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蛇蝎女

第25章


 
房后的帘子晃了,便见一个淡黄春衫的女子侧首挽着头发出来,说:“爹,你不是去法场看杀头了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才侧脸,忽地呀地叫了,手一松,挽成的高髻绸缎般纽动下来,瀑布一样泻在后背:“是你,贾裕!” 
原来刑车打土城横街示众过时,谢老捕头的女儿谢勇兰就依在自家的门背上看了。贾裕吃了一惊,看时,却见一个明艳的脸蛋,脸蛋儿就藏在乌黑的瀑布间,现出惊异且兴奋的神色,这神色美妙的无以形容,就如——尤物罢! 
想到尤物,贾裕忽然又想到媚人心骨的小姨太,想起自己竟然是背着奸杀小姨太的罪名见到一个纯真的少女,脸就哄地烧了! 
谢勇兰也恍惚觉得贾裕的名字叫不得,洗得白皙的脸也绯红了,一边拿花巾在发上打了结,一边进屋泡茶去了。谢老捕头在茶几那边的椅子坐下,拿虎眼瞅贾裕,贾裕浑身不自在,却又听老捕头说出一句惊心的话来:“我知道你是冤枉的。” 
贾裕登时惨白了脸,昨晚的事就历历心头了。 
二昨晚他还是县太爷府中的一个俊脸小厮,捧了小姨太要得花生点心,小心翼翼的的进了小姨太的卧房。县老爷正和小姨太调笑着:“老子刀架到他的脖子上,还晃着官帽吓唬人,痛骂老子土匪强盗胆大妄为!他妈的,我就喀嚓!现在看官帽在谁头上得意……” 
再说着县老爷就口齿迷糊了。小姨太右手还抚摩着他搭在她肩膊上的脑袋,凤眼轻佻的向贾裕挤弄着,樱桃小嘴又嘟又抿的,左手示意贾裕将点心放在桌上。贾裕脸红彤彤了,大气也不敢喘,匆匆放下点心盘夺门而去,弄得小姨太咯咯笑,笑得县老爷要将她抱起,醉得抱不动了,就一把推倒在红萝玉帐里…… 
贾裕关了门,心还在通通的跳,这些场面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近日来体内似乎有种蛙鸣在血管里毛茸茸的,他的神经开始亢奋不己,某种期待使得夜几乎变得漫长了…… 
然而也就是今晚,他来到了天堂,又坠回了地狱!贾裕回到自己的厢房,早觉得有些虚脱了,就和衣倒在小床上,密迷糊糊的睡了。 
墙角的蟋蟀“蛐蛐”的发了挑情声,睡得难受,梦里竟都是小姨太晃晃忽忽的白影子。中夜偶尔翻身,大过去的手触到一团软纱纱的东西,顿时就醒了。黑夜里常裕感觉得到自己触到的是一缕长发,就顺了长发摸上去,摸到一张脸,脸上是长而浓密的睫毛,睫毛下是一只纤巧的鼻子,鼻子落处,是潮湿的小嘴,鼻嘴正急促的呵着气。贾裕轰的涌红了脸,急忙用双手去度那张细腻的脸庞,果真是小姨太!贾裕吃惊得要惊呼了,但他终究不敢叫出来,颤抖的手顺下那纤长的脖颈,抚上柔腻的肩胸,漫上香气 
来处的沙丘,触着两粒葡萄!心脏就轰的一声,贾裕感觉了血洪流般的逆散了,他感到了天堂的来源之处! 
二 仿佛有异香缕缕
夜色沉沉,仿佛有异香缕缕,贾裕深深的吸了一口,脑里忽然晕忽忽的,这香似乎 
又不太对劲,他心下微微不安,但脑袋沉沉重重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哐铛”一声,贾裕忽地惊醒过来,耀眼的白光从开着的门外射进来,照得他睡眼惺忪的眼睁也睁不开,只感觉 
门外进来恍恍惚惚的进来许多黑影。心里才叫不好,就听县老爷的声音喝道:“给我拿下了!”一伙衙役虎狼般将常裕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贾裕尤自迷迷糊糊的,一路被拖到衙门里,方自清醒 
了脑子,就听有人大声叫道:“升堂!”两旁忽地都是豺狼般的一阵呼声:“威武……”贾裕吓了一跳,急忙搽搽眼睛,见公堂之上,县太爷正从侧门进来,黑着脸坐到官案后,拿起惊堂木就是 
一拍,“啪”的一声就喝道:“大胆奴才!竟敢奸杀本官夫人……”贾裕听得又是迷糊,又是害怕。这时,两个官差抬了一张担架进来,放在贾裕的身旁,担架上的白布遮了一个人,仅露出脸来 
。贾裕看了,又是吃了一惊,担架上赫然是小姨太!如果单是小姨太常裕也没什么吃惊,可是,那小姨太的脸却是血污一片,血下的脸却苍白无血色,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贾裕的脑子翁 
翁的响,只是看着县老爷不住扭动的嘴,听不见什么了;一边又是官差们的大板,夹指之酷刑……接下来就到了这辆刑车上!三刑车缓缓的行着,木轮压得石板街碎碎的响,贾裕艰难的抬起 
头,蓬乱的发絮一缕缕沾在他的额脸上,遮住他浑浊的目光,他看得几个短衣人依仗着大刀,立在他身旁,前面是一班被枪的兵们与挎刀的差们,两旁张着许多嘴,便是看客了。看客见贾裕挺了腰,乱哄哄的喝道:“诶诶额,来一段! 
