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和尚当相公

第五章 金顶


“义弟,在吗?”敲门的声音将灵骨从太虚仙境中拉回人间,她用力甩了甩头,轻咳一声——
    “请进。”见来人是拉藏王子,灵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大哥,找小弟有事吗?”
    拉藏一脸踌躇,一路上他都在挣扎到底要不要来找古溪,身为一个男人,连这种事情都需要别人帮忙,确实有点没用,“呃,我——”
    “大哥莫非是来责问小弟,次仁姐姐答应你们的婚事,是我和她打赌的结果?”灵骨眼睛一转,便知道他此行为何事,也好,帮人帮到底,要做就做全套嘛。
    “责问谈不上,请义弟不要误会,果真如此的话,我倒宁愿不娶她,放她自由。”拉藏的表情很痛苦,像是纠结了许久,才心口不一地忍痛割爱。
    “大哥何出此言?”灵骨被这句简单的话震撼到了,她扪心自问,如果自己面对这种情况,会轻易放手吗?
    “我希望她嫁给我,是因为她真心地爱着我,而不是因为一个赌约。”如果她不爱他,那这段结合,对他不公平,对她更不公平,又何苦呢?
    “大哥怎知次仁姐姐对你无意呢?”灵骨一声轻笑,看那丫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绝对不是对他没意思,真是当局者迷啊!
    “这,义弟可有办法?”拉藏对自己和次仁扎西多年的感情是有信心的,但是他总得他们之间缺了点什么,其实他又何尝知道,对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种事急不得的,大哥可愿再等等?反正离婚期还有三个月呢!”有些三年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三天就突然降临了,可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也。
    “呃,好吧!”反正十年都等了,还差这三个月?拉藏豁出去了,“义弟明日可有时间?我有事去拜访达赖喇嘛,一同前往可好?”
    “这恐怕不行,明日师父回京,古溪必当送行。”嘴上虽回绝的干脆,灵骨在心里可是问候了章嘉的十八辈祖宗,臭老头!干嘛选在明天走?还威胁她要是不去送他,就上书皇上要她一并回京!
    “你看我,竟把这事忘了!那还要请师弟转告佛爷,拉藏有事不能前去送行,由父汗代替小侄前往。”说完与灵骨别过,便去准备明日的行程。
    翌日,布达拉宫,德丹吉殿,一个红衣少年,像一头困兽,在寝殿中暴走。
    “佛爷,您今日的功课还没有做呢!”少年身后阴魂不散的中年喇嘛,苦着一张保养得当的脸,尽职尽责地提醒他。
    “每天都背那些东西,真无聊!”少年厌恶地撅起了红唇,一张纯洁可爱的娃娃脸此时堪比苦瓜,“盖丹,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呀?闷得我身上的虱子都出来了!你看你看!”少年恶质地撸起袖子。
    “那多洗几次澡,喷点香香的花露就好了。”名叫盖丹的喇嘛笑着说道,虽然大家都称他一声“佛爷”,可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嘛!
    “哼!那样虱子是没有了,把蜜蜂和蚂蚁都招来了!你不要敷衍我,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出去?”这位一心想飞出牢笼的少年,便是刚刚举行了坐床大典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
    “这,您要想离开这红宫,就只有去哲蚌寺听习法缘的时候,应该还要等两年吧。”盖丹认真地说着,两年后达赖喇嘛就要受比丘戒,成为一名真正的藏教活佛。
    “什么?”仓央嘉措大叫,“两年?我来到金顶两个月都受不了了,你居然忍心让我住两年?”
    “佛爷息怒,这也不是盖丹能决定的啊!这都是按照教内的规矩来的,连第巴都改变不了的呢!”盖丹为少年解释,所以你就乖乖地呆在这,也不要去纠缠你的桑结伯伯了。
    “连桑结伯伯都没办法?那我岂不是死定了?”少年耷拉着精致的小脑袋,一副认输的模样。
    “佛爷,拉藏王子求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喇嘛进殿禀报,低眉顺目,恭敬无比。
    “拉藏是谁?”仓央嘉措抬起头,问向盖丹。
    “回佛爷,是藏王达赖汗的王子。”盖丹回答。
    “他多大了?”仓央嘉措眼中泛出些神采,盖丹一看就知道,小家伙又在动歪脑筋了。
    “二十五岁。”这个年纪不大不小刚刚好,不过传闻这位王子为人沉闷了些。
    “还愣着干啥!快请呀!”仓央嘉措一听,便来了精神,催促门口的喇嘛,整日和这些无趣的喇嘛在一起,他都快疯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正常人来找他,而且也不算老,想来今天不会无聊了!
