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肤之痛

第44章


  
  原来,跟邵寒在一起很多年的那个小飞,自杀了。
  
  他还记得,当时邵寒失了魂魄的模样,摊在地上看着对面小飞的尸体。一瞬间,严离斌忽然间很害怕,那个男孩浑身浴血,让他想起了莫年,曾经也是这样差点死去,还好,还好……
  
  “他说我从来都没把他发在心上……他说,我们之间没有爱情。”邵寒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恍惚地低喃:“我不懂,什么能叫□情?我……确实没有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毕竟我是男人,爱情不是我的全部。但他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
  
  严离斌走过去,蹲下身拍拍邵寒的肩膀,什么都说不出口。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如果,死的那个人是莫年,恐怕他不会比邵寒好到哪里去,甚至会失去理智。
  
  “他还是个孩子,从来缺少安全感,我自认为给的够多,已经把他保护得很好了。可是他并不满足,总是一遍遍问我爱不爱他,怎么会这么傻呢?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我一直在他身边的啊……今天也是,我要去出差,小飞这气性就突然间上来了,非逼问着我是不是找别人去了?”邵寒断断续续地阐述,今天发生的事在他脑袋里缠成一团,到现在他还是不愿意接受。“是,我承认,我在外边……有几个人。可那都是逢场作戏,玩一玩就散了的。他为什么就不懂呢?他是不一样的,这个家我只允许他住的……”
  
  失控的男人想不明白,突然间抬起头充满疑问地望着严离斌,无论是谁,他需要个答案。邵寒偏执地越过严离斌看向对面沙发上已经冷掉的尸体,像是突然间开了窍,莫名地摇着头,他不看了,那将是他终生的噩梦。
  
  “本来我房间里放着的那把猎枪,原来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他,他就那么毫不犹豫,我以为他只是吓吓我,没想到他真的开枪……”
  
  严离斌回头看了看男孩的尸体,脚边挂着那把猎枪,腹部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无疑这种枪伤是致命的。
  
  “阿寒,去散散心吧。你愿意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到外面走走,总有一天会忘掉的。”严离斌也知道自己的安慰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将心比心设身处地地为邵寒想,亲眼看着自己所爱的人离去,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太过残忍。
  
  后事都处理好之后,邵寒带着满心的伤痕走了。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但是严离斌清楚,不论多久,他到底会回来的。
  
  送走邵寒,严离斌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莫年,在他亲眼看见邵寒和小飞的悲剧后,他不敢想,他跟莫年还会不会有未来。就算日日夜夜都在一起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生死离别,更何况他们俩个,没有所谓的感情,有的只有伤害和仇恨……严离斌的忐忑,一直持续到看见莫年的那一刻止,男人不再有那些毫无根据的自信,等到看见那人几乎没有变化的背影时,才稍稍稳住自己的心神。
  
  胡乱地想了一夜,不知不觉天边破晓,一夜的露水浸满全身,满怀心事的男人竟也不觉得凉。
  
  清晨,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那个人也该起床了吧。严离斌依旧站在公寓楼下门口,脑子里有一搭没有搭地想着,因为这一夜里他想了太多,竟多半都是无法确定的傍徨和伤心。
  
  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里昂的街道很干净,骑着单车上学的男孩疾驰着飞去,带起一片金色的落叶。
  
  莫年每天都起得很早,吃过早饭,就会慢悠悠地步行到学校去。他喜欢清晨不灼人的阳光,喜欢被露水打的湿漉漉的路面,喜欢周围充满欢声笑语的人群,就算只有他一个人,身处这样令人向往的地方,内心总有那么一刻很知足很幸福。
  
  今天也跟往常一样,当莫年踏出家门,满脸微笑地迎接朝阳之时,他知道了今天跟往常并不一样,或许可以说,今天也许会改变他的一生。
  
  他看见了那个男人,两年没有联系过的男人,可是这人的面貌像是昨天才看过一样,还是那么清晰,从未淡忘。莫年不明白,这两年里,他从未想过严离斌,可是跟他再一次见到的那刻,为什么被尘封许久的黑白记忆瞬间鲜活了起来,往事一幕幕地在脑袋里翻飞,那一刻莫年明白,无论多么努力地忘却,他都忘不了这个男人,忘不了跟他发生的所有,无关乎于那些不堪,也无关乎于那些只存在一点点难得的依赖和关怀。
  
  莫年站在那里,脑子乱乱的忘了反应,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严离斌已经走到他跟前,离他只有一拳的距离。莫年抬头看着略微比他高的男人,他看不太懂男人眼里的东西,或许说他不愿意明白那人眼里的深情。
  
  本来脑子就处于当机状态,就在迷迷糊糊中,莫年就被人抱住了。他只好傻乎乎地任由那人越勒越紧,这是怎么个情况?
  
