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言情小说

第27章


  他站起来牵她坐下,她惊疑地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着她,说:“元宵,不是应该在一起过吗?”说着显得一副温和的样子,拿出与民同乐的样子。
  这瞬间让她有一丝错觉,好像他极力在表达他和她是一家人。
  她的眼里有了一点暖意,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糯米团子。
  如意喜鹊闹春的紫色檀木大方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她的面前是蒸发豆,红烧鲤鱼,凉拌芹菜,南北两边应景的菜肴都一一陈设。
  所有的人都团团坐着,都身挨着身坐在一起。
  到底有小孩在,气氛竟也渐渐融洽起来,菜肴在桌子上游弋,筷子彼此往来。
  韩紫不由又偷偷看了身边的男人,却碰上他的目光,含着笑意,不觉绯红了,低头吃汤圆。
  晚饭后,南山别馆里喜庆洋洋,燃放爆竹,贴了福字,挂起红色琉璃宫灯,派发红包,侧厅支起牌桌,他拉拉她的手,“我们到眠雪草屋去。”
  她顺从了。
  盛向东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韩紫上了几层石阶,穿过一道小柏枝短篱,是一片花圃,银妆素裹中,斜斜地有绿藤欲穿透白雪的覆盖,花圃当中有一座青松架,还有一个小茅屋,层层叠叠的白雪让它们只剩下一种颜色。
  眠雪草屋是南山这片建筑中位置最高的,赏雪是极佳的,打开它的后窗,向下一望,近是山冈,远是一片平原,平原中白雪皑皑里,有烟雾缥缈,灯火绰绰中有几个高楼和高塔的影子,那就是济州城了。
  “来。”盛向东勾起一抹笑容,有几分献宝的意味。
  里面是别有洞天。
  屋内春意融融,青绿的古铜鼎燃着龙诞香,绣花织锦的座垫,一副红木透雕的矮几,案上摆放了茶具,小火炉,木炭,码放得整齐,屋角还摆放了数盆怒放的古梅,非常雅致。
  陪着她坐下,听着大屋传来的喧哗和嘻笑声,他笑:“平时都没什么闲暇,今晚元宵,倒是有大把的时间,就让你看看我的功夫。”
  “水、火都讲究一个活字,活水活火,是煮茶要诀。《茶经》说:“山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其下。”这水是南山的第一场雪,从梅树上采集,用紫砂罐贮存,这是红泥小火炉,用的是锦西的木炭,紫泥苏罐是南人袁熙生制造的珍品,是最小的一种,大就显不出我的功夫了…。”
  他絮絮地说着,手优雅地展示,茶具、文化、情趣,他一身天青色的长袍,儒雅俊朗,俨然是一位大师,哪里还能找到一丝独裁的痕迹。
  火苗滋滋地窜烧,室内清香袅袅,韩紫接过茶碗。
  她轻轻吹去雾气,抬起眸,他的眼中有一道光芒,她看不懂,看不明。
  “为什么?”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钟鼓乐之,我是一个武夫,最附庸风雅的就是这个了。”他低沉的声音,醇厚得像江南的潮水渐渐钻入她的耳中。
  原来她心里想着,竟问了出来。
  她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
  原来他也会说如此感性的语言。
  盛向东清了清喉咙,略微有些不自在,仰头咕噜喝下手中的茶,忘了前一刻才说过的轻嗅品香,浅酌慢饮。
  一股气息从胸中逸出,韩紫迎上他微愕惊喜的眼神,不觉一愣。
  在他的瞳眸中,她看见了浅浅笑意的自己。
  方才竟是她笑的声音。
  她怔忡了,垂下眸子。
  
