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贱谁怜

第63章


我只是想见见你,于情于理也都该和你打个招呼……”
  看了王妈一眼,我鼓足了勇气,又道:“来前,我就决定为他做点事,无论你是否同意,这个责任我都该背。就算是为了你赎罪也好,为了他讨个公道也好,我都不能袖手旁观,而且……这件事由我做,最合适。我也会顾及形势,左右权衡,将伤害降到最低。”
  她别开脸去,扭过了身子对着墙,似是打定了主意不再理我。
  我怔住,蹙着眉就要讥讽,却又被王妈拉住,一路拉出了门口。
  小院内,王妈拍着我的肩安抚着,说道:“公主就是这个脾气,拉不下面子和你示好,你就体谅体谅她。她要是不说话,就说明气消了一半了,要是对你大吼大叫的,那才是真气着了,说到底,公主就是个真性情的人,但凡有点脾气都藏不住。”
  我不语,瞅着天空间流浪的云一阵长吁短叹。
  王妈又道:“你没经历过公主的那些事,也没受过宫里的教育,你不懂。公主和先帝一样,从小就被灌输帝王家的思想,她那时总对我说——‘一个人要是想爬的更高,就要踩着别人的头过去,同样,这个人要想稳固自己的地位永不受侵犯,也要防着被人踩在脚下。’所以,公主后来的做法,虽难免偏激,也是无可奈何,那都是她身为公主的责任。”
  王妈还说,我这个亲娘年轻的时候十分骄傲,自尊心之强甚至超越了先帝,脾气最盛的那两年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但凡看到不顺眼的都要严厉处置。直到遇到了宦丞相,遂被他温温吞吞、慢条斯理的性子磨练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了。想来,这只能说是一物降一物,她倒追起了宦丞相,甚至不惜拉□段千依百顺,等发现到自己不过是被人欲擒故纵了,也早已是人妻了。
  听了我亲生爹娘以前的故事,我竟也平静了许多。随着王妈抑扬顿挫的语调,我的心情也时而高涨,时而紧张,为她故事里的剧情而纠结,渐渐地,也开始同情她,理解她。
  也许,站在外人的立场上看,我这个亲娘没有做错,师父也没有错,昔年的盛王、吏王为了江山的争夺,也并非大错特错。可是一连串的看似无错的选择下来,却酿成了一连串的错,这又该怨谁呢?
  思及此,我对王妈笑笑,表示理解。
  王妈却一脸的担忧,道:“孩子,切莫再钻死胡同了。”
  我仍是笑:“不,我不钻死胡同,我只是想进宫看看我那皇帝表哥了。”
  第六章 ...
  翌日,我对着因被我制住而羞愤难当的宦灭道:“带我入宫。”
  宦灭自持一朝丞相,定是不肯的。我又将所有利害关系与他分析了遍,甚至抬出自己宦家大小姐的身份,却仍换不来他的释疑。
  我告诉他:“我这个人从不说话,我可以对天发誓!”这句除外。
  我还告诉他:“这世上我唯一不会骗的人,就是我的亲人!”你也除外。
  面对我如此诚意拳拳的嘴脸,宦灭却依旧拿着乔,这着实不可思议,也令我不禁佩服起他看人的本事。
  不得已,我只好道:“哦,如果你不带我入宫见见表哥,我便将你和生儿妹子的丑事公告于天下,你也知道,以风度口的能力要赞美一个人很容易,要毁了一个人也很容易。”
  宦灭大怒,指着我破口大骂,哪还有半分当朝首辅的风度。
  我捂着耳朵懒得听,但仍是被迫听进去不少,内容大抵是牲口、畜生、狗娘养的那类,遂不禁自问,若我是这类玩意儿,宦灭又该是什么。
  最终,宦灭同意带我入宫,但也以停留不得超过一个时辰为条件与我交换,我应允了。宦灭很满意,着了一身官服遂带着男装打扮的我一起往皇宫去了,而我,忍了一路都没能告诉他,其实在这世上,真坏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假好人。
  而我,为了成为人人畏惧的大人物,不得已,只能假一次。
  仅仅一次,已足以遗臭万年。
  再次见到易褚时,我的心情额外宁静,思绪天马行空的想了老多。我先想到为什么他要叫“遗嘱”,又想到如果他是我表哥,我当初要是真的嫁给了他,算不算亲上加亲,又或者会造成外戚掌权的新局面,触犯了他的大忌,然而最后,我的思绪仍是落在“他保养得真好啊”这等毫无用处的点上。
  易褚吩咐宦灭退下,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好似有千言万语要和我说。
  宦灭不动,拱手道:“皇上,外人不可在宫中多做停留。”
  我“嘿嘿”一笑,也道:“是啊皇上,看您这个架势一定是要和我秉烛夜谈吧?可我和相爷说好了,待一个时辰就走……”
  易褚不悦,眯着眸子扫了宦灭一眼:“你先回去,稍后朕会派人送她出宫。”
  宦灭退下了,依我看八成是去请太后了,我得抓紧。
  遂咧嘴一笑,我对着易褚装蒜道:“皇上表哥,别来无恙。”
  易褚走下首座,箭步上前,握住我的手将我带起身,说道:“晓泪,近年可好?”
