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暮

我没事的，只是最近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小姐，呜呜~~~”竹儿哽咽着，后来干脆就哭了起来。
  “竹儿，别哭。我真的没事。”有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迹，“你看，这不没事了吗？”
  “小姐，对不起！”竹儿哭红了双眼。
  “傻丫头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还要谢谢你，这么深更半夜还陪在我身旁呢。”
  “小姐……”
  “别哭了，别哭了，别哭了……”要竹儿别哭，帮她擦眼泪，自己眼泪却已从眼眶中一颗一颗滚落了出来，收不回去。
  “小姐，别哭。”竹儿伸出瘦弱的手，帮我擦去眼泪。怎么搞的，现在这么掉眼泪的成我了。
  “我不哭，我没有哭啊。”说着泪痕却滑落在脸庞。
  “小姐。”竹儿张开双臂，抱着我，用她瘦弱的臂弯，安慰着我。
  冷冷清清夜。独剩下盈盈粉泪，寸寸柔肠，风雨亭中相拥哭泣的女子。
第二十二章  占卜立后
  “离落，做我的皇后吧。”御书房中，元恪对着离落突然道。距离于皇后的死已数月之久。
  离落愕然。抬首望着眼前的男人，狭长凤眼，笔直鼻梁，薄薄的嘴唇。没有一丝开玩笑的神情，让离落不知所措，一失神，手中的奏章跌落在地。
  元瑛日想夜盼，没等到高猛的凯旋归来。离落小心处世，却得来一句“做我的皇后”。
  离落蹲下，捡起奏章，手却被人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紧紧的包裹着。离落微微有些颤动，心底漏了一拍。
  “皇上。”离落唤道，故意用言语拉开两人的距离，想抽出包住的手，却被握的更紧。
  “答应我。”元恪凛然。
  “皇上，皇上若是想立后，跟嫔妃们吆喝一声，估计没有谁会不愿意的。”离落婉言拒绝。
  “你愿意吗？”
  “微臣只是宫廷中的女尚书。”
  “不管你是女尚书也好，嫔妃也罢。我现在就可以立你为后。”
  “皇上真要强人所难吗？”看情形元恪是要动真格了。
  “强人所难？你说立你为后是强人所难！”元恪脸上显现出难以抑制的心痛和怒气，被握着的手有些生疼。
  “皇上善风仪，美容貌，雅性俭素，雅爱经史，临朝渊默，端严若神，有人君之量。微臣一介弱女子，不知出处，实在不配为后。”
  “我说你配，你就配。”
  “皇上！”看着元恪不罢手，离落厉声道：“难道你想让我也像后宫嫔妃一样，住在这冰冷的宫殿中，等着你，服侍着你，以你为中心的活着吗？皇上后宫自有花如雨，微臣会是花中第几人？”
  “第一人。”
  “我要的不是第一，我要的是唯一！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是一夫一妻！您是皇上，北魏的帝王，您做得到吗？”
  元恪喉咙哽动，却不语。气氛骤然变得静默、严肃。
  你是皇帝，恐怕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想过一夫一妻这个问题吧。一般的富贵人家都是三妻四妾，莺燕成群，何况你是皇上。不光是女人，你还需要后宫嫔妃的家族的拥护，才能更加稳固你的江山。
  你是皇上……
  “不容你拒绝！朕这就去占卜算卦，改日择良辰立你为后。”嘴角抽搐了一下，说罢，拂袖而出，留下一脸错愕的离落。没想到，他会坚持到这种程度。他是皇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偏偏要是我？
  皇宫中，到处布满眼线。消息传至后宫之中，炸开了锅。朝野上下，亦是翻腾不已。
  北魏信仰佛教，对巫术、占卜十分迷信，行大事之前，占卜是必须的。
  一外表像模像样的巫师，在用龟甲在进行着占卜，缄默不语，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怎么样？”元恪见巫师不语，便开口问道。
  “回禀皇上。是姤卦。”巫师毕恭毕敬。元恪一脸的难以置信，脚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朕命令你再测一遍。”
  “皇上，是姤卦，千真万确。”
  元恪像泄了气的皮球，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灰色。转而嘴角抽搐，似笑非笑，让人看到不禁心中一寒。
