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和尚当相公

第八章 落水


延禧宫旁,一方碧绿的池塘中,红色的锦鲤冲一处泳去,争抢着食物,一个黑衣少年,静静地坐在池塘边,手里撒着鱼食,一阵秋风吹过,将他的外袍吹起,更显得他身子单薄。
    突然全身一暖,一件披风已经罩在少年身上,“天儿凉了,爷当心染了风寒。”一个粉衣少女坐到他身边,四下张望见没有别人,便凑到少年耳边轻语,“别忘了您可是要担大任之人呐!”
    少年向少女绽放了一个笑颜,细眉飞扬,眼角带暖,粉红的唇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脸颊处还有一个淡淡的笑涡,令远处的天空为之暗淡,这样的笑容,似乎从来不在外人前表露,令少女不禁看得痴了。
    少年解开身上的玄色披风,将之罩在两人身上,他伸出手臂,将披风下的少女揽入怀中,“你呀,怎么和她这么像呢……”
    似是对少女说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少年的思绪翻飞,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
    “主子,您别跑了!奴才实在是挺不住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追赶着前方略比他高的男孩,那男孩却置若罔闻,仍是一个劲地往前跑。
    “主子!您已经从永和宫跑到延禧宫了!当心累着!”见男孩理也不理自己,小太监委屈地冒出了哭音,又怕惹怒了主子受罚,使劲将眼泪逼了回去。
    男孩跑到池塘旁边,停了下来,撩起大褂的前襟,寻了处干净地方坐了下来,小太监也在后方的亭子处停下,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今天他又在永和宫那受冷落了,真不明白到底哪个才是他的亲额娘!宫里的阿哥们都是从小就被接到别处抚养,为什么老五老八老九他们就能受到额娘的宠爱,他一去请安就只能得到她的敷衍?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见过她的好脸色,虽然皇阿玛和额娘总夸他内敛稳重,但是他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他最渴望的仍然是母爱啊!
    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马蹄袖袍褂,外罩青色对襟马褂,一个八九岁大小的小男孩,坐在池塘边上,双腿耷拉在沿儿下,前襟撩起,露出黑色的衬裤和靴子。
    灵骨望着他孤单的背影,顿时怜惜感倍增,她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四川大地震时也只是象征性地捐了一百块钱,为什么心里生出一种想安慰他疼惜他的欲望呢?
    “你不开心吗?”趁着疑惑的功夫,灵骨已经走到了男孩身后,讷讷地问了一句。
    男孩这才意识到有人接近,听到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转过头,倔强地看着她,也许是出于孩童的好奇心,男孩终于忍不住冒出一句,“你是谁?”是宫里的格格吗?他没有印象。
    “我叫灵骨,你呢?”灵骨蹲在他面前,向他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然后又吐了吐舌头,来了三年了,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但是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
    男孩以为她是要拉自己起来,也没有多想,正要收回两条腿,却蓦地感觉一麻,整个人失了平衡。
    “主子!”
    “四阿哥!”小太监和小桃红同时惊喊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灵骨小小的身子腾起,一个箭步上前,屁股向后拱起,整个人形成一个放倒的V字形状,将摇摇欲坠地男孩推倒在岸边。
    “扑通!”一声,某球体落水,激起了层层碧浪,一时之间大家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缓过神来,只能眼睁睁地见证这一杯具发生。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宜妃派去跟在灵骨身边的宫女,反应速度自是比旁边的两个孩子快,急忙在池塘附近大叫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小太监也跟着大叫起来,他现在明显还处于惊恐状态,只是机械地喊着,并没有想到跑出去找人。
    “怎么没人救她呀!再等就来不及了!”四阿哥看水面已经没了动静,彻底乱了方寸,她是为了救他才落水的,他不能看着不管!撸起袖子正准备下水救人,几个侍卫已经赶了过来,抢先跳了下去。
    不出半刻钟,灵骨被解救出水,由于不识水性,她已经陷入了昏迷,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滴滴答答地淌着水,被梳成简易燕儿尾的头发,也在挣扎下变得凌乱不堪,上面还缠着几根水草,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看得所有人心惊胆战。
    “速回咸福宫宣太医救治!”四阿哥将灵骨从侍卫怀中夺过来,吩咐了小太监去请太医,便在侍卫们的护送下回了寝宫。
    “娘娘!不好了!小姐落水了!”宫女惊慌失措地跑回了延禧宫,人命关天,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
    “什么?”正在享受灵骨带来的“面膜”的宜妃听到这个晴天霹雳一下子站了起来,打翻了手边的茶碗,茶盏落在厚实的波斯毛毯上发出闷钝的响声,碗盖在地上迟迟不定地打着旋旋儿。
    “灵骨她现在在哪?”素锦惊得差点晕过去,但是还没得到女儿的确切消息之前,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住!
