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和尚当相公

第四章 坐床


“今天我算是开了眼界了!来来,小兄弟!你这个弟弟,我是认定了!”拉藏豪气干云,一时让灵骨想起了金庸笔下的萧峰。
    “怎么?莫非你觉得我不配让你叫一声大哥?”拉藏见灵骨并不表态,面子有点挂不住。
    “哪里!王子多虑了,灵骨求之不得!”灵骨回敬拉藏一个男人味十足的眼神,凌厉中包含着信任。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走到庭院中央的空地上,双双下跪,指天起誓:
    “我拉藏,从此刻起,与古溪结为兄弟,从此祸福与共,生死相随!”
    “我古溪(灵骨),从今日起,与拉藏结义金兰,一生信任,绝不背叛!”
    两个头颅磕在地上,两颗心紧紧相连,再次站起,促狭地看了一眼呆愣的次仁扎西,灵骨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被设计的错觉,好个拉藏!这样一来,就真成兄弟妻,不可戏了!
    很快便是藏族的燃灯节,由于奉诏参加六世达赖的坐床大典,章嘉与灵骨只好暂时与达赖汗辞别,踏上了旅程。
    一想到马上要见到梦寐以求的那个人,灵骨就激动地无以复加,她毕竟是俗人一名,而且是个迷史成痴的俗人,对于历史上那些颇有争议的人物,自然多了一分关注和几分好奇。
    这日,风马升空,全民盛装,处处诵念“六字真经”,青年男女跳着锅庄舞,这是藏族人的盛大节日,也是伟大的达赖喇嘛举行坐床大典的日子。
    雄伟壮丽的布达拉宫,早已人山人海,不乏虔诚的佛教徒五步一拜,十步一叩地接近圣殿,万千朝圣的男女中,一个外族少女,格外显眼。
    她身形修长,没有一般汉族女子的纤细,也不似藏族少女的强壮,高挑的个子,窈窕的身材,一身暗红色华服,高贵翩然。
    她的与众不同,并非来自她的气质装扮,而是由于她一步一叩的极度虔诚,让看者肃然起敬,一颗心为她悬着,真怕不知哪会,她就会倒下去。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几名红衣喇嘛相聚一堂,做着最后的准备,从他们的服饰和待遇来看,地位都是极高,这其中包括五世班禅、章嘉呼图克图、第巴桑结甲措,和几名服侍佛爷的喇嘛。
    “章嘉活佛,你是不是对令徒要求过高了?”五世班禅望着窗外那个摇摇欲坠的女娃,心生怜惜。
    “佛爷,你有所不知呀,我这劣徒来自民间,对经典法度是一窍不通啊,今日是六世达赖的重要日子,让她轻易进入这圣殿,我怕玷污了我佛的神圣啊!”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眸中那抹捉弄的神采,却透露了章嘉呼图克图此刻痛快无比的心情,老爷子我翻身做主了啊!
    “佛爷说得甚是,据说佛爷的这位高徒,是天朝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对我等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啊!”第巴桑结甲措心口不一地说,看着那女娃娃受罪,就像是看着那坏了他好事的皇帝受苦一样,总算是让他出了一口恶气。
    “唉,这布达拉宫可是够大了,跪拜至此不知要到何时,令徒能承受得住吗?”五世班禅又开始悲悯众生了。
    “她壮着呢,别看她娇娇弱弱的,力气比一个壮汉还要大呢!”章嘉表面是在夸人,实则是在幸灾乐祸,老爷子我今天总算出了鸟气,哇哈哈哈!
    殿堂内侧,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少年身披红衣,担忧地望着窗外,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面部轮廓,那异常炽烈的眼神,形成两点恒久的光芒。
    终于到了法王殿,灵骨缓缓站起,双膝处早已磨出了两个洞,好在她身子强健,倒是没有皮肉之伤,不过两个茧子是少不了的,她用手揉揉已经有些红肿的额头,心里暗骂:丫的臭老头!公报私仇!这回终于让他得了机会可以反整自己,他当然不会浪费,怪就怪自己遇人不淑,不过转而想到,马上就可以看见六世达赖,满心的怨气瞬间化为一池春水。
    若问她为何如此执着于此事,她一时也说不上来,起初是本着历史研究者的职业精神,但是自从她鬼使神差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慢慢地有一些东西改变了,好像她就是为此而生,用佛家的话来说,就是宿命。
    灵骨一哂,什么时候自己也迷信起来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上次还没有好好逛逛布达拉宫,就被穿了,今天就让她弥补一下自己的损失吧!
    稍歇片刻,好动宝宝迈入了殿堂,由于盛典在即,这里早已被清场,她身份特殊,所以行动不受限制。
    大殿的正中央,是达赖喇嘛公开诵经的地方,地上铺着一个蒲团,松赞干布的雕像台上,放置着一个经筒,这圣洁的环境,将灵骨那颗久在俗世挣扎的凡心净化,在莫名的驱动下,她向佛像走去,跪坐在蒲团上。
    双手紧握经筒,双眼闭合,心中空无一物,灵骨进入了冥想状态,生命中头一回为亲人祈福,虔诚中更多的是一份思念,跨越了层层时空,是否可以抵达家人的灵魂深处?
    整座殿堂内,回趟着经筒摇晃的声音,那一刻,一个少女,走进了他的生活,改变了他的命运,角落中一个偷溜出来的少年,嘴角轻扬,遗世而立。
    六世达赖喇嘛的坐床大典,在阳光静好的午前,终于拉开了帷幕。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转世灵童,在众人的簇拥下完成了繁琐的程序,高高地端坐于专用床具之上。
    中间隔的距离太远,灵骨看不清男主角的面貌,只觉那人器宇轩昂,气质不俗,颇有少年老成的沉稳,一切驾轻就熟,恰到好处,可能是多次练习的结果。
    原本激动的心情,在观赏完一串眼花缭乱的表演后,也变得麻木疲劳,梦想了多年的盛况,远不如原以为的有意思,灵骨不是不失落,小脑袋耷拉着,昏昏欲睡。
    手臂上突地一痛,灵骨一个激灵坐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无奈只好继续扮演看客,双目直视。
    远处那人微微一个侧首,两道目光向灵骨投来,一个足以让人沉浸其中的眼神,没有傲视众人的清高,也没有慈悲为怀的怜悯,是一丝身不由己的厌世与无奈,一份失去至亲至爱的绝望与思念,还有一种是灵骨所读不懂的,那双不符合年龄的枯竭双目中,似乎还隐藏着逾越了千年的孤寂与等待……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灵骨不记得了,忘了典礼是何时结束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得住处,好像被人摄住了魂魄,肉体的一切与她无关,情窦初开的少女,一直沉浸在那个绝代风华的眼神中,不能自拔。
    那个神眼中传递出的讯息,让灵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从没见过如此渴望、如此炽烈,却又如此淡漠、如此冰封的眸光,在无声地呼唤,等待着她的救赎。
    对于感情一向拿得起放得下的灵骨,从来没有想到,一瞬的震撼,一时的悸动,却成了她一生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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