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刺客记事薄

     我们湿着头发，吹着春风，要多惬意就给你多惬意。
     一杯杯，发现他不知买了一瓶。
     我也毫无顾忌地拿着杯子猛干。
     第一个先敬了小七，感谢她一如既往地陪着我。
     第二个敬了尹薄风，感谢他给我们这么多欢笑和帮助。
     第三个敬了易小千，光是他为了我把自己熬成兔子就要敬一下吧！何况还是我的最佳男朋友。
     焰火在我们头上不断绽放，映落在湖面上，就像是海市蜃楼外加极光出现般绚烂。这时候并不热闹了，而是一声声地爆破和小小地惊叹。所有人聚精会神地欣赏着这一年才一次的美景。
     我也没怎么闹。
     而是不断地倒酒喝酒。
     一直到易小千抓住我的手，说我喝太多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难过控制了。
     “放手啊。我要喝。”
     这回换到尹薄风。
     “呵呵。其实，我并不是不明白地胡闹。而是不舍得，你已经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了，就像你说的，家人啊，你是我的家人啊。”我大声说话，和焰火爆破声音相互攀比高声。
     “对啊，你我我的家人。然而，现在作为家人的我，将要远行了，将要去寻找人生更大目标了。作为家人的你，何不默默祝福一下呢？”是啊，他是谁，尹薄风啊，随口就可以扯出一段大道理的百花楼楼主。他思路清晰，而我呢？
     “哥哥。”我失声，本来就是……
     “嗯。”
     “你要远行了。”
     “嗯。”
     “你要照顾自己啊。”
     “嗯。”
     “你知道么，你要知道照顾自己才行，别老为别人着想。自己也要多想想。”我安静。
     焰火当空。
     我晃晃悠悠地举着酒杯，对他说：“早点回家。”
     嗯，早点回家。
第五十盘 白白
宿醉的后果就是顾马车花掉N多银子回去。
     然后睡觉睡一天。
     那天我们的小店很安静。
     安静得就像是要散了一样。
     ……
     别后能相思，何嗟山水重。
     —————岑参《送王著作赴淮西幕府》
     ……
     第二天晚上我们才决定要自己大吃一顿！
     从早上就开始筹备晚上的大餐。其实是由我开始主导的。我也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总之就是有一股感觉，感觉，感觉我们就要散了。就像是世界末日和海啸地震之前动物的察觉一样，很恐怖，却不能够逃散。要装着镇定走下去，要保持着镇定走下去。
     吃晚餐的时候大家磨蹭了好久才做到餐桌上。
     掌灯。
     让所有的客人结账。
     ————濒临完结的气氛。
     我一步步把菜端出去。
     ————一步步走向自己不想面对的东西。
     菜刚上齐，尹薄风就端起酒杯，我那一瞬间甚至闭了眼。
     —————我知道自己有多懦弱！
     “嗨，结果还是要说一些不好意思的话。当初和你们一起走，说是要永远在一起。如今还是无法遵守约定……没办法……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说一千遍对不起都没办法弥补对你们的伤害……可是，好吧，真的对不起。”他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薄风。”易小千说，“你并没有欠我们什么，也没有约定什么。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就算硬是把你留在这里，也会惹得大家不快的。何不如痛痛快快地离开。”
     —————我知道我没办法说出这等冷静的言辞。
     “有必要这么冷静么。宣泄一下，难道不好么。”小七反驳。她脸上已是两行清泪，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我说过了，人心底依赖已久的东西忽然消失，就像是心里的世界崩塌陷落那般恐怖。
     “别说了。都是我对不起大家，我让大家难过了，让大家不安了。现在敬大家一杯，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的。”尹薄风那媲美仙灵的脸上第一次这么愧疚和难过，甚至想要掉泪。一个大男人的，呵呵，真是……
     “嗯。”他俩举杯。
     “……”我一动不动，手里在发抖。
     想起来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相处久了就和别人不弃不离，像是建立了深刻到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情。当某种东西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割舍掉，就想要割舍掉一块肉一样夸张。懦弱也一直助长着这种情绪，我就是没办法像他们一样。
     当初要搬离宿舍的时候，我差点没把自己哭成一个泪人儿。
     千离。
     注定要经历多次的离别。
     “嗯。”我颤抖着举起杯子。
     杯子的清脆碰撞。
     记得这是我们一起去挑选的，争吵着假钱的高低，最后老板看我们吵成那样，害怕我们打起来，才降低假钱（……）让我们逞心如意买回来的。
     晚饭并没有人想要吃多一点。
     差不多亥时的时候，尹薄风已经收拾好包袱，准备上路。
     原因是白天人多，烦躁得很。
     还是孩子气啊。
     我们站在门口。
     “再见了啊。”
     “嗯，记得要注意身体啊。你好像胃不好呢，就别喝这么多酒了……”
     就像是平常人家要出行时候一样，平静地交待些事情，要掩盖离别意，要把泪眼放在背影。
     “千离。”他过来拥抱我。这个大哥哥也要走了啊，相交甚久，终于要走了啊。
     “嗯。”
     “要好好的。”
     “嗯。”
     “嗯。”
     “嗯。”
     “要早点回来，我们一定会等着你。”我说。
     泪眼模糊。
     他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第五十一盘 夏日
没错啊。
     我就是爱哭啊。
     一个晚上辗转难眠。
     一开始还在压抑自己的声音，后来再也憋不住放声大哭。
     易小千过来看到我这样，也不忍再说些什么了，就拍着我背，什么也不说。
     后来听到小七那边传来的声音也和我一样大。并不是太喜欢什么的，而是割舍掉稳定生活的一部分，多少有些恐慌，加上人本感情动物，女人本感情庞大的动物，所以……
     我们像是在攀比谁的声音大一样。
     ……
     接下来的几天内本小店就算人流兴旺，可是一点也没兴趣做下去了。
     我目光呆滞地切着菜。
     不下心就杯具地切到手了。
     易小千紧张地帮我包扎，不是很痛，却莫名的就流眼泪。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帮我吹一下。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们习惯了没有尹薄风的生活。
     但是三个人就是没有那点激情了。
     说话做事总想缺了一块。
     店里的生意照样火爆，怎么说，难言。
     接下来的世界里，我们是否也要这样下去？
     ……
     夏日来临了，带着滚滚而来的黑云，地裂三分的阳光和充沛到小流积潭渊的雨水，这个时候貌似是淡季，每天只有很少的人会来吃饭买寿司。过路的人看到那炽热的日光，都纷纷快速路过，如若是下雨天更惨，江南的雨水通常大到可以打得人生疼，倾盆大雨，真的是很形象。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搬一张小板凳坐在门口望着眼前的雨水，像是要冲洗掉某种东西那般，一直带着洗刷的声音，落在这个江南小镇。
     易小千几乎成为整个店的活力来源，虽然原来也是，但是自从尹薄风离开之后，他就变得注目和重要起来。会经常在院子里冒着大雨练剑。这些日子他的功夫没有丝毫退步，当初在客栈里为我舞剑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和如今比起来，当初是锋芒太强，如今确然圆滑老练很多。练完剑他就会湿着身子跑过来和我说说话，然后洗澡去。
     就他的说法来讲，那就是吸天地之灵气，汲日月之精华……虽然无日无月。但是他还是微笑着很有道理地说着。经常惹得我大笑。
     更多的时候，我们还是会安静地听着雨声，看着烟雨缥缈的小镇。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我轻轻道，一直都觉得这句诗的画面感很强，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能够亲眼看到这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