    “被四阿哥送去咸福宫救治了!”一句话回完,宫女自知犯了大错,在一旁低着头跪着,波斯毯上的茶碗盖停止了旋转,静静地卧在地上。
    宜妃和素锦松了一口气,两颗心却悬在了中间儿,素锦的脸色已经和脸上的面膜融为一体,一时得不到女儿安全的消息,她便一时不得安生。
    “去咸福宫!”宜妃下了命令,神态威严,暗地里伸出手指握了握素锦早已冰凉的手腕,虽然模样怪异,却没有一个人敢笑,角落里也不乏脸红的太监和宫女。
    前头有太监开路,宜妃和素锦已经卸下了面膜,两人一前一后地向佟贵妃的寝宫走去,行到一半路程,突然有小太监送信,“娘娘吉祥!让娘娘受惊了,灵骨小姐已及时得到救治,现今身体虚弱,待歇息几个时辰,奴才定将小姐送回!”
    “回去禀告贵妃娘娘和四阿哥,郭洛罗氏深感相救,日后定亲自谢恩!”说完也不急着前去接人了,一群人等浩浩荡荡又返回了延禧宫。
    咸福宫四阿哥寝殿内,灵骨吐出了一条红色小锦鲤,悠悠转醒,MD!这条鱼是把她当成水草了吗?虽然她今天穿了一身绿,可体形也差太远了吧!
    “主子,人醒了!”一名小宫女满脸喜色,帮灵骨处理好嘴边的秽物,用帕子拈了那鱼儿,便缓缓退了出去。
    “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有没有不舒服?”四阿哥几步冲到灵骨身旁,怕她耗费体力,在她头上方弯下了身子,一张玉白粉透的脸靠了过来。
    灵骨这才得空端详他,不常出现在男儿脸上的细眉,又大又圆黑白分明的眼睛,鼻子不十分挺阔,可能还没发育完全的关系,两瓣淡粉色的薄唇微启,头上戴了一顶天青色的帽子,中间镶一块椭圆形的墨玉,与他那一身青衣相得益彰。
    都说八阿哥胤禩是少有的俊美儿郎,她眼前这位也是毫不逊色,虽然没有美得让人惊艳,但是却颇有清奇秀丽之姿,让人心生怜惜之感。
    “我叫胤禛,你可以叫我四哥。”他突然说了一句,灵骨因为脑子进了水,思维有些迟缓,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为什么救我?”胤禛的细眉皱了皱,刚才真把他吓死了!这个丫头,太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她以为自己属猫的吗?
    灵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听到那声“四阿哥”,她想都没想就选择救了他,他可是未来的雍正皇帝哎!如果不幸死于非命,那历史不就改变了?她可是地地道道的历史捍卫者,决不允许任何偏离历史轨道的事情发生!
    灵骨伸出食指,做了个弯曲的手势,冲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示意胤禛靠得近点,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同样的话,如今陪在他身边的,却是不同的人。胤禛与自己的福晋感情特别好,淑鸾是个像皇额娘一样温柔的女人,这三年来,有她相伴,他过得比以前快活多了,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爷,听小盛子说,小骨进宫了。”淑鸾依偎在夫婿的怀中,当年若不是小骨找上她,请她作四阿哥的福晋,她和胤禛怕是要错过今生了,灵骨对于她,不仅是朋友、姐妹,还是恩人,虽然胤禛的心里一直有另一个人的影子,但是只要他陪在他身边,就够了。
    “嗯。天黑了,回去用膳吧。”胤禛扶起妻子,解开身上的披风,为她穿好,两人携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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