  “吃喝嫖赌全学会了,钱也赚了不少,又养了一群手下耀武扬威,如此说来,我过的极好。”我皮笑肉不笑的答他,忽然体会到所谓幽默,那就是当一个人笑不出来的时候还能强作笑颜,幽了别人一默。
  易褚蹙了眉,仔仔细细的将我审视个遍,便开始将那《久别重逢语录》里最动听的话说了一遍,诚如“你瘦了”、“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这几年,朕活的很无趣”、“朕常常想起刚认识你的那段日子”、“朕总在想,若当初早一点……”之类的话。
  听后,我大抵总结如下:易褚若不是皇帝,就是个诗人。自然,每个皇帝都应该具备当诗人的天赋,否则何以歌颂自我,弘扬江山如画,又何以蒙骗百姓,诱哄嫔妃美人,还要声情并茂的和百官周旋,劝解户部,游说史官。如此说来,皇上和诗人都不易做。
  若是四年前的我听了他的话,定是要在髻上戴朵花,再美上三天三夜的,可如今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象的越完美,后果越不堪设想。
  是以,我反握住易褚的手,也笑道:“皇上近来可好,听说陈贵妃为您添了个胖娃娃。哦,对了,太后她老人家可好,听说最近她抱了个孙子。”
  易褚一愣,不知是为我的病句而愣,还是为我不该有的热络而愣,也可能是两者都有。
  他道:“她们都好,我也很好,倒是你,不太好。”
  我怔住,问他何解。
  他道:“朕听说,这几年你还是一个人……”
  我笑笑不语,心里回他:“易褚啊易褚,你还是不懂。所谓一个好男人就是心里住着一个姑娘,一辈子也只睡这个姑娘,而所谓一个好女人便是甭管嫁了几个男人,身子都是独享的,这就是纯真。”
  易褚见我不答,进而又道:“听说……你成了我的表妹,朕知道后,真不知如何是好。”
  我心道,你一个当朝天子白捡了个表妹都不知如何是好,要是白捡了老娘可咋整?
  “该如何好就如何好,皇上哥哥,妹子生来别无它求,但求平平安安,不如你就赏个免死金牌与我,省得将来你娘我舅妈看我不顺眼时,也好用它保身。”
  易褚好笑道:“说什么胡话!”
  哥,如果你知道接下来妹子要对你干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你就会知道这绝不是胡话。
  正这么想着,就听殿外一阵动静,小太监们高声喊道“太后驾到”,我那舅妈就真的驾到了,依旧那么雍容华贵,依旧那么气质不凡,在奴才的搀扶下踏着稳健的步子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的来到我和易褚跟前,一把抓过易褚的手抓在自己手心,涂着朱丹的长指甲还不慎抓了我一下。
  看他们一副母慈子孝的摸样,我真是羡慕。
  太后对着易褚道:“下了朝就该好好休息,别老为些不要紧的小事伤神。”
  她话里有话,我听着别扭,便接话道:“哎呀,舅妈,多年不见,身子愈发健朗,容貌愈发出众,真是人老一枝花,不愁绿叶插。”
  太后脸一歪,怒瞪于我,刚要发威,就见易褚身子一软,登时昏了过去。
  太后尖叫着令人将易褚抬上床,又尖叫着令人宣太医觐见,最后尖叫着原地跺脚并且用自己的左手蹂躏右手的手指头,直到发现我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才似想到什么般,又尖叫着令人将我拿下。
  看完太后的表演,我学到了两点:一,宫里的主子一定要尖叫才能使唤的住奴才;二,奴才们会依照尖叫声的波长和高低来判别事情的严重性。
  我道:“不忙不忙,太后若是想救表哥,倒不用请太医,臣弟愿代为效劳!”
  太后一愣,奴才们也跟着一愣,大概是都没料到皇上会有个弟弟吧。
  为了防止太后再次尖叫,我向她行了个礼,这才不紧不慢的从袖子中取出那卷圣旨,掀开一角露出盛王的印章,在听到太后一阵惊喘后,这才满意的收回,笑嘻嘻的等待下文。
  太后不愧是太后,虽然惊得无以复加,却还是力持表面的镇定,很快的就令所有人都退下,守住殿门口。
  接下来,就是两个女人的谈判时间了。
  大意是这样的,太后先问了问圣旨的由来,我如实答复,她又提到刑王并无子出,就算圣旨公告天下,也无人可继位,我笑了笑,遂以“庄笑”的身份自荐。
  太后大惊失色,怒骂我不成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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