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

第21章


    “她?”南宫添面色忽然一转,重回宇文寒夜熟悉的娇媚,“她抢了我的心上人……我取她性命,害我要孤单终老,我留她在我身边陪我一年半载的,怕是不为过吧?”
    “一年半载?你可知静贞身中热毒……”
    “她是否中毒与有我什么相干?反正你就等一年半载之后再见她吧,放心,即便是她死了,我也会把骨灰送回来。”
    “南宫添!事情不要做得太绝!”
    “绝?哼……真不知你我之间是谁绝……好哥哥,你负我太多!”
    “不要再演戏了南宫添,你到底还想让我干什么?尽管划出道来!”宇文寒夜冷哼道。
    “我要你的一只胳膊!”
    “什么?”
    “害怕了吧?一个赖上你的哑女,怎么可能得你用自己价值千金的胳膊来换……”南宫添继续冷笑。
    “我要看见静贞。”宇文寒夜冷静地说道。
    “先把翡翠西瓜给我。”南宫添伸出手。
    “好,我给你。”宇文寒夜从马上解下盛着翡翠西瓜的盒子。
    “放在地上。”南宫添指着离自己十步左右的地方。
    “好。”宇文寒夜抱着盒子一步一步地缓缓上前……
    “别想耍花样……我的身上可系着那个哑女的命呢。”南宫添的手在枯树上摸索了一阵,手中忽然出现一根几乎透明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一直延伸到崖边。
    宇文寒夜将盒子放到指定的地点,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根在夕阳下忽隐忽现的绳子,心也随着这根细细绳子的隐现而缓缓纠紧,这绳子……能负担得起一个人吗?
    “你放心,这是天蚕丝,可担万斤之重,莫说下面吊着的是你的宝贝哑女,就算是再多吊几个人也断不了。”南宫添漫不经心地一手拉起天蚕丝,缓缓地缠在自己的手上,“现在麻烦你把盒子盖打开。”
    宇文寒夜将盒盖打开,露出里面的翡翠西瓜。
    “把翡翠西瓜转到瓜叶的那一面。”
    宇文寒夜缓缓地将西瓜挪到她指定的一面,已经渐落的夕阳照在瓜叶上……反射出的竟不是红光,而是薄薄的一层珠光。
    “就是它了。”南宫添喜形于色,“姑娘我今天高兴,你想见那名哑女,就见吧。”她缠绕绳子的速度快了起来,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静贞缓缓从崖底露了出来。
    “静贞,你没事吧?”宇文寒夜急切地问道。
    静贞摇摇头。
    “好了,该要见的人也见了,我要的胳膊呢?”
    “你要保证在我砍断胳膊后,放掉静贞。”
    “呵,我南宫添虽不才,但从不撒谎。”南宫添冷冷地说道,眼光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傲色。
    “好。”宇文寒夜咬了咬牙,从腰间抽出重剑……
    “慢着,我要你的右臂!”
    南宫添此言一出,饶是宇文寒夜英雄盖世也不由得滴下一滴冷汗,若是砍掉左臂,他勤练武功,或许有恢复的一天,若是砍掉右臂……像对他这样只会用右手的剑客,无疑是自废武功一般。
    “怕了?放心,我只是要你的胳膊不是要你的命,我这有最好的止血药,保证会救治于你。”
    “呵……我宇文寒夜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曾知道一个怕字。”宇文寒夜将剑换到左手,挥剑便要往下砍。
    “慢着!宇文寒夜,为了一个虚名,为了一个道义更为了一个你因为责任才背负的哑女,你不觉得这个代价太大了点?”
    “不觉得,今天莫说她是我最心爱的女人,哪怕就只是一个陌生人……用一臂换一命……值!”
    “你最心爱的女人?哈哈哈……”南宫添不住地狂笑……忽然用手指着静贞,“如果有一天,她变成了满头白发的老太婆,如果有一天,她变成了你完全不认识的一个人,你可会后悔?”
    “不悔!”
    “好个不悔,你别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南宫添指着宇文寒夜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砍吧!”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缓缓落下,将最后一抹温柔的阳光照射在宇文寒夜的肩头,宇文寒夜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呵,真的是很难看的一只手,年少时练剑留下的伤疤、练铁沙掌时磨出的茧子、练剑里留下的老茧……
    “哈……”宇文寒夜左手手起剑落……
    “杀人不过头点地,南宫添,你不要太狠毒了!”一声娇斥从远方传来,一把金色的飞刀划过夕阳刚刚落下的夜空……不过目标不是南宫添,而是那一根因为天黑,已经看不太清楚的――线!
