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时差

【虚圈神马的，只是尸魂界与现世的中转站而已而已而已。】
    相较于目瞪口呆的鬼道众队员，相原副鬼道长的表现可以称得上是镇定，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啊，回来了。”
    小葵笑容没变，“成长了不少嘛，相原！”她走过去拍拍对方的肩膀，仍旧像之前那样用力。
    相原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显出了笑意，“如果你是说淡定的话，我一直都这样——难道这不是跟你在一起工作所必备的么？”
    小葵“扑哧”笑起来，“你这家伙……”
    还没说完却被对方打断，“我知道你会回来的，”相原微笑着看向她，“因为你没有亲自跟我说再见啊。”
    小葵愣了愣，“突然搞什么文艺啊混蛋？！”
    相原没说话，依仗着身高优势揉了揉小葵的发顶。
    山本葵小姐心里一阵柔软——这就是百年来所建立的上司和下属的微妙关系啊，每次她就算再不负责任再喜欢偷懒，那个家伙除了偶尔抱怨，也没有别的行动。
    “对了，”小葵抬头，“下次我不在，工作不要都交给白哉。”
    相原笑容一顿，表情有点微妙，“那交给谁？”
    小葵想了想，半晌之后带着有点挫败的表情说，“算了，还是给他吧。”
    叙旧完毕，在她“打开通往虚圈通道”的要求下，相原专门找了一些人手从空座町的固定工作转来给她打开通道。
    “是去找朽木队长么？”等待的间隙中相原问道。
    小葵点头，没多说。
    “……”相原瞥了她一眼，又调转视线，“有很重要的事？”
    “不重要会这么大费周章么？”
    “哈……其实我也很想去找乱菊小姐的。”
    “……别忘了你的工作啊。”
    “这个倒不是关键……主要是，她想见到的人，大概不是我。”
    “……”
    “朽木队长，见到你会很开心吧。”
    大概不会，那个家伙还强调了她不能去嘞。
    小葵笑了笑，“谁知道呢。”
    通道打开，小葵摆摆手，没多说什么就直接跳了进去，最后一眼看到了相原平和的目光，其中的鼓励让小葵心头一暖。
    这一次……她不会再是一个人。
    有人鼓励，也有人等待。
    ——如果你在前方的话，那我不会害怕。
    她一边用灵子铺成通道，一边带着笑容奔跑。
    再一次来到虚圈并没有见到那时候让她印象深刻的苍凉黑夜，虽然仍旧是一片白沙白色的宫殿，但是虽然虚假但好歹存在的浅蓝色天空，还有温暖阳光，都让她感觉不错。
    而且，原本有些亢奋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她站在沙地上，开始凝神通过灵压寻找朽木白哉的踪迹。
    很快她露出惊异的神色，“啊啦，那不是更木队长的感觉么……有哪个不怕死的再跟他作战？”
    她看向某个方向正准备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一探究竟，结果却被另外一种感觉阻止，很快掉转方向。
    “白哉？”
    连白哉都释放灵压到这种程度……虚圈果然是虚圈，破面果然是破面啊。想当初自己也因为一时大意而在某个女性破面手下败得很惨。
    真是耻辱啊耻辱。
    “白哉你可给我争气呦！”小葵一边说着一边向灵压感觉传来的方向瞬步。很快到达了目的地，她所见到的是一个形状不算古怪的宫殿，而上面某个部分原本大概是圆柱状，现在却成了球状。
    粉红色的大圆球。
    “呀嘞……还动真格了……”小葵看着由数以亿计的樱花花瓣所形成的圆球爆裂，宫殿被摧毁，一阵烟雾之后露出了一个满身是眼睛的破面，还有穿着死霸装的朽木白哉。
    葵在看到他左脚和左手的时候，不禁一愣。
    那个破面似乎就算自己已经被千本樱砍得浑身是血，也没有放弃进攻，一直在发出古怪的符号，全部被白哉用鬼道断空抵挡，最后被一刀终结。
    果然是华丽丽的朽木白哉的华丽丽的战斗。
    很好。
    小葵在一旁点点头，看着白哉收好刀，正准备走过去，却又被别人的声音打断。
    “山本队长？”
    说了她不喜欢这个称号。
    “叫我山本大鬼道长好了，”小葵看着刚才移动过来的四番队副队长，笑着说了一声，然后无视对方的表情，走向了白哉。
    朽木队长见到山本葵的表情也称不上是欣喜，惊异了一瞬间，接着还是没有表情，如果有，也就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皱眉头很令我心烦。”小葵对他说，“就算是因为伤口很疼，也不要这么干啊。”
    “……”白哉没说话。
    “哈？难道真的很疼？”小葵抬起他的左手，却发现似乎被直接砍断了神经，变得没有知觉，“怎么弄的？”
    “自己砍的。”白哉简短地回答，转头对旁边的虎彻勇音说，“先去给露琪亚治疗。”
    小葵露出无奈的表情，“早说你妹控了。”
    她扶着白哉坐到地上，然后对着他左手的伤口开始进行灵力治疗，因为她灵力不错的原因，伤口也在满满愈合。
    “为什么来了？”白哉沉默了一下，问她。
    “哦，”小葵没有抬头，专心致志看着他的手，“来看你——你看，我不来，你就只能等虎彻治好了露琪亚，又治好了花太郎，才能轮到你。”
    “好好回答我，小葵。”
    感觉出白哉语气中的严肃，小葵叹了一口气，“我说你这人，能不要这么让人肃然起敬么……我恢复记忆了，想来看你，不行么？”
    白哉一愣，“……你，恢复记忆了？”
    “嗯，全部都记起来了，我还记得你跟我求过两次婚，之前我只记得一次，看，真记起来了吧？”小葵左手治疗着白哉的左手，右手放到他的脚上，又展开了一层灵子光膜。
    “你来找我，”白哉看着她垂下的眼眸，“是有话要说？”
