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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渡寒潭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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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杉兴奋,可为何小荷的语气一点儿也不轻松?
    “你看见素弦了吗?早上我还在医院见到了她,刚才再找就找不到了。”
    “她刚回来。”
    “我马上去你那儿找她!”
    青杉走回素弦的卧室,李嘉匆匆走出来,低着头,干巴巴地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青杉扫他一眼,点点头。
    吕秀寒赧然对青杉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刚知道小弦为你工作,谢谢你。”
    “别说谢,素弦十分能干,帮了我不少忙。素弦,小荷想见你。”
    素弦脸色大变,呼吸急促,说:“难道……”
    “不,舒彬暂时没事。”
    素弦放心了,挣扎着起来,说:“我在客厅等她。”
    一个小时后,小荷来了。面对素弦,她紧张、惭愧、怀疑而困惑。“饶小姐,今天大夫跟我说,舒彬如果再不换肾,很有可能就……”
    “我知道。我听见了。”素弦简短地说,“把我的肾给他。”
    吕秀寒说:“你以为换肾是那么简单的,需要血型相配才行。”
    “我查过,我和他是同一血型。”素弦平静地说。
    小荷悲哀地说:“谢谢你,可他需要的是两个肾。”
    “我的都给他。”
    吕秀寒轻喝:“你疯了!哪有活体取肾,一下取两个的,医生不会同意。”
    素弦满不在乎地说:“我愿意,只要能治好他。如果担心触犯法律和道德,那好办,我就去大街上,让车把我撞成重伤,但是要保证内脏无损。这样,医生就会给我做手术了。”
    吕秀寒咬牙切齿地说:“你疯够了没有!”
    小荷感动。青杉说的是真的。“我们已经找到了肾源,有一个犯人下周执行死刑,他愿意捐献他的肾。”众人听了,都感到高兴。
    素弦双手合十,深呼吸,说:“谢天谢地!”
    小荷动动嘴唇,欲语还休。
    素弦会心地问:“他有什么条件?钱?”
    小荷摇头,沉思地看着她,“他要见你,否则他不肯签字。”
    大家都愣了。素弦和吕秀寒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问:“他是谁?”
    小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素弦,“我只知道他姓齐。”
    素弦和吕秀寒都在脑海中搜索姓齐的故人,两个人同时变了颜色。“不行!”吕秀寒厉声说。
    素弦飞快地思索,权衡,然后她做出了决定,这抉择并不艰难,因为她始终抱定了一个目标。“他要我什么时候去见他?”
    吕秀寒抓着她的胳膊,低声说:“小弦,你不能去!”
    素弦重重地咬一下嘴唇,平和而坚定地对她说:“要么我去见他,要么用我的肾,总之,我要救舒彬。”吕秀寒皱紧眉头,凝视她,慢慢松手。
    小荷跳起来抓住素弦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忐忑地问:“你答应了?”
    “我答应。”
    小荷狂喜地抓着她的手,又蹦又叫,然后整个人扑在她身上抱着她。
    “天哪,小荷,你真够重的。”素弦努力展开笑容,笑给表姐看,同时用这笑容鼓励自己。“听我说,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小荷顿时傻了,绝望地说:“你要我离开他?”
    素弦被她的天真纯朴逗得真心地笑了笑,说:“你只要答应我决不让舒彬知道这件事,也别让他知道捐赠人。”
    小荷高度紧张的表情垮下来,疑惑地点头,再点头。
    青杉看见吕秀寒的手在哆嗦,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素弦问:“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
    素弦又问吕秀寒,“姐,你在北京呆多久?”
    吕秀寒的声音软弱无力,说:“明天一早的飞机。”
    “好,还有时间。小荷,我换件衣服,马上跟你走。”
    素弦换件衣服,下楼,青杉和吕秀寒不约而同说:“我跟你去。”
    “不行!”素弦回答得那么快,几乎是条件反射。察觉到反应过激,她顿了顿,用缓和的语气说,“我一个人去,小荷送我到那儿就成了。”
    青杉说:“我送你们去,小荷不会开车。这边不好打车。”
    “我会开。”素弦语不惊人死不休,“我第二次做你助理,迟到了两个星期,就是因为要考车本。我想,开车是助理的基本技能。”
    青杉深深望着她,交出钥匙。
    “谢谢。”她轻声说。临出门,她回头看了吕秀寒一眼,神情竟是悲壮的!这一切落在青杉的眼中,令他的迷惑如雪团越滚越大。
    目送她们离开。吕秀寒问:“我能不能留下来等她?”