  “严……离斌?”
  
  “恩。”
  
  男人沉默地抱着他,试图把这两年缺失掉的遗憾通通补回来,怀里的人有着温暖的体温,一下子便驱散了男人身上一夜的寒冷,甚至是融化掉了这许久思念的寒冰。
  
  过了很久,莫年紧紧地被箍住,双手都没法动弹,手里的公文包都快拿不住了。只好又低低地叫了一声:“严离斌?”
  
  他们俩现在的状况就跟多年好友久别重逢一般,或者说跟离别多年的情人破镜重圆更恰当。在这样平凡的清晨,过往的人群匆匆走过,不断改变,只有他们俩个,映在朝阳之下,紧紧相依。
  
  严离斌似乎永远抱不够,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才松开手松松地环住对方的肩膀。男人低头看着莫年有些茫然有些青涩的脸,呵,不好意思了。算了,丢掉他写的信又如何,现在这人不还是在自己的怀里吗?看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定是已然淡忘了他们彼此的仇恨。忽然之间,严离斌昨夜所有的失落和伤心都通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慢慢填满的信心,时间会让他赢回一切。
  
  “要去上班吗?”严离斌开口询问,仿佛他们昨天才刚刚见过面,今天只是碰巧又遇见了而已。
  
  “恩。”
  
  轻轻推开男人的怀抱,莫年的心情终于从刚刚脑中一片空白恢复到自然,脸上依旧淡淡的。虽然刚开始有点慌,但只是来了个故人,而且是并不放在心上的熟人,连朋友都算不上,有什么好激动的呢?
  
  “你现在在干什么?”
  
  虽然在国内早就知道莫年干什么,但是严离斌还是要装糊涂,他可不希望让这人知道自己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见莫年对他爱答不理,严离斌只好更加主动,天知道他这个向来冷酷偶尔抽风的男人,让他搞死缠烂打是多么地不容易。就这样,严离斌一个在欧洲国家依然算高大的身材,小心翼翼地跟在一个纤瘦的东方男子身后,扯东扯西地问这问那,有点滑稽。
  
  莫年有的时候回答两句,有的时候干脆不理,就这样拖着个大尾巴走到了学校。本来想走进学校,这人就不能跟进来了,谁知男人这么厚脸皮,不顾满校园的惊诧眼光愣是闯进来了。他那魁梧的身材倒没啥,就是脸上的疤,跟他这样的老师扯在一起真是太怪异了。
  
  终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等避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时,莫年不耐烦地转过身,对着那个跟了一路的男人问:“你到底要干嘛?”
  
  严离斌等的就是这一刻,莫年脸皮薄的程度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他笃定,只要不过分,就这么没皮没脸地缠着他,莫年肯定拿他没辙。
  
  “没干啥啊。就是想看看你工作的地方,想看看你工作时的样子。”
  
  被这种回答堵得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这人既不上来就绑住他,也不使用老套的威胁,莫年知道男人对他不死心,他不明白,都两年了,怎么还这般执着呢?这一点都不像严离斌的作风,何况他自己身上哪点有值得他这样期待的地方,怎么就扒着他不放呢?
  
  “你会打扰到我工作,还是回去吧。”
  
  “不会的,我保证不让你觉得难受。我就在角落里,不出声,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莫年狠狠瞪了一眼厚脸皮的家伙,实在拿他没办法,上课又要迟到了,只好撇下男人不管,任由他胡来。
  
  讲台上的男子流利地说着法语,当然严离斌是一句也听不懂,可这火星语愣是被他听得如痴如醉,心里的喜欢越来越深,甚至有了某种崇拜之情。
  
  莫年耐心地给同学讲解,偶尔还在黑板上写板书,纤细地手指握住粉笔划出优美的文字,时而回头,时而微笑,这认真努力的样子,就好比小刷子在严离斌的心上来回瘙痒,岂知越刷越痒,让人不耐。
  
  严离斌就这样坐在角落里,在异国听着心爱之人的中文课,内心曾经许久的空虚被满满填满,就像这听不懂的法语腔调,乱七八糟,没法消化,装得满满登登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礼拜会更两次~~
你们猜猜结局吧
chapter 46  噩耗
  莫年下午没有课,整整一上午四节课,严离斌都在教室的角落里当听话好学生,当然这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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