  巫师像是不怕死的继续道，“姤，遇也，柔遇刚也。‘勿用取女’，不可与长也。刚遇中正，天下大行也。”
  巫师此话，意思是：《姤卦》，就是相遇，即是说阴柔与阳刚相遇。“不适合娶来作妻子”，是因为女子过分厉害，遇到的男子当不止一个。娶来作妻子必定不会长久相处的。而君臣如果分居其位而又坚守正道，就会走遍天下畅通无阻。
  元恪，你听到了吧，不是我不做你的皇后，而是不能做你的皇后。
  巫师此话一出，胜过旁人的千言万语。离落、嫔妃们和部分大臣都松了口气，嫔妃们转而又神情兴奋了起来。要是离落不能立为后，那会立谁为后呢？各个心中期盼着，脸色羞着红晕。
  “皇上，为了北魏百年江山，请三思啊！”大臣们纷纷跪倒，嫔妃、宫女、太监也随着队伍赶紧跪下，“皇上三思啊！”容聚了上百人，声音洪厚。
  压得元恪有些喘不过气，心中抑郁之气使得元恪一阵猛咳，吓坏了一席跪倒在地的大臣们。
  元恪看向离落，她身着翠绿色深衣，看不出什么表情。难道，我这辈子真的与你无缘，不能娶你为妻吗？不会的，只是时机尚未成熟，待时机成熟之后，不会再是姤卦的。到那时我一定要立你为后。
  “皇上，高贵人端庄聪慧、贤良淑德、蕙质兰心，实为皇后的不贰人选。而今皇后之位空虚已久，后宫需要统领。如若立高贵人为后，定能母仪天下。”平原郡公高肇见机行事，为自己的侄女高贵人说话，高贵人若真被立为后，定少不了他的益处。
  高肇当朝权臣，权倾朝野，谁也不敢得罪他。那些想尽办法奉承巴高肇的官员们，这次逮住了这好机会，纷纷点头附和，拍马称是，请皇上立高贵人为后。
  “皇上，高贵人善妒，不是皇后之人选啊。”彭城武宣王元勰劝诫道。
  “是啊，皇上。”吏部尚书夏磊道。他们是离落在朝中最放心的人。
  “皇上，是吉是凶，让巫师占卜便可知晓。”一臣子道。
  元恪无奈，轻微颔首。一旁的巫师看到皇上的反应，拿出收起的龟甲在进行着占卜。
  “恭喜皇上！是离卦。”巫师经此一言，讨好高肇的呼声更大。
  “‘离’，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柔里乎中正，故‘亨’。”巫师解释道。
  意思是说：《离卦》，就是附丽，也就是附着的意思；譬如日月附着在天宇，百谷草木附着在大地上。日月充满光明而且又附着于正道，从而造化万物。柔顺者附着于中正之处，并且坚守正道，当然能够获得亨通。
  迫于群臣之力，元恪阴着一张脸，颔首答应，择日立高贵人为后。只是元恪心中明了，立高贵人为后，只是权宜之计，这个皇后是坐不久的。离落，我一定要让你待在我的身旁。
  大喜的人们，亦或是心中失落妒忌的嫔妃们，谁也没注意到，人群中，一抹淡粉的身影，攥紧手掌，暗暗下了决心。
第二十三章  宴会醉酒
  立后之日，大赦天下，举国同欢。
  高贵人穿着凤服华丽异常，和元恪一起走向殿中，元恪身着龙袍，还是一贯的冷漠神情。群臣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恪、高贵人，哦，不对，已经是高皇后了，坐于高堂之上。殿内，宴请群臣，两排而坐。
  此时的高皇后雍容华贵，浓妆艳抹，听着赞美之声，早已兴奋不已，乐开了花。头上戴着历代皇后所佩带的皇冠，摇曳生辉。大臣个个脸上布满喜色，相互敬酒，晚上的盛宴异常热闹。更加凸显出另外两人的面无表情。
  离落看着高坐在上那个男人的脸，坚毅，高傲，属于帝王特质在这个人的身上显露无疑。他的嘴角仿佛轻轻的一瞥，让人一瞬间产生错觉，感觉这次晚宴与他毫无干系似的。他是帝王，立新后，又怎么会跟他没关系呢？
  他仿佛感觉到了我的注视，转过脸来时看着我，男人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瞥过头去。
  看着满脸笑意的高皇后，离落心里不由想到，如果答应元恪那天的请求，也许今天披上凤冠霞帔的那个人就是我吧。只可惜就算是我，是我被立为新后，我的脸上也不会有高皇后脸上的幸福光彩。因为，我只想和那个人持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惜那个人不是元恪。只是想想而已，也没有多回味些什么。
  看着桌上的酒壶和酒杯，开始自酌自饮。至少不能让人看出我眼底那些微的失落吧。看着别人成双，自己身旁却无人，多少有点不痛快。
  男子双眼微眯，看着立在大殿中的神情有些恍惚，自酌自饮的女子，思考着她此时正在想些什么？为何频频给自己灌闷酒。会是因为我吗？男子想到这，嘴角轻扬。
  这皇宫里的酒还真不错，才多喝了几杯，头脑就有些昏沉，甩甩头，让它清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