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红颜

影之思


    走?睇着他相当不对劲的神情,端木浅微挑起一边的眉,问道:“为什么?”
    寂影思忖了一会,高深莫测地轻声道:“我突然发现我没有银两。”
    端木浅越发疑惑地看着他,开什么玩笑?一手轻推开他,先他一步跨进了店内。而后她的脚步猛地停滞下来,甚至带了几分微抖,一动不动地看着方才寂影凝视的地方,呼吸乱了。
    玉石铺掌柜面前,赫然站着一双人,似是从九天而来。白衣女子笑面如靥,肤如凝脂,水漾般的眸子满是灵动,为她眉目间更添了几分如画,那张与端木浅一般绝美的脸。只见她玉指轻拈,正用一根白玉之簪束起身旁男子的墨发。男子静默地站着,眸中半分不耐烦半分宠溺。那光芒轻易地刺痛了端木浅的眼睛。
    “绽,这白玉簪和琉璃簪都很好啊——”女子犹豫不决地看着手中静卧的两根发簪,万分苦恼地说道。“你喜欢哪一个?”
    “都喜欢。”男子微瞥了一眼,淡淡的嗓音,带着特有的冰冷。
    端木浅的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心间泛起宛若洪水般的酸涩。那是他啊,是宫离绽啊,难以言喻的淡漠孤寂从浑身浅逸出来,荡涤了周身一切尘埃,清冷消融在整个店内,似是为这个尘世也染了几分脱俗。最普通的白衫,却是世间最适合他的颜色。什么都变了,他的风华却不曾改变。
    大概感觉到她的目光,宫离绽侧目看过来,只是疏漠地一眼便重新落到白衣女子身上。
    端木浅背脊一僵,脑中慢慢空白。有店内之人见着她的原地不动,殷勤且疑惑地迎了上来,“客官有什么需要——”
    语音刚落,白衣女子的美眸便看向这边,在与端木浅四目相对时她的脸色渐渐苍白下来,抓着簪子的手渐渐收紧。她自是认得出她,这个女人给了她不甘给了她哀痛亦给了她机会和如今的幸福。
    “怎么了?”见到她越来越紧绷的身子,宫离绽微微皱眉地问道。
    女子沉沉地低下头不再看端木浅,再抬眸时已掩去眸中的慌乱,淡淡一笑道:“绽,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嗯。”静默了顷刻,宫离绽微微颔首。
    白衣女子似是松了一口气般,长睫微颤,缓靠近他怀中。宫离绽无奈浅笑,搂着她,衣角轻摆间跨步而走。端木浅脚下似乎灌了千金重,她宛若失了灵魂一般,看着他与她擦肩而过,感受着他转瞬即逝的气息,眼神慢慢空洞。
    她想起那晚的铜钱,想起那句“若通宝朝下,你我从此陌路,纵使对面不相识”。从此陌路,纵使对面不相识,当时说得豁达,待到真正体会之时才知痛得入骨,悲不可嗟。
    寂影缓步走到她身旁,神色有些凝重,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女人,要不我们现在杀出去,你抢宫离绽我抢那美人?”
    端木浅回过神来,干瞪寂影间慢慢平复杂乱一团的心绪,喟叹一声道:“走吧。”这一条路是他们一起选的,如今这般她早就该做好准备的。
    寂影指尖触上她发丝,展开一丝魅惑人心的笑颜,“既然进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而后转头佯似财大气粗地喊道:“掌柜,把你这最好的发簪都给大爷呈上来!”
    掌柜打量了他一番,显然被他融入骨血的妖异惊艳到了。连连维诺应声,不消顷刻,便举着托盘快步到了他们跟前,笑容满面道:“客官请看。”
    红色绸缎上卧着几根发簪,虽不繁琐但圆润光滑,毫无半分瑕疵,一看便知是上品。而其中一根白玉一根琉璃便是方才宫离绽所试。
    寂影微看了端木浅一眼,细细端详起发簪来,指尖缓慢扫过每根,最后停留在青玉簪上。“就这个了。”
    掌柜笑意更浓地看向寂影,一脸钱入衣袋的渴望样。寂影瞅了他一眼,难得豪爽地付了银两,似是心情很好地拉着端木浅大大咧咧地走出了玉石店铺。
    已是渐进黄昏,夕阳染了一路橙红余辉,寂影站在端木浅跟前,青玉在他掌心中漾着澄澈的光洁。“呐,女人,聘礼。”
    端木浅睇了他一眼,他还真是对聘礼这词耿耿于怀。蓦地心中闪过一丝感伤,清晰地映到眸中。聘礼吗,她的耳畔仿佛回荡起宫离绽低沉的声音,他说他要一场属于他们的婚礼,如今想来,真是犹如梦境一般虚无了。
    摇了摇头,端木浅随意咧开一抹僵硬的笑,“喂喂,妖孽,那白玉簪更是上品,你为何偏偏挑了这青玉簪,莫不是这最便宜?”
    寂影佯作惊讶的样子,恍然道:“竟然被你看穿了。”
    “妖孽——”端木浅只觉头顶飞过一群又一群的乌鸦。
    见她迟迟没有伸手来拿,寂影唇瓣微抿,把发簪放到她手中,浅笑道:“青玉清雅不俗,不好吗?”
    “嗯,也不错吧。”端木浅看着他如同孩童耍赖一般的神情,不由地轻声地笑出来,佯作勉强地收入怀中。
    “你若不要,还给我便是了。”他娇蛮地轻哼一声,作势要夺。
    “礼出不收回。”端木浅向后退一步,一脸悲壮而黠慧地看着他。
    寂影眸中泛起层层涟漪,加深了几分,指尖戳向她满是笑意的脸颊,“若是丢弃了便等着我揍你吧。”
    端木浅瞥了他一眼,这语气怎么跟当日坠崖她逼着他疗伤这般相似呢。恶狠狠朝他作了个鬼脸,她率先一步走到他前面,脚步轻快了不少。
    夕阳拉长了两人的身影,寂影深深凝望着她仿佛嵌入余辉的背影,几分倔强几分哀思。他看得出方才她笑的僵硬,一如既往,她的笑从不真实。宫离绽和白衣女子宛若壁人的身影以及他的再不相识,他何尝不知晓她的心里此刻该是悲凉。微叹一口气,至于为什么不选白玉簪吗?因为他想送她一样东西,没有沾染到宫离绽的气息,只是属于他和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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