来一段!” 
这里的来一段自然是说戏曲了!贾裕突然觉察到了:这岂不是去杀头吗?耳朵蟥的一声,两眼发黑,似乎天地混沌了,他的思想仿佛旋风在脑里回旋:《苏三起解》的戏文在心头莫名其妙的 
唱响。 
这天走马观花的过去,贾裕都迷糊了。 
却听谢老捕头又道:“说说事情的经过!” 
贾裕只得叙述了一番经过,老捕头静静的听了,最后问道:“知县说的那句话,你再一字不漏的说一遍。”贾裕回想了片刻,复述道:“知县老爷说:‘老子刀架到他的脖子上,还晃着官帽吓唬 
人,痛骂老子土匪强盗胆大妄为!他妈的,我就喀嚓!现在看官帽在谁头上得意……” 
一边说着,贾裕就见屋内那帘子就有一只纤纤素手挑起,少女盘托了两杯酽茶出来,腰肢款柔,被挽得松松垮垮的秀发就在俏肩上荡漾漾的。 
贾裕品着茶,味道甚淳。偷看少女时,冷不丁儿,正碰着少女盯着他的目光,手中的茶杯不觉地摇晃了。贾裕的感觉里,少女看见了他看她,一脸的羞涩,侧了脸去的。看贾裕再一次看时, 
少女竟没有侧脸,倒吟吟地冲他一个笑了。 
贾裕再次飞红了脸,经过昨晚,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有没有真正接近过女人!但这少女所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妖媚的小姨太的那种**,而是茶,像品茗的那种清香,说不出来,品多了, 
也会醉的。 
贾裕这么想着,意识迷迷糊糊了。谢老捕头端着茶杯凝想:从贾裕传叙贾县令的那句话,自己的怀疑没有错。这个“贾县令”已经不是贾县令,一定是大盗松窃国冒名的。当年“贾县令”一到土 
城县,他就觉得面善,贾县令江南的家人到来,都莫名其妙的死亡,那“贾县令”还送了一封家书,忽然休了他江南的结发妻子,与家人再死不往来。谢老捕头见常裕形容憔悴,就吩咐谢谢勇 
兰安排他去睡。 
谢勇兰带他进了厢房,展开纱襟,移过玉枕,伏侍他卧好,就冲他一个无声的笑,款然而去。贾裕迷离了眼,荡悠悠的尽是笑颜弥漫的梦。 
迷糊间的少女明艳像阳光一般,阳光热烘烘的,忽然变成法场的正午,黑圈了“斩”字压来,竟然又幻成明晃晃的打刀,要砍下他的脑袋来。 
贾裕惊得梦里叫了出来,浑身望旁一滚,只听“卡”的一声,贾裕忽地惊醒了,是的,他一开眼之际,所见竟是一把明亮亮的大刀砍在枕头上,一个凶恶的目光在一块蒙面巾上暴怒。登时吓出 
一把冷汗来,抓起被衾一丢,蒙住了他的头,刀又卡住了,蒙面人一时没**。贾裕窜出房,那蒙面人就转身一个飞脚,踢向他的后心窝。 
劲风之下,门外突然横过一只手,牵住贾裕一个打旋,那脚就踢空了,端的是生命交关!贾裕惊魂未定,那人早接住了蒙面人,两手如门,劈啪开合中,硬生生化解了蒙面人一路踢将出来的 
连环脚。 
原来这人正是外出的谢老捕头,贾裕睡后,谢勇兰左右没事,就思量今晚给爹高兴高兴,上街买菜了。谢老捕头正回来,正听到“卡”声,适逢贾裕奔出门,就展开移行换影的功夫,救下他来 
。 
贾裕惊魂莆定,谢老捕头与蒙面人已过了十余招。蒙面人脚劲虽然犀利,但谢老捕头悠上了移行换影功夫,正对着了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蒙面人忽忽两脚分挑,将谢老捕头踢开几步,允手吹了一个响哨,顿时屋后瓦上现出五六个蒙面人,是一袭的青衣,赫然都是衙府的当差的衣着。蒙面人喝了一声:“杀了。”六把板刀就一齐 
招架过来,贾裕大惊倒地,一旁滚走,幸而青衣蒙面人着劲板刀,贾裕挨的几脚才没甚么大碍。青衣蒙面人忽地分开圈,又将他重围了,两三个就交错架刀扎起下盘,眼看无甚武功的常裕死 
无其所了。 
三 后花园 
谢老捕头暗暗着急,又无法避开蒙面人的截击,正对了他一双眼。而这蒙面人的眼神十分熟悉,熟悉得就像县太爷,又像他追踪多年的大盗松窃国,老捕头心窍一开,叫道:“松窃国!” 
蒙面人刹时凝住了脚,老捕头就势冲出去,闪进恶圈,拉了贾裕就跑。两个青衣捕快怪叫着板刀砍来,贾裕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又是螺陀般的旋转,从两把板刀间移到院门。突然寒光一闪,蒙面人一脚踢飞青衣中的一把折射斜阳光辉的板刀,谢老捕头已经拉贾裕跨出门槛,见势一个移行幻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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