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更陌

116 浮出水面(下)


“他不是发疯,是中毒。”张太医肯定地判断。
    在场的人除了王闻杰都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
    王秀娘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我带他看过很多大夫,但是没有一个说他中毒。”
    张太医打开随身的医箱,拿出银针,说:“这种毒非同一般,中毒者呈疯癫状,而且没有丝毫中毒迹象,民间的医术上很少有记载,一般的大夫自然不会知道。”
    这时张太医已经把银针放在火上消毒,用眼角看了眼屋内的人,然后指了指李婶和王秀娘,说:“麻烦两位帮我按住他的左手。”
    王闻杰的手脚都被绑着,但是力气还是不小,挣扎着乱动,嘴里念叨的声音越来越响。樱晓和小希见势也上前帮忙,四个人前后两个终于让王闻杰安分了点。
    水长长隐约听见王闻杰说到脉……喘……积气什么的,具体在说什么,由于说得太含糊了,根本无法辨认。
    张太医准确无误地朝王闻杰的虎口刺下,惹来王闻杰惨烈的大叫。
    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看着张太医继续扎针。
    良久,张太医收掉所有银针。用衣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说:“郡主,他中的毒毒性很强,好在体内毒素不是太多,如果继续施针喝药,不出一个月,他的意识应该会清醒一点。”
    水长长弯起嘴角,笑说:“那就请太医继续为王家兄弟治疗!”
    王秀娘是最开心的,她把王闻杰放好,激动地走到张太医跟前,问:“张太医,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
    说完,又走到水长长跟前说了同样的感激话。
    水长长本没帮到什么大忙,只是出了少许银子,再请张太医来治病而已,真正起到作用的是张太医。她讪讪地笑笑,嘱咐小希拿纸笔让张太医开方子。
    但是张太医却表情凝重地说:“慢,郡主,老夫有一事必须单独向郡主汇报。”
    水长长知道一定是有要紧事,不然不会连开方子的功夫都要耽搁,于是什么也没说,跟着张太医到草屋外。
    张太医把水长长带到离草屋大概有十米距离的地方,那里是断壁,周围没有一户人家。
    水长长觉得事情好像比想象的更加严重,否则不必特意跑到这个地方来。
    “张太医,出了什么事了?是王家兄弟的病很难治吗?”
    张太医摇头,表情严肃地说:“郡主,王家兄弟中的毒,不但在民间的医术上少有,而且,就算是宫里的太医,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可以看到的。”
    水长长脑子“嗡”地一阵,细长的柳叶眉紧敛,她急迫地问道:“张太医的意思是,王家兄弟的毒是宫里的太医下的。”
    张太医抱拳说:“下官不敢妄加定断,但是这种可能性很高。”
    水长长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张太医,她说:“其实,王家兄弟年轻的时候也在太医院呆过,他是前任太医正的弟子,后来疯了才出宫的。”
    张太医一脸惊讶地问:“前任太医正?郡主,那王家兄弟可是叫做王闻杰?”
    “张太医认识他?”虽然都在太医院做事,但是人何其多,不一定能认识或记得,而且事隔二十多年。
    张太医脸上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捶手说:“怪不得刚才见他觉得眼熟,原来是闻杰。”听口气似乎和王闻杰很熟。
    草屋内,张太医拨开王闻杰蓬乱的头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仔细端详正在顾自嘀咕的王闻杰。
    “闻杰!”张太医悲戚地说道。
    王秀娘伤心地回忆道:“这事真的过去很久很久了,但是我还是清楚地记得当晚的一切。那晚我准备好饭菜,等了很久,都不见闻杰回来。闻杰出门前说要进宫,有个太监约了他看诊。那时闻杰还不是太医,不能为皇上娘娘看病,但因为医术心眼都好,很多宫女太监都会找他看病。我想,可能是给太监看病耽搁了,就没太在意。直到一更天,闻杰还不回来,宫里也早就下钥了,我才意识到是不是出事了。于是我带着下人出去找他,刚到门口,就见闻杰晕倒在门口。他醒后就变得疯疯癫癫,请了很多大夫都说是受了刺激变疯了。我一直都以为是闻杰在宫里得罪了哪个主子,所以不敢声张。”
    “我和闻杰是在宫里认识的,我年长他八岁,两人一直以兄弟相称。后来,闻杰因为机敏被太医正挑选为弟子,而我刚好被派出宫为远在荥戌的渭都候看诊,一去就是半年。等到我回宫后,闻杰已经不在了。听太医院的人说,闻杰得罪了瑶妃娘娘,被贬出宫,永世不得行医。后来因为种种事由,我都抽不开身看望闻杰,等忙完了闻杰已经搬走了。”
    王秀娘说:“我本来只靠先夫留下的财产过活,为了给闻杰治病,积蓄很快就用光了,只能搬到便宜的地方住。”
    张太医痛心地看了眼王闻杰,继续说:“我只当闻杰是觉得无颜住在王都搬到别的地方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他又看着王秀娘说:“王婶放心,闻杰我一定竭力相救。”
    “嗯!啊!”床上的王闻杰不知为何突然不停扭动身体,表情也开始狰狞。
    王秀娘本想再对张太医说一通感激的话,刚要开口,听到身后弟弟痛苦的声音,吓得脸都白了,忙回身扶起王闻杰。
    “糟了,他要发作了。”说完,麻利地从床下摸出一根麻绳,穿过原来就有的手脚的绳索,另一端则固定在床杆上。
    看她那连贯的动作,处变不惊的神色,应该是在他这个可怜的弟弟身上锻炼得来的。
    张太医见状,从新掏出银针,精准无误地在王闻杰头上一扎。原本剧烈挣扎地王闻杰顿时变乖了,嘴里还是念叨着像刚才一样模糊的话:脉……喘……积气。
    “脉……喘……积气。”张太医敛眉重复王闻杰的话。
    水长长问:“张太医,有什么发现吗?”
    张太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头靠近王闻杰。随着时间的消逝,他的眉毛皱得越来越紧,最后竟露出惊讶的表情。
    “赤,脉之至也喘而坚,诊曰有积气在中,时害于食,名曰心痹,得之外疾,思虑而心虚,故邪从之。①”
    水长长似乎明白了什么,问:“张太医,难道这就是王家兄弟一直说的话?”
    张太医点头。
    王秀娘说:“我听闻杰说这句话听了二十多年,但是一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是宫里一个太医写的医书上的一句话,据我猜测,闻杰是在暗示什么。”
    注:①出自《黄帝内经》五藏生成篇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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