    一声细小的断裂声过后,那道看不清的线猛然断裂,被牢牢捆住的静贞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快速地下落!
    “住手!”宇文寒夜使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剑转向,整个人像是箭弩一般飞了出去,想要拉住那条救命的线……
 第十章  相忘江湖
    断肠崖上人断肠……宇文呆呆地跪坐在崖边,傻傻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黑洞洞的深渊,仿佛在嘲笑他的笨拙与愚蠢,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以为静贞跟着他能过上好日子?他竟然连她的命都保护不了……他还能做什么?其实他就是一个废物……一个大废物!
    “南宫下流!你不觉得你太无耻了吗?”南宫添指着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的白衣美女怒吼。
    “我再怎么无耻,也无耻不过你跟南宫添!”白衣美女南宫流笑道。
    两个人的声音惊醒了原本六神出窍脑子几乎一片空白的宇文寒夜,他缓缓站起身,指着南宫流,“你是谁?为什么要砍断那根线?”
    “奴家南宫流,这厢有礼。”南宫流福了一福。
    “你为什么要砍断那根线!”宇文寒夜吼道。
    “宇文寒夜,我那是在救你好不好,你不要不识抬举!”
    “满口谎言,无耻之尤!”
    “是有人满口谎言,无耻之尤,但不是我!”南宫流冷笑道。
    “你不是南宫添!南宫添在哪里?”宇文寒夜用剑指着“南宫添”吼道,他的声音已经破音,眼睛冲血,整条手臂青筋暴露,看起来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危险而暴戾。
    “我是十九。”十九看向宇文寒夜的眼光少了轻蔑,多了几分复杂。
    “南宫添呢!南宫添在哪里!”宇文寒夜又将剑指向南宫流,“说出来,我一剑杀了你。”
    “我不说呢?”南宫流反问道。
    “你如果不说……我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划花你的脸,一寸一寸把你身上的肉割一来……喂狼……”宇文寒夜的眼里满是杀意,一字一句地说道。
    南宫流心中一寒,缓缓向后退了一步,手暗暗探向腰间……一道寒光闪过,南宫流的手背上被划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不要想耍花样。”
    南宫流此时已经怕到不觉得痛了,不由得惊慌失措地看向武功较高的十九,却发现十九几乎是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宇文寒夜的表现,对她的安危毫不关心。
    “南宫添!你快出来!难道你真的想让你唯一的亲妹妹死吗!”南宫流大声地喊道。
    “她在这里?”宇文寒夜四下观望。
    “你这个大笨蛋!南宫添就是你心爱的那个静贞!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你闭嘴!别以为编出这样的谎言就可以逃命!”宇文寒夜龇牙地说道。
    “她说的是真的。”崖边忽然传来幽幽的声音……
    宇文寒夜猛地转回头――
    是静贞吗?头发是的――发髻还是今天早晨他亲手梳的,发上攒着的珠花是他亲手挑的;是静贞吗?脸,是的――依旧是那张清清秀秀的脸,眼睛还是那么水润清澈,鼻尖上一点点微红的痘痘是早晨时他调侃的谈资,花瓣一样的嘴唇,虽不会说话,但却美得像是五月里树上的樱桃;衣服是的――红底白花的夹袄是他亲手替她加的衣;鞋子是的――静贞喜欢缠枝玫瑰,每次穿鞋必要穿那双绣着缠枝玫瑰的粉色绣鞋……
    可是原本不会说话的静贞,竟然说了话!原本不会武功的静贞,竟然用像是鬼魅一样的身形从涯底飘了上来……
    “静贞……你是鬼魂吗?”双唇微颤的宇文寒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不是。”南宫添温柔地笑了笑,“我不是鬼魂。”
    “南宫添!你为什么易容成静贞的样子!”宇文寒夜使出吃奶的力气撕心裂肺地吼道,这他能想到唯一一个不让他崩溃的答案。
    “不是。”南宫添缓缓走到他跟前,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摸摸看,有没有人皮面具。”
    不用去找什么人皮面具,这个触感,这个气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七月十五……阴冷幽远的月亮洒在宇文寒夜的肩头,在这个七月天,除了冷,他没有其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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