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恋

  “祈祷？”
  “是，祈祷！”
  在这一片如梦境般的柔情里，顾心爱忽然有些不敢看身边男孩渴盼的目光，只能匆匆别过闭上眼，闭上眼让有灵的诸神能够倾听他们的渴盼——
  如果，如果，果真有神灵的存在的话，能不能，能不能请您停留一下，只一下就好。
  我不会责怪你为何要安排这样的命运给我们，也不会质问你为何要这样愚弄我们的人生。
  只是请您，求您，请再多一点时间给我们，就在现在，只在现在，求您，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一点就好。
  求您，只一点就好……
  “主人，来电话了……主人，来电话了……”
  手机在口袋里欢快地跳起舞，是景韵帮她设置的来电铃声，惊吓似的，顾心爱蓦然张开眼，怔怔看着对面男孩在一瞬间失色的容颜，任那孩童似的声音搅乱这一片不再的宁静，不肯伸手。
  电话响了良久，终于消停，但紧接着，不等有人松口气似的，又大声地响了起来。
  “接吧……说不定是谁找你有急事！”
  身边男孩子像是想微笑，但努力之后，却最终只是失败的扯了扯唇角，他也觉察到了这种失败，像是想掩饰自己的难堪似的，轻轻别过了头。
  顾心爱唇角动了动，最始没有开口，只是拿起了未曾停止声响的手机——
  “喂，你好……”
  “心爱，你在哪儿？”
  “景琀？！”顾心爱匆匆扫身边的男孩一眼，却看到他正迷茫地望着走廊外无边的风雨。
  “是！”
  话筒里的男声是顾心爱从未听过的担忧着急——
  “你到哪儿去了？我刚从花店出来，本来想来接你的，可杨真说你什么都没交待就匆匆忙忙地坐走了。”
  即使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那人的心忧和关切——
  “这么大的雨，你到哪儿去了？嗯？”
  顾心爱咬了咬唇，看着身边那个沉默的人，没有说话。
  “心爱，你在听吗？心爱！”
  “你在花店门口？”
  “是！”
  那人的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焦急和疲惫——
  “告诉我你在哪儿好吗，外面这么大的风雨，我很担心！”
  “我……我在植物园……”
  没有办法对那个一直无条件关心自己的人有所隐瞒，吞吞吐吐的说了地址，顾心爱又有些后悔：
  “景琀，你不……”
  “植物园？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等一下，景琀……”
  手机已经被挂断，顾心爱蹙眉看着手中的电话，有些懊恼的轻叹了口气。
  “是景琀？”
  “呃？！噢……是！”
  顾心爱忽然觉得有些无法面对心爱人平静的脸，只能别过脸解释似的低声道：
  “他在花店没找到我，很担心……”
  “这样啊……”方皓阳的声音很轻。
  “是……”顾心爱在这声轻柔的音调里却似乎觉得有些沉重似的低下了头。
  “你啊……”
  抬手轻轻点一下女孩低垂的洁白额头，方皓阳在对面女孩有些惊异的眼眸里轻轻微笑——
  “什么时候学会景韵那丫头的冒失了，这样子跑出来，也不想想会不会有人担心吗？”
  顾心爱惊讶地抬头，正撞进对面男孩清澈的眸子里，怔忡了会儿，而后慢慢绽开一个同样灿烂的微笑——
  “我忘记了……”
  心在一瞬间明白，面前的男孩有多么地爱她，爱到不容忍怀疑，不需要猜忌，就那么坦坦荡荡、干干净净地爱着，知你如我，知我如你。
  而周景琀和方皓阳，是真正的朋友，这一点，从不需要怀疑。
  ###? ###
  “阿皓？！”
  当周景琀冒着雨开车前来，看到植物园门口的一对璧人时，小小地惊讶过后，马上就明白了谁是始作俑者，脸色不由有些沉——
  “这个丫头……”
  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赶快招呼两个已经有感冒可能的人上了车，一路往家里开去，准备回家再好好教训那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一顿。
  “景琀，你这是要去哪儿？”
  即使隔着模糊的车窗，顾心爱也依稀认出不是回自己家的路。
  “去我爱！”
  周景琀隔着后视镜看了独自缩在宽大后座瑟瑟发抖的女孩一眼，实话实说。
  “啊？你不能先送我回家吗？我想先回去换衣……哈啾……”
  “你还是先喝口水暖和一下吧！”
  示意方皓阳把前座早就准备好的保温杯递过去，周景琀利落地拐过一个路口——
  “家里都已经准备好了，热姜汤，洗澡水，换洗的衣物，还有，”
  他看身边一直关切地不停往后座看的好友一眼——
  “你们也该好好问问小韵是怎么回事？”
  沉默了好一会儿，方皓阳才轻道：“她是好意……”
  周景琀侧头看身边在他面前连眼神都不肯接触的两人一眼，神色不变地点头：“我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是好意，但好意在有些时候并不合适。
  用在身边这两人身上，尤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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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知道是好意，但好意在有些时候并不合适。