    小葵顿了顿，仍旧没有抬头，“嗯，对啊。”
    朽木白哉的右手攥了攥，又放开，“说吧。”
    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清和镇定，但是小葵却听出了些许紧张——幻觉？或许不是。
    “诶？要我现在说？” 她笑了笑，“我害怕你反应太大会不利于伤口啊。”
    白哉没有说话。
    于是小葵说，“还是等把你治好了再说吧。”
    于是两个人在沉默中等待了很久，白哉没有再次开口，小葵也就一心一意地治疗。说实话，她并不擅长这种治疗性工作，一般来说，让她治疗还不如让她砍人。但是当初她原本很有意向进四番队，也就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知识，加上灵力不错，鬼道强大，好歹也能有点用。
    最后比较诡异的情况是，那边的露琪亚刚恢复意识，虎彻还在为山田花太郎治疗的时候，朽木白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们跟露琪亚说了几句话，便到另外一个没人的地方单独交谈。
    “现在说吧。”白哉的语气还是风轻云淡。
    小葵点点头，“其实吧，我并不是专程来看你的，我是要去现世——蓝染他们到现世了对吧，顺便来看看你而已。”
    他很清楚小葵句子中的“蓝染他们”实际上指的只是一个人——市丸银。于是垂眸，“哦。”
    “诶？不奇怪我为什么还‘顺便’一下么？”小葵挠挠头，打了一个呵欠，一副很随意的模样。
    “为什么？”
    “因为有一句话要在去现世之前告诉你，嗯。”
    “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了么——在穿界门前面的时候，等我恢复了记忆再考虑那天晚上我想起来的事。”
    “嗯。”
    “我答应你。”
    “……”
    “诶？你好歹给点反应啊混蛋！！”
    “……”
    “你该不会不相信吧喂？”
    “……没听清。”
    “哈？你故意的朽木白哉！”
    “真没听清。”黑发青年一手掩住嘴巴，咳了咳。
    “……”小葵看着他，笑意加深，“好吧，我就说，你当初不是跟我求婚么，如果还没过期的话，我想跟你说，我答应你——话说朽木家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吧？虽然我很懒来着——”
    她没能说完，白哉就已经环住她。
    大概因为受伤的缘故，这个拥抱比以前的都要轻柔，像是环抱着什么将要消失的东西一样。
    “如果你现在跟我说你是开玩笑的，或者其实并没有恢复记忆，我也不会放手。”朽木白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没有。”小葵想了半天，只想出了这几个简单的字。
    他们在虚圈这个陌生的地方，看着陌生的景致，拥抱了很久。
    即便两个人都能感觉到来自更木剑八的强大灵压不断暴动，来自卯之花队长的灵压还是一贯柔和，来自涅茧利的灵压在一个很大的爆发之后突然变得非常微弱——这些都在提醒着他们，身处战场。
    但是这个时候，所关心的，到不再是生命或者战斗。
    哪怕这个世界就是用流血构成的地狱，他们也都知道，从今往后，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彼此。
    至少在这一刻，是这样的。
    很久之后朽木白哉看着整装待发的山本葵，皱着眉头褪下了右手没有沾血的护手，递给小葵，“拿着。”
    小葵没有推脱地接过来，直接带到了自己的手上，有点大，但大体感觉不错，她张开手在白哉面前晃了晃。
    白哉捉住那只手，“小心点。”
    “嗯，”小葵点头，“如果不行我会发信号弹的！”
    【哪里来的信号弹啊况且两个空间怎么可能看到？！
    白哉心里吐槽，仍旧没多说。
    “虽然我不能保证会不会被银拐跑——喂喂你那什么眼神啊我只是开玩笑啊开玩笑！——但是我觉得我会回来的，啊不对，是……”小葵笑着对白哉说，“我们尸魂界见吧！”
    白哉点头，没有提起有关市丸银的半句话。
    小葵走的时候并没有回头看，那种恋恋不舍的情怀她不喜欢，也觉得不合适。因为现在她要做的恐怕是自己这一生之中遇到的最难的一件事情。
    ——以前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会这么做，或者说，哪怕在作出决定的前一秒，她都没有想到，坚持了一百多年的感情，今天自己要亲手斩断。
    去跟自己的初恋说再见。
    或许如果没有朽木白哉，这个日期会被推迟，但是就像空鹤说的那样，一个人不一定会跟自己最初喜欢的甚至最喜欢的那一个人在一起，因为总有很多事情挡在两个人之间。
    如果付出生命可以消弭的话，就简单多了，可惜没有如果，她总有一天会考虑清楚。
    有些感情，一开始，就是个美妙的错误。
    就像某些梦境，无论自己怎样努力怎样执着地去追求，到头来都不会有结果，那些最美好的、她最珍惜的场景，永远都像是虚幻。
    就算她和银在一起，还是会有不真实的感觉和不可避免的害怕，甚至总会有绝望地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们并不合适。
    在经过了失忆时候的甜蜜，遗忘时候的茫然，和恢复之后的思考，她终于可以努力用尽量淡然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仿佛自己以前咬着牙流着血的斗争都是一场幻境。
    她可以看着虚圈的一片苍白坦然地说。
    “我不再那么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