唯喏喏,”你此记得有自己的家了,将来有了子女,千万不要向他们索钱。”
  “倍,我永远不会放弃个人收入,放榜后找到工作,六十岁才退休。”
  方倍微笑,”你一定可以如愿以偿。”
  多么好,互相呻苦,倾诉,一边不停吃点心,喝老酒。
  傍晚,方倍回家。
  一开门就听见有人说:”去了什么地方,我睡了一觉,又淋浴洗头,等足大半天。”
  方倍一怔,随即大叫:”妈妈,妈妈。”
  孙公允从厨房转出。
  方倍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说什么忍不住,汩汩流下,抹都来不得抹。
  孙公允仍能维持镇定,她轻轻问:”寄宿式生活还好吗?”
  “妈妈可是不走了,爸呢?”
  孙公允答:”我只可以留两天,明天晚上走。”
  方倍觉得这是她懂事的时候了,她到浴室洗一把脸,打一通电话把管家瓜达露比叫来,然后对镜微笑,是,就该这样笑。
  她提起勇气见母亲。
  孙公允欷嘘:”这间公寓也太窄一点。”
  方倍回答:”一位太太说的:所有厨房都显得太小直至你要清洁它。”
  “小倍,难为你了。”
  方倍话中有话:”妈妈,你们从来做到最好,我感激不尽,我毫无怨言。”
  “小倍,官司事一件件摆平,对方逐件放弃投诉,我方也赔偿得七七八八,柏氏只坚持我们永远不得在北美执业,我们只好退一步想,小倍,毕业后你或许可随我们到东南亚发展。”
  再难开口也要开口,方倍含蓄地说:”公司经营方式,也得全盘改过了。”
  孙公允爽快说:”都改了。”  ?
  方倍一直握着母亲的手,像是怕她会走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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