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天使

她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冷漠淡定完全看不透的替身，而是会笑会恼会发脾气的普通少女，也是让他越来越喜欢越来越自在的女子。
  还没有到下班时间，倒有些归心似箭，说好了今天不出去在家做酸汤，想着就有些馋了，江允浩想着要不要翘班，正犹豫间，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地推开了，叶秋瓷像阵风似地跑了进来。
  自从上次扶苏扮演自己的女朋友将她气走之后，除了正式场合，两人私下里几乎没有见过面，对叶秋瓷，他是心存感激的，不管怎样，如果没有叶秋瓷，就不会有扶苏假扮自己的女朋友，也就没有后来的故事，叶秋瓷，从某种意义上，绝对称得上是自己与扶苏的媒人。
  江允浩热情地将叶秋瓷让进屋，在沙发上坐下，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叶秋瓷瞪他：“我来看看你不行？我来找你聊聊天不行？”
  江允浩知道叶秋瓷最近因为公司的大项目，几乎忙疯了，应该没有什么闲暇时间来看自己或者聊天，应该有什么事吧？不过她既然不肯说，他便也不问，反正以叶秋瓷的个性，早晚会说出来。
  果然。在上下打量了江允浩良久，又漫无边际地乱扯一通后，她突然问：“你和你女朋友，叫什么，莫扶苏，还好吧？”
  叶秋瓷看似漫不经心，不过问这话时，眼睛一直朝江允浩脸上瞥，似乎在观察江允浩的反应，江允浩立时警觉了起来，想了想，才很慎重地点了点头：“很好啊——”说完干笑了两声：“你怎么会这样问？”
  叶秋瓷斜睨了江允浩一眼：“你不是一向喜新厌旧吗？这一次倒是挺特别的，快半年了吧，怎么还没分手？动真格的了？”
  “是啊，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呢。”江允浩笑，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满心的欢喜不自觉地就溢了出来：“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若没有那一次，我和她也不会走到今天，哪天你有空，我请客，想去哪里，你尽管说，我绝对不说不字。”
  叶秋瓷表情复杂，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江允浩，江允浩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不由问：“你怎么了，这样看我，怪吓人的，到底怎么了？”
  叶秋瓷睛盯着江允浩：“你和她，是认真的？不是演戏？专门演给我看的？”
  江允浩终于明白叶秋瓷为什么来了，一定是听说了什么，知道扶苏是替身，或者知道两人假扮情侣骗她，他连忙解释：“秋瓷，我承认一开始的确是请她假扮我女朋友骗你，她是职业替身，专门扮演各种角色。你知道，我自从元素素的事后，就不敢相信别人，但是很奇怪，可能因为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替身，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反而对她没有任何的防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爱上了——”江允浩羞于和叶秋瓷讨论这个话题，点到为止，转而真诚地：“秋瓷，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叶秋瓷久久地凝视着江允浩，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端倪，过了良久，才沮丧地：“你真的爱她？”
  “是啊，前所未有。”江允浩回答得很坚决。
  “比之元素素呢？如果元素素现在站在你面前，你还能这么坚定吗？”叶秋瓷不肯死心，眼睛紧盯着江允浩，一定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其实之前我和元素素见过面”江允浩很坦白：“见过之后才知道自己现在爱的是谁，也明白，有些人，有些事，真真正正过去了。”
  “允浩，我们是朋友，你知道我关心你，我说这样的话，我不希望你误会我别有居心——”叶秋瓷埋头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开口：“你也说她是职业替身，擅长扮演任何角色，我听说她是这一行里最出类拔萃的，你怎么知道她现在和你在一起，不是演戏？”叶秋瓷脸有忧色：“允浩，我见你被元素素伤得那样重，不想你重蹈覆辙，我怕扶苏会是另一个元素素。”
  “不会，她不会。”江允浩脸上露出温柔之色：“你不了解她，她不会，一定不会。”
  “允浩！”叶秋瓷似乎有点急：“你怎么知道，当初元素素，你还不是把她当成了仙女，后来怎样？”
  “我那年十九岁——”江允浩微笑，显得很自信：“十年过去了，二十九岁的我，这点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叶秋瓷似乎更急了，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硬生生地收了回去，定了定神，才试探着问：“江伯伯呢，他应该不赞同你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吧？”
  “你错了，虽不至于举手欢迎，不过他也没有反对，他说是我的女朋友，我的感觉比较重要。”江允浩有些感慨：“我以前一直以为他反对我和元素素在一起，是因为嫌弃她的出身，现在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不过他竟然不反对我们，这么开通善解人意，连我都觉得奇怪呢。”