                  第 13 章
作者有话要说:其中通电抗日一段是引用了周而复先生在《南京的陷落》中的一段话,因为情节需要,改了几句。
不好意思,开始恢复慢动作,抱歉啊!
各位亲们,偶太无地自容了,只有更加努力了!  
  春风才剪出杨柳,南北的局势陡然紧张了起来。
  倭寇悍然出兵占领了西南的群岛,南方军不战而退,民众哗然,群情激愤,政府被迫改组,领导人下野,一些地方军阀趁机重新洗牌,瓜分地盘,难免没有不捞过界的,再说这些人要钱要枪,小金川的铁矿早就垂涎三尺了,虽说北方军不好惹,可是打些擦边球,蹭点甜头个个都想,所以南北地界上时有摩擦,和平协议早就名存实亡了。
  又有传言说,倭府正在游说北地政府,许重兵相助,消灭南方军,一统江山,缔结所谓的友好条约。
  一时之间,各种谣言,尘嚣散布,各地朝野中激愤的,请愿的,强烈的,沉默的,附和的,谄媚的,投降的,各种情绪各种主张,形形□都扶摇在水面上,局势动荡,更加混乱起来。
  南北有识之士,名望之士,代表民众出来呼吁,中华民族本是一家,在此民族危亡之际,理应放下罅隙,捐弃成见,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救亡图存。
  “先生,”梁笑天把一叠电报呈上。
  “是什么?”
  “是各地团体民众要求抗战救国的电报。”
  “各地?南北都有?”盛向东接过,略略翻了一下,又放下了。“各地的租界,叫人继续留意着,看看各国的动向。”
  “是。”
  “西少那里怎么样?”
  “正在加紧。”
  “嗯,行动必须加快,你和孟春商量一下,再多派些人手。”
  “是。”
  “从谦叔,您怎么看?”盛向东等梁笑天退出,坐在沙发上,问一旁坐了良久的南宫翱。
  南宫翱笑了笑,不答反问道,“怎么,你把人都派了出去?”
  盛向东也笑了笑,疲乏地,“是啊,都出去了,我的人手实在不够。”
  “我替你去察州。”
  盛向东眉毛一挑,看着南宫翱。
  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笑了起来。
  “从谦叔,我们叔侄也就不打哑谜了,我知道,你不是来谴责我这个时候居然派出十八军去抢挖小金川的铁矿,我虽然没有什么忠义肝胆,可是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我盛向东也决不会做出卖家国之事!”盛向东的脸色从嘲讽转为肃穆,“只是我不得不承认现实,我们的国家,散沙的时候太长了,积弱的时间太久了,不团结内讧时间太长了,说明白些,目前,我们不是对手。”
  南宫翱拊掌,“征泽,我不会教错人,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可是局势逼人啊,昨天敌机又在济州上空扔传单了。”
  “相信过了今天后,他们就会换成另外一样东西扔下来。”
  两个人的神色都凝重起来,今天发布会后,战争就将是全面爆发了。“敌强我弱,战争可预计的惨烈,必定是生灵涂炭,希望这个时间不要来得太早。”
  “昨天,倭寇又制造了事变,占领了南方的福州,福州守军奋起抵抗,战斗十分惨烈。”盛向东把一份战报递给南宫翱,“还有,这些全是民间自发组织的。”
  南宫翱翻阅,喟叹一声,闭上眼。“惭愧,惭愧的是我等这些武夫啊!内讧消耗国力却乐此不彼,忘记了狼在家门口虎视眈眈,老百姓还没有医治好内战中的流离失所,又将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却义无反顾地支持政府抗战,捐钱捐物,这样的百姓,令我等惭愧啊。”他顿了一顿“狼烟起,投鞭断流,明知不可为,仍须慷慨赴难,这才是民族之气,再难再苦,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胜利总会属于我们的。”他睁开眼时语气从容已是锐不可当,熠熠闪烁。
  “从谦叔,我更惭愧啊,我的时间不够用呵。”从父亲过世,到平定各种势力大权在握,他才有两年的时间,只能竭尽所有,做一些准备了。“可是,箭在弦上,是一定要发,所以,今日之后,北地之中,察州和西南群岛接壤,是首当其冲。守城必定是一场恶战,一场持久的战役,我已令十九军日夜兼程,可是我们手里才有的几百驾飞机,是宝贝呵,所以空中的支援,我不能太大方啊,我急切需要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
  “请缨杀敌,保卫国土,是我辈军人义不容辞,何况,廉颇尚不老,我立即出发,教小鬼子知道,想越过这道屏障,没那么容易,哼!”
  “叔叔。”盛向东紧紧握住南宫翱的双手,“就托付你了。”此一战,为后方夺取更多的时间,注定是一场预知结果的战役,必将空前壮烈。
  “别的,我都不交代了,你筱蘅婶婶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我这就走。”南宫翱看着盛向东,紧紧地绞紧彼此的大拳“快哉!还有机会为国报效,实在是一大快事。”南宫翱激扬地。
  这时门轻轻敲响。
  两个人回头,门柄轻轻转动,是郭德明,他捧着红漆托盘。
  南宫翱闻到杏仁的香味,不禁心里惊诧,“征泽,你让她进了大同里?”年后师玉裳去了美国,大同里没有了女主人,而这茶?杏仁茶是筱蘅教给韩紫的,难道…?
  盛向东捧起滚热的杏仁茶,苦笑摇头。
  “是小姐教我的,先生一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郭德明大言不惭地解释,其实是他们这帮人见两个人似乎有些和缓却又迟迟停顿在原地的味道,一起凑着添柴加薪,韩紫也没有拒绝,教了郭德明如何煮杏仁茶。
  郭德明变戏法似的,把一个油包放到茶几上,打开,是一叠香厚的杏仁酥。“今儿这酥可是小姐亲手做的。”其实是方才他顺路经过学校时厚着脸皮拗来的,可是,嘻嘻,小姐也没说不好,还多包了一盒,不就是心里惦记着先生吗?
  室内的气氛轻松开来,南宫翱站了起来,拍拍盛向东的肩头,“征泽,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要苛求,比起我和你婶婶,你这小子,可运气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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