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贱谁怜

第48章


  我决定私逃出去,遂跑到屋后仰头观望了会儿院墙的高度,闭了眼,脚下一提,耳边立刻传来小风嗖嗖声,待我反应过来,已稳稳立在墙头,不由得心花怒放。
  原来,失忆前的我,是个武林高手。
  大笑两声,我跳下墙去,飞奔了老远,逮住第一个遇到的人就问医馆怎么走。
  那人说他就是大夫,问我什么病。
  我说给我家相公看病,顽疾。
  那人一怔,面色古怪的斜了我一眼,指了个方向告诉我,治那个病的要去京城里最热闹的南大街找“药圣”刘大夫问诊。
  我依照他说的一路赶到南大街,老远就看到把口的招牌写着“药圣”二子,门外三两出入的男人皆遮遮掩掩,小童热情的招呼,一个接一个的往里引路。
  嗯,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我举步往里走,小童见我着实一愣,遂拦住门口。
  我道:“我要问诊。”
  小童轻咳两声,小声提示:“这位小姐,本医馆只接待男人,女人病请到街尾找……”
  我哈哈打断他:“巧了,我就是替我家相公来的!”
  我的声音极大,最起码引来周遭所有男人的侧目,我一一瞪了回去,又看向小童,却又听身后一阵惊呼:“姐姐!”
  一股力道袭来,我已被来人抱在怀里,扑鼻而来一阵稚嫩的青草味,扰人心脾,心里一荡,顿觉熟悉。
  撑开距离一看,不得了,青葱少年,俊朗非凡,竟便宜了我!
 