    “拉藏拜见佛爷!”拉藏王子向仓央嘉措行了礼,然后恭顺地在一旁站立,其实以他的地位,是不需要如此卑躬屈膝的,不过今天他是有求于人,自然要将姿态放低些。
    “王子请坐吧!”仓央嘉措端坐于榻上,一派高高在上的神情,“盖丹,出去候着!”他要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才方便说话嘛。
    “不知王子今日来访,所为何事?”在分清来者是敌是友之前,他不能露出马脚。
    “拉藏前来,所为两事。一是庆贺佛爷大礼得成,未来佛光普照,实为我青藏之福;”拉藏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二来嘛,是想与佛爷商讨一些私密之事。”
    “哦?王子请讲。”仓央嘉措在心里打量他,虽然严肃了些,但是说话不拐弯抹角,和那些前来拜访的僧俗官员不同,不禁生了几分好感。
    “佛爷可知,整个西藏,谁大权在握?”拉藏抛出第一个问题。
    “自然是第巴桑结甲措。”仓央嘉措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与他有何干系?他不过是做个样子给众人看罢了,其他事务自然有桑结伯伯替他分担。
    “那佛爷又可知,这藏王的名号,原本应归谁所有?”拉藏慢慢进入正题,此时他的语气明显有些激动。
    “这我不知,我只管诵经念佛,其他事务都是第巴的责任。”仓央嘉措开始觉得无趣了,还以为他会和那些喇嘛不一样,能说些好玩的事给他听,结果也不过如此。
    “五世达赖圆寂后,第巴秘不发丧,却假托佛爷之名,将一切大权揽于手中,我青海与西藏素来交好,当年五世达赖政教合一,这政权还是我祖父固始汗帮他建立的。如今青藏半数大权,岂能让他一个小小第巴玩弄于鼓掌?”拉藏王子越说越激动,矛头直指桑结甲措,这回仓央嘉措想不明白也不行了。
    “那王子的意思是第巴不配掌权?”仓央嘉措冷冷问道,“可是除了他,谁又配担此大任呢?”
    “西藏至五世达赖时,已是第三次政教合一,这掌管整个藏地的大权,自然应归佛爷所有!”拉藏斩钉截铁地说,他不满第巴已有多时,这位政治领袖,先是秘不发丧夺权,后又勾结葛尔丹,实在令人不齿。
    “如果这便是王子此行的目的,那王子还是请回吧!第巴对我,如同良师慈父,他才干过人,深得民心,我实在不觉得将政务交予他处理,有何不妥。”敢情这蒙古王子是来挑拨离间的,他再单纯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你给我挖个坑,我偏偏不跳,你能把我怎样?
    “既然如此,拉藏也不必多说,日后佛爷若有难处,需要我等来护法时,可以直接召见我拉藏,或者直接通知我父王!”拉藏王子说完,便拂袖离去。
    寝殿内再次恢复安静,盖丹已经站到了仓央嘉措的身后,少年喇嘛沉默了一会,懒懒地吩咐了一句:“盖丹,若见了第巴,请他有时间来金顶一趟吧。”
    随后便闭上了双眼,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将他与光明隔绝;这万人景仰的地位,就像一道重逾千斤的枷锁,将他禁锢于自由之外。他到底还要被困在这金顶多久?
    少年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的纯洁与单纯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符合年龄的沉重与思索,那份凌厉又混杂着伤痛的眸光,射向无人看得见的角落,一瞬过后,便消失无踪。
    青海,达赖汗府,一间客房内,一男一女激烈对峙,谁也没有认输的迹象。
    “姐姐不是答应了与大哥成婚?为何出尔反尔呢?”紫衣少年先声夺人,一脸冷漠,与平日那张无害的笑脸截然不同。
    “我哪有反悔!只不过把实情告诉他而已,是他自己要放弃的!”少女强词夺理,一点也不低头。
    “愿赌服输,难道姐姐说话不算话?”少年步步紧逼。
    “我说了嫁就一定会嫁!”少女高声说道,“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少年的眉毛挑高,少女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征兆,赶紧放软了声音,“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了!”
    “好,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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