  “他当然不会反对你们，因为扶苏根本就是他找来的——”叶秋瓷冲口而出，不过很快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收声，一脸懊恼，恨不能将所说的话完全收回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叶秋瓷话说得飞快，不过他还是听得很清楚，他有些狐疑地：“你说扶苏是我爸找来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你听错了，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叶秋瓷否认得很干净，并且迅速地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我们下次再——”
  叶秋瓷还未来得及迈步，江允浩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指甲深深地掐进了她的肉里，她大声呼痛，江允浩却根本不理她，抓得更紧了，她终于按耐不住，爆发了：“好，江允浩，我告诉你，我问过方御辛，当初介绍扶苏给他的人，是陈秘书，他是跟你爸的老人，以他的年纪个性，你觉得他会莫名其妙去关心替身这个行业？你女朋友之前的住处，房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是你爸爸，还有——”扶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叠照片：“对不起，我派人跟踪了你女朋友，发现这一个月以来，她和你爸爸见过三次面，两人看起来很熟悉——”
  江允浩一把抓过照片，一张，又一张，看得飞快却很仔细，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照片上的两人虽然并不显得很亲近，但是，很明显，两人是熟悉的，四五十张照片中，倒有一多半两人在窃窃私语，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不管谋划什么，对象一定是自己。
  替身天使
  照片一张一张自手中滑落，又一张一张从地上捡起。
  江允浩的动作很慢，每一张照片，他都看得很仔细，然后死死地捏在手里，他的视线，在叶秋瓷的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飞快地掠过，然后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表情木然，神色凄怆。
  他始终维持着这个姿势，叶秋瓷终于受不了了：“江允浩，你倒是说句话啊？骂人打架我都奉陪，你不要像个哑巴似地，你这样，好像我犯了死罪似的，我受不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过了良久，叶秋瓷终于看到江允浩的眼中转了转，然后笑了笑：“我没事，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你也知道我经验丰富——”
  江允浩的玩笑并不好笑，而且他脸上的表情，也让叶秋瓷根本笑不出来，她有些愧疚，垂着头：“允浩，其实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我知道你对这段感情很认真，而且，你看起来很幸福，我差点就决定不告诉你实情了，也许，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或者，她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虽然这样告诉自己，但是，我又觉得不能就这样，事情或者正好相反呢？不管怎样，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然后，你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是啊，我应该知道真相。”江允浩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笑，不过脸上却无半点笑意，显得萧瑟异常：“可是，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叶秋瓷大骇，瞪大了眼睛盯着江允浩：“江允浩，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在怪我，你是说我不该告诉你？江允浩，你清醒一点，也振作一点，难道你喜欢当鸵鸟？我不说，照片上的事情就不存在了吗？还有，你觉得你们之间有爱情吗？就算有，一厢情愿的爱情，你觉得会幸福吗？”叶秋瓷眼见江允浩的表情越来越僵硬，终于放柔了声音：“允浩，你怪我没有关系，但是，作为朋友，我觉得我应该这样做，总得有个人是清醒的。”
  叶秋瓷的话虽然有点刺耳，不过江允浩却因此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叶秋瓷是好心，就算生气，还不至于好坏不分。他勉强笑了笑：“秋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没事，只是事发突然，有点吃惊，现在没事了，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叶秋瓷自然不信，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脸色缓和了不少，眼中再无刚才的阴鸷之气，这才略微放心：“你打算怎么处理？不要太冲动——”
  “我知道怎么处理，一定会很慎重。”江允浩一脸冷峻，硬生生地将叶秋瓷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叶秋瓷有些无奈，看江允浩的脸色，似乎不想多谈，留下来，应该也帮不到什么忙，江允浩现在最需要的，是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想及此，叶秋瓷站起身，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想想，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
  “谢谢你，我正需要你帮忙——”江允浩飞快地接口，叶秋瓷连忙点头：“好，你说，要我帮什么忙？”
  “你告诉我——”江允浩拖长了声音，突然飞快地：“谁给你的这些照片，还有这些信息，到底是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