  用在身边这两人身上，尤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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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景韵之所以想方设法让两人见面，真的只是好意，但她完全没想到她的好意会让自己的两个好友如此的狼狈。
  愧疚的目送好友上楼梳洗，嘟着嘴转过身，立刻心虚的对上哥哥从来没有过的严厉目光。
  “你不该这么做！”
  “我是好意……”
  “我知道！心爱也知道，阿皓也知道，所有人都不会误会你的好意，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你的好意并不适合他们。这样的好意，不会让他们得到丝毫好处，只会让他们以后的生活更辛苦而已。你难道不明白吗？”
  哥哥从未有过的嫉言厉色让周景韵也委屈起来——
  “我知道这样做不合适！可是，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周景韵原以为哥哥会反驳，就算不，起码也要再说几句让她明白自己行为错误的话，可是却没有。
  头顶被一只宽厚冰凉的手安慰似的轻抚了下，周景韵闻着哥哥被雨打湿的衣袖间清凉的清新水气，眼晴对上他温润的目光，忽然有些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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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姜汤，洗热水澡，换衣服，等到收拾妥当，也已经快要到晚饭时间了，也许明白现在与心爱人的每一分钟相聚都是上天多余的恩赐，对于景韵晚餐的挽留，方皓阳没有拒绝。
  而对于心爱，即使没有周景韵的死缠烂打，也还有周景琀不容人拒绝的温柔手段。
  而她，和心爱人一样，即使知道不对，也想要留下，为了同一个理由。
  将行踪告知母亲，让她不要担心。刚合上电话，背后便传来一阵悦耳的钢琴声，方皓阳回过头，一身淡色衣衫的景琀坐在客厅宽大的钢琴前素手击键，低首的侧脸温润柔和。
  方皓阳还记得这架钢琴，是多年前周伯伯从国外专门订购来的，和自己家里的那架一模一样。
  彼时，他们几个还都是孩子，小小的景韵看到自己家里买了钢琴，便吵着也要买，于是没多久钢琴便出现在这儿，与它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那是周伯伯特地为儿女请的钢琴教师。
  此后，他们便常常聚集在这间大厅里听那个有着温柔笑容的老师弹那些优美动人的音乐，他们守在钢琴前坐着小凳子一字排开，不远处的沙发里，年轻而英俊的男主人专注倾听，即使眉间总蹙着忧郁，优雅的唇角也一直带着宠溺的微笑。
  那是失去女主人后的周家少有的温馨画面。
  但不久之后，这画面就消失了，女老师要离开，临去之前秀丽的脸上泪水蜿蜒，痴然的目光不舍地流恋在屋子的男主人身上，但那个男人，正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儿柔柔呵护，不肯回首。
  自己不明白一向喜欢温柔微笑的老师为什么会哭，为什么要离开，小小地景韵叉着腰生气地大骂自己笨蛋——
  “她想当我新妈妈啦，可我爸一点都不喜欢她，所以就哭着跑喽……真笨！”
  也许自己真的很笨，还是不明白周伯伯为什么不喜欢温柔可亲的老师，小琀和小韵没有妈妈，很可怜地，老师人很好啊，笑起来的时候总是那么温柔，如果能给小琀和小韵当妈妈一定很好，可周伯伯为什么就不喜欢呢？
  在景韵“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的抗议声中，跑到向来温和可亲的长辈面前询问，却只得到更不明白的回答——
  “好孩子，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男人摸着他柔软的短发，温柔的笑着，笑容却让人看了有些想哭。
  “长大？！”
  “是啊，等你长大，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所以他没长大，就弄不明白了，大人的世界为什么总比控制遥控汽车更复杂呢？
  他歪着头，很不解地看着可亲的长辈离开座位走到玻璃柜前拿出一个漂亮的泥娃娃轻轻用雪白的手帕拭擦。
  回过头，小琀小小的身子独自坐在宽大的钢琴前，低垂的头抬起来，露出像小韵养的小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睛。
  两人坐的琴椅显得很空旷，以前，都是老师抱着他们坐在上面的，小琀最喜欢那时候，说老师的身上又香又软，有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