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红颜

成定局


一石惊起千层浪,端木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眸子越睁越大,眸光却越来越黯淡。她清楚的知道那红衣美人是谁,亦清楚的知道宫离绽想要做什么!他是想用这种方法让南宫渊退兵!利用南宫渊对端木浅的念念不忘!
    急急扫视了一圈,军帐边拴着一匹骏马。她想也未想,快步跑过去,解开拴绳,跨马而上。不顾丫鬟的大惊地叫喊,一扬鞭,绝尘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凌乱了她的发,亦凌乱了她此刻的心绪。
    硕大的残阳,余晖浸润城池的每一块青砖。端木浅勒住马,微眯着眼看过去,南宫渊于大军前静默地骑在马背上,背影清冷,风扬起他的发丝和衣衫,包裹着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与孤寂。端木浅微微垂眸,偏偏此刻画面宁静安谧的让她酸涩。
    “渊,放手吧。”夹杂着风的气息,万般熟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端木浅耳中,这个声音曾经属于端木浅。她愣怔地抬眸,城池上站着一个女人,红色面纱和红色的衣衫仿佛融入如血的夕阳中,她的眸子明亮一片,映着城池下的一切,半分恍惚半分忧伤。
    那消瘦的身影带出一丝萧条,让人看着心疼心酸。如若不是她清楚的知道她是替身夫人,恐怕她亦会认为她是端木浅,而后深深为她心悸。
    端木浅深吸一口气,一夹马腹,静静走向南宫渊。只见南宫渊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缓缓的举起手,那神情不是不哀愁的,一如多年以前,赤龙逼宫时。
    “等一下!”端木浅大叫一声,声音之尖锐连她自己都微微讶异了,南宫渊是准备放弃退兵吗?只因为那替身夫人说着放手。
    “你来做什么?”南宫渊的眸子霎那幽深一片,凝视着骑马至身旁的端木浅,语气间夹杂着一分凛然。
    端木浅朝他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淡淡朝城池上看去。对上替身夫人一丝错愕的眸子,静静地说道:“你是端木浅?”
    替身夫人身形一怔,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南宫渊。
    南宫渊的脸色铁青,锐利地看着端木浅,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端木浅哈哈地一笑,带了几分凄凉,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颜,眼前浮现出南宫渊往昔今夕的伤感和他孤身入箭雨的画面,暗暗咬唇,她绝不会让宫离绽再次利用端木浅来伤害南宫渊!
    她微闭眼,长睫颤抖,嘴角笑颜却是不减,“如果是端木浅她不会把在乎当作要挟的筹码,如果是端木浅她不会再做一次倾世覆朝的人,如果是端木浅她不会再让他在爱与江山间苦苦挣扎!”
    她的声音虽听不出任何起伏,每一个字都轻易震慑了南宫渊的心,他的指尖一丝颤抖,定定地看着她,陷入无限的迷茫之中。
    看着替身夫人越来越幽暗的眸子,端木浅目光澄澄,一字一顿道:“如果你是端木浅,为何不拿下你的面纱!”
    回答她的只有愈来愈强烈的风声和天色的微黑,燕雀在天际匆匆飞过,发出凄凉叫声。
    南宫渊冷笑一声,凝视着城池上女子微颤的身子,因深爱蒙蔽的心的豁然明朗。接过副将手中的弓箭,眸光犀利间拉满了弓。羽箭划破空气,朝城池急速飞去,带着冷冽的光。
    端木浅的心不可抑制的痛起来,她仿佛看见当年宫离绽一箭射下骑于马背上的她。
    羽箭没入城池上红衣女子的肩头,她的脸色一抹苍白,身子已直直坠落而下,宛若断了线的风筝般飘扬。端木浅看见她微笑地闭上眸子,还没来得及大惊。
    一抹白色的身影就一跃而下,眨眼间已揽住红衣女子的腰身,发丝交织,两人轻盈地落地。
    端木浅的呼吸一滞,是宫离绽!他在这里,他居然在这里。这一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不知是因为破坏了宫离绽的计谋还是因为红衣女子满是深情地看着搂着他的男子。
    “众将士听令,夺城攻都!”南宫渊的眸中闪过一丝晦涩,举剑向天,豪迈地朝大军说道。
    “是!”震天动地的应声响彻云霄。
    耳边是滚滚马蹄声,风沙在她身旁飞舞,端木浅对上宫离绽黯淡的目光,硬是定在了原地。宫离绽脚尖点地,一跃间飞身与她擦肩而过,端木浅听得他淡淡的声音仿佛匿藏在风中,他说:“你想要他夺回南雀,我便还给他。”
    一字不落地进入端木浅的耳中,狠狠撞击着她的心,端木浅神色有些恍惚,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呆呆地看着他携着红衣女子离去的身影,仿佛陷入了万丈深渊中,苦涩一笑,又是那种辛辣浓烈的痛,多久没有尝过。
    昭帝五年十一月,兰武败,南雀攻逼赤龙都城,尚未交战,赤龙昭帝却漠然妥协。自此南雀重新成国,脱离赤龙掌控,几几春秋后,南宫渊终是夺回了那些属于他的东西。而宫离绽也终是实现他当日的那句承诺,他说她想要南宫渊夺回南雀,他便还给他。
    端木浅默然地看着府宅中忙忙碌碌准备搬居的众人,他们的喜悦感染不到她,她把自己锁在那方小小的天地,没有泪没有痛,空空如也只剩麻木。宫离绽是不会原谅她了吗,宫离绽是不会要她了吗?她做错了什么?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南宫渊的身影迷离在阳光之中,他定然地站在门口,静默地看着纹丝不动蜷缩在床榻上的女子,她的脸色苍白异常。她那日的话语犹在耳畔,这一刻,他的心莫名的宛若洪水般吞噬,微微一愣,这种心痛曾经只属于端木浅。
    他快步走到她跟前,语气有些生硬,“告诉我,你如何得知她不是端木浅?”
    端木浅麻木地抬眸看他,微抿唇,“这很重要吗?”
    “不愿再倾世覆朝,不愿再问江山与爱孰轻孰重。”南宫渊顿了顿声,眸子深邃,“连我都认为她是端木浅了,你怎会知晓她不是?除非你——”
    “端木浅已经死了!”她沉沉地打断他的话,蜷缩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宛若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我有说你是端木浅?”南宫渊脸色微变,半分错愕半分复杂,轻笑一声开口。
    “她已经死了。”她一字一顿地说着,迎上他幽深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南宫渊静默不语,深深地凝视她,眸子分明荡漾着层层涟漪。他抬手轻抚上她惨白的脸颊,端木浅一惊,立马躲闪开他的手。
    南宫渊的手僵在半空中,神色一青,冷哼一声道:“无论你是谁,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妃子。”
    端木浅脸色大变,以至于眼角都开始酸涩起来,大叫道:“我不会进宫!”那个地方,从来只会埋葬她的幸福!从来只会给她无限的哀伤!她怎么会跟他进去,她还要去找宫离绽!
    “妃子总比替身来的高贵的多,跟着我莫非是亏待了你?”南宫渊面部线条已然不是那般柔和,他微眯着眼看着她,眸光带了些危险。
    “我不会做你的妃子!”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是不坚定的。曾经端木浅不会为南宫渊留在宫里,如今亦不会。
    “由不得你。”南宫渊的怒气已经显而易见,话语中是冷然不悦,凛声吩咐道:“来人,给我看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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