    “当然。我想,她回来的时候一定盼望能马上得到你的安慰。”青杉起身为她换一杯新茶。
    吕秀寒闻听,不由得看着他的背影,猜测他的话是无意的还是有感而发。
    青杉打开电视,两个人边聊边等。中午,徐大姐做好了午饭,吕秀寒哪里吃得下。
    五个小时过去了,素弦依然没回来。吕秀寒双手互握,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青杉温和地问:“吕小姐,素弦的父母都不在了吗?”
    “她是这样对你说的?”
    “她没提过。我听李嘉说她没有家。”
    “她确实没有家,她的父母……”吕秀寒叹息。
    “她没有兄弟姐妹?”
    吕秀寒说起来都觉得辛酸,“她家只有她这一个孩子,自从我出国,她在北京就举目无亲了。”
    青杉忽然说:“她自己并不觉得孤单,她过得十分充实,她有舒彬。”
    “啊,舒彬。”说到这个名字,吕秀寒的声音充满温暖。
    青杉迟疑片刻,问:“她和舒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吕秀寒愕然,没想到他会直接问。
    “听您的语气,您一定知道他们的事。”
    吕秀寒握住茶杯,沉默。
    “对不起,或许我不该问。”青杉轻声说。
    吕秀寒望着窗外,沉默片刻,问:“你认识舒彬吗?”
    “我见过他。”
    “他是个非常好的人,对吧?他是小弦生活的中心,如果没有肾源,如果手术失败,我不敢想象小弦会怎么样。”
    “所以尽管你担心,却不坚持阻止她。”
    吕秀寒无奈地说:“拦不住的。舒彬是她的命,任舒彬死等于任她死。”她喝口茶,莞尔一笑,“青杉,你是不是很奇怪,你是一个大明星,而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听了你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反应。”
    “听素弦说你刚回国。”
    “对,我在德国留学,后来就在那里工作。我此次回来是因为公务。同时我也想看看她,顺便告诉她我九月份结婚。婚后我和丈夫在国外定居,或许有很长时间不能回来了。”
    “恭喜你。”
    “谢谢。你是个好人,青杉。你和小弦同处一室,三年来真诚待她,你是个君子。”
    青杉听得啼笑皆非,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过奖。”
    吕秀寒叹口气,说:“你别谦虚,我有事求你。小弦一个人在国内,生活中难免遇到困难,她一个女孩子,更加让人担忧。请你一如既往照顾她。”
    青杉郑重地说:“我会尽全力。”
    吕秀寒讪然说:“本来我可以托付给李嘉,只是……怕他多想,所以只能麻烦你。”
    “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吕秀寒忧愁地说:“她写信告诉我她过得很好,哪知我一回来就看见她这样。我明天就要走了。青杉,我把你当她的监护人看。我走后,舒彬的事我鞭长莫及,全靠你了。请你多劝解小弦。他们之间的事,唉,我知道舒彬是肯定不会对别人说的,小弦也未必肯说。就由我来告诉你吧,以后再生波折,你好知道症结在哪里。”
    她整理思路,缓缓说:“说起来,有六七年了。小弦的父母在外交部门工作,长年在国外,她和爷爷一起住。我家原籍上海,十年前搬到北京。那件事发生时,她正上初三。初三的课程紧,学业重,放学后,吃过晚饭,她总是去一个最要好的同学家,和她一起写作业。这样遇到学习上的问题可以互相帮助,如果在家爷爷肯定没法儿帮她。她常常写作业到八、九点钟,然后回家。那年冬天,她回家的必经之路旁施工,建一座大楼,那条路不是什么大道,坑坑洼洼,很不好走,行人也少。整条路上只有一盏白得发蓝的路灯。”
    她深吸口气,仿佛说出下面的话需要极大的勇气。“我至今清楚地记得,那天特别冷,从傍晚开始下雪,天阴得五点钟像九点钟一样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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