   第十六章 ...
  “姐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少年紧抓着我的手不放,不会儿又捧着我的脸左看右看,口里念着“姐姐瘦了”,眼里泛着幽光。
  但见眼前少年春色,我心里也荡悠悠的,一面努力按捺胸中禽兽本色,一面繁反复思索曾几何时有个弟弟。
  少年见我半响不语,脸上喜色凝住,别开了眼一脸黯然,叹道:“难道姐姐还怪我当初留书出走么……”
  若有人问我什么叫亲情,我会告诉他亲情就是失忆后走在大街上也能捡到亲人,若他又问我捡到了谁,我会说捡到了小弟弟。
  我瞅着他,轻声问道:“弟弟?亲的?”
  少年怔住,傻呆呆的看着我:“姐姐?你……又失忆了?”
  一拍脑门,当下顿悟,原来失忆是流行病。
  而后,少年拉着我进了“药圣”的里间,他说他叫十三,简单的讲述了我在京城的遭遇以及和他之间的最后一次争吵,出走后,他一直跟着药圣学艺,前几日才回来京城,遂四处打听我和一个叫泄天机的消息,只知道他资助了一位庄姓名笑的公子开钱庄,却不想庄笑意外结识了皇上,并被接进了宫,直到宫里无故起了长大火,那庄笑也自此下落不明。然京城内外却四处流传着他的传闻,有人说贾家大公子之所以休妻除了是因为顽疾在身,更因为小舅子庄笑;有人说庄笑心系天机书院的老板泄天机,害的贾公子伤心欲绝,大病一场后,自此割袍断义;还有人说皇帝与庄笑在小妹妓院相识,春风一度,花开并蒂,接进宫后更惹来了太后、贵妃的不满,遂害之,庄笑为躲避而趁夜逃匿。
  托着腮帮子听完这席话,不知怎的,我竟然尽信了十三,也许是因为他眼中的真诚和坦然的姿态,一言一行都令我颇有感触,并隐感他口中的庄笑就是我。
  我想,一懈哥哥也许是怕我的身份会惹来祸事,才编了山贼的故事,也因此而限制了我的行动吧,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我好。
  思及此,我又问十三这失忆毛病的由来,十三说自我入了庄家的门,就已经得了这个病,不过从未大犯,只是偶尔忘了哥哥们的名字,或是借了他的钱忘记还,但可喜的是,我自己的账本从未记错过。
  我一阵感慨,首次深入了解了自己的本质,凡是别人欠我的,绝不忘记,凡是欠了别人的,过眼云烟。
  十三问我失忆后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又问我怎么会来“药圣”,我口中的相公又是谁。
  十三问的真好,第一个问题被我用“水深火热”来答了,换来他的惊喘,第二个问题被我用第三个问题答了,而第三个问题我却答不上来。
  究竟一懈哥哥是那泄天机,还是贾公子,还是皇帝?
  我决定回去问个清楚,便拉了十三的手就往回走,越过南大街,又穿过市集,却在另一条街的街口愣住了,遂问十三:“咱们是不是迷路了?”
  十三无辜道:“弟弟不知姐姐要去哪里。”
  听了这话,我有点着慌,一来是忘了来时的路线,二来我也确实不知自己住在哪里,如何是好?
  我茫然的望着路的末端,眼睛莫名的发酸,又抬头望着天,这才把酸意咽了回去,回头看着十三,道:“十三啊,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可千万别把我丢了……”
  十三莫名的激动,更握紧了我的手,立誓道:“弟弟永远不会离开姐姐的!”
  见他如此,我连忙安抚道:“十三,姐姐没事,来,给姐姐笑一个!”
  十三龇牙咧嘴,笑得比哭的还难看,我又道:“算了算了,姐姐给你笑一个!”
  “姐姐……”十三轻抚过我的脸,心疼道:“你哭了。”
  “我没哭,那是鸟屎。”一抹脸,我咧嘴傻笑。
  其实我很想继续哭,为自己的无所适从而哭,为自己的命运坎坷而哭,为自己红颜祸水却一个男人也没捞着而哭,更为自己已沦落到只能拽着弟弟的手站在街角发傻而哭。就像厨娘说的那样,如果人能理解猪,那就是蠢货,可此时我却想告诉她,猪的生活令我羡慕,可猪的快乐我却学不会,说到底,我还不如猪。
  举步艰难的走着,我没理十三在耳边的关怀,径自观察路人的反应,想着如果有人突然抓住我的手对我告白,那人一定是我失忆前的恋人。
  只可惜,走了半条街,也没见到半个熟人,只有十三不停的问我要不要先回“药圣”。
  看来,捡到亲人很容易,重遇爱人却很难。
  不知不觉走到了画摊边,我累了,一屁股坐下对着画画的书生道:“给我画幅画,要面带笑容的。”
  书生接过十三递去的银子,执笔,打量我,半响后放下笔,叹道:“姑娘,你的银子我赚不了。”
  我问为什么,他说我一脸苦相,苦的入骨,令他无法想象我笑起来的样子。
  我问十三:“现在的我是不是很丑,一脸猪相?”
  十三一怔,连声安慰我。
  我却更感悲哀,怎的没有猪的命,却得了猪的病。
  叹了口气,我收回了书生的银子,又拉着十三走,走到水果摊旁,我说我要吃苹果,十三掏出钱付账,我拿起一个苹果尝了尝,不好吃便放了回去,又拿起梨吃了一口,还可以。
  刚要拉着十三走,卖水果的小贩就把我俩拦住,叫我付梨子的账,我指着那文钱,说:“不是已经给你了么?”
  小贩说:“那是苹果的钱。”
  我说:“可我买的是梨子。”
  小贩又说:“那你把苹果的钱给了!”
  我说:“最开始给你钱时不就说了么,我买苹果。”
  小贩怒吼:“你那是买梨的钱!”
  见到众人议论纷纷的围了上来,我无奈的摊手,问道:“我问你,一开始的时候我弟弟是不是给了你钱,说要买苹果。”
  小贩:“是,可是……”
  把他打断,我继续问:“我再问你,我手里拿的是你的苹果么?”
  小贩一怔:“不是,可是……”
  我没好气的继续打断道:“那我弟弟给你的那文钱,够不够买这个梨子的?”
  小贩词穷:“够,可是……”
  “那不就结了?”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作出结论:“我买了你的梨子,给了你一文钱,你收了我的钱,我拿走了应得的梨子,银货两讫,还有啥可追究的。”
  小贩一手摸着头,一手指着苹果,哑口无言。
  拉着十三继续走,刚走到卖馒头的摊子旁,就感到鼻子瘙痒难耐,冲着白嫩嫩的大馒头就打了个喷嚏,立刻被小贩拉住喊赔钱。
  我甩开他的手,道:“我碰着你的馒头了么?这条街是你开的么?我在公共场合打喷嚏,犯国法了么?”
  小贩无语,自认倒霉。
  一路经过七八个摊子,短短三十几米却花了我们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走完,真是奇怪,直到十三建议我去茶楼喝口茶,我才停住脚步,跟他进了“二爷酒楼”,老板刘二爷见到我就笑,唤了我一声“贾夫人”又连忙改口。
  我问十三:“你之前说贾祸娶我是因为三宝?你还说最后一次见到我,我是和泄天机在一起?那三宝呢?泄天机呢?”
  十三道:“隔壁就是‘天机书院’,不过听说已关门数日。”
  上了酒楼二层雅间,推开窗子一看,足可将尽收眼底,包括书画摊、水果摊等,想来我方才的言行已经被高坐于二楼的众富商欣赏了彻底。
  正当这么想着,就听门外传来争吵声,原是一富家公子不满酒楼的上菜速度,进而质问,遂被刘二爷以“今儿个来了贵客”这类蹩脚借口搪塞。
  本着看热闹的心情,我打开雅间门观战,十三拉叫我别生事,未果,反被我回了一句道:“我也想瞅瞅究竟是什么贵客。”
  那贵客应声开了门,一身颇具考究的绣纹白衫,青色革带只以一块儿玉石垂坠,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修长挺拔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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