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恋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满载救灾物品的车队。
  在到灾区之前，在高速路口被哥哥拦住时，周景韵是趴在驾驶座上紧紧抱着方向盘的，以一种势死如归地气势瞪着她亲爱的哥哥——
  “你干什么……我不回去……啊——”
  周景琀在妹妹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把她拉出车子，没好气地指向白色宝马车光洁可人的车身——
  “凭你们这样就想去救灾吗？”
  周景韵在下车之后才看到哥哥驾驶的越野车后满载食品药物的重卡车队，再看看自己座驾后座虽然满载但与之相比少地可怜的面包、方便面和矿泉水，自知理亏的嘟起了嘴。
  周景琀示意同车来的司机把宝马车上的东西搬到自己车上，然后让他把车开回去，转身对站在一旁的顾心爱轻轻微笑：
  “快上车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那周伯伯……”
  “爸爸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我也请了专护，不要紧地。何况，还有那么多人需要我们的帮助。”
  顾心爱看了面前的人一会儿，然后用力点头，一直都觉得，周景琀温柔而真切地笑容，就是自己不再担忧的希望。
  到了目的地后，顾心爱才知道他们通过电视画面知道的东西与真实的灾难状况相比实在太少，在这片满目狼籍的土地上，那每隔几分钟就要抖一次的地面，摇摇欲坠的楼房，布满裂缝的墙体，满面尘灰的惊慌未定的人群……还有，那一阵阵从废墟中传出的求救声和哭喊声，真实地呈现在每个人眼前，无不揪动人的心肺。
  周景韵在车刚停时抹了一把眼泪后便再也没哭过，也没时间再哭，穿上早准备好的白色医袍，她跑到临时的医护人员驻扎处表明身份，请求一起援助灾民，很快便忙得汗都来不及擦一下。
  顾心爱则忙着帮司机分发救灾物品，周景琀想的很周到，准备的也很全，那一车车物品里都是灾民需要的东西，食物、药品、衣服、帐篷、救灾用的工具，甚至还有一件件崭新的婴儿用品。
  在物品分发完后，消失了几个小时的周景琀才十分高兴地跑回来——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仁爱医院的救援队就在前面两公里外的学校操场上，那里的教学楼全部塌了，有很多受伤的孩子，医院的救援队一来就到那里去了，我们现在就过去。”
  伸来来轻拉女孩的手却让人一惊。
  “怎么回事……”
  顾心爱看着那只血迹斑斑的手，顿时一阵心慌，赶忙从旁边药箱里拿出纱布给他包扎。
  “哦……没什么，刚刚楼上掉下来一块砖头，有个小孩子吓坏了，连躲都不会躲。”
  周景琀的话轻描淡写，顾心爱听在耳里，心里却止不住的后怕，有些埋怨的抬头瞥了不自觉的人一眼，处理伤口的动作却十分轻柔。
  周景琀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地任女孩在自己手上涂涂抹抹，专注缠着纱布的女孩的侧脸显得十分柔和，眉目之间淡淡的忧郁，是和妹妹相似的容颜中毫不相同的神韵，周景琀定定看了那张柔美的侧脸一会儿……忽然伸手将女孩垂下乌发轻轻揶到她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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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景琀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地任女孩在自己手上涂涂抹抹，专注缠着纱布的女孩的侧脸显得十分柔和，眉目之间淡淡的忧郁，是和妹妹相似的容颜中毫不相同的神韵，周景琀定定看了那张柔美的侧脸一会儿……忽然伸手将女孩垂下乌发轻轻揶到她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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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心爱明显被惊了下，发现男孩的动作后，不甚在意地笑着自己把不听话的头发往耳后别了别，注意力依然集中在身边人的伤口上。
  周景琀看着那个笑容，却站了会儿，等伤口包扎好后便马上转过了头——
  “好了，快点过去吧，到那儿的路上全是碎石，车开不过去，只能靠走的，要费不少时间呢。”
  顾心爱来不及反应，就被莫名其妙心急起来的人拉着走，只有两公里的路而已，在平时十几分钟就可以走完的路程，两人却走了一个多小时，许多被碎砖大石挡住的地方，全靠周景琀拉着扶着顾心爱才能过得去。
  到了学校后，才发现这里的情况比外面还要惨，五层高的教学楼一二层全部陷入了地下，剩下的几层不是全部塌方就是支离破碎，一群逃出来却没人领走的孩子惊慌的缩在帐篷里，许多找不到孩子的父母则在废墟上抬着石柱挖着砖头拼命搜寻自己孩子的踪影，从塌方的废墟里隐隐传来孩子们稚嫩的哭泣声和求救声……
  昔日欣欣向荣的希望之所，在此刻，却成了让人见之落泪的人间炼狱。
  在他们的身旁不远处，一个父亲正哭泣着徒手扒着碎石，一边哭喊：
  “谁来帮帮我，我儿子在下面啊，他还活着，他在叫我呢……谁来帮我……”
  厚重的石料下，隐约可以看见孩子露出的惊惶的眼。
  周景琀拍拍身边女孩的肩——
  “你在这儿不要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后跑到那个男人身边，和他一起帮忙。
  “哎——你的手……”
  顾心爱喊了声，却见周景琀已经毫不犹豫将缠着雪白纱布的手伸到了一根石柱底下，只好摇了摇头想要一起过去，而此刻，那些正在搜寻生存者的部队官兵已经围了过去。
  她只好顿住脚，不住地四处打量，希望可以找到心里挂念的那个人，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张望了好一会儿，却不曾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待失望的低下头，眼角的余光却似乎……快速的转过头，她在一瞬间怔住——
  在操扬的另一边，方皓阳刚给一个从废墟里救出的孩子做完紧急止血术，看着孩子被护士抬走，他抬起弯了良久的腰长舒了口气，刚要抬手擦擦额上的汗水，便看到他朝思暮想的女孩正站在操场的另一头定定地看着他。
  呼吸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是如雷的心跳声在耳边一点一点的放大，仿佛天地在一瞬间空旷起来，除了眼中的那个人，一切都不存在。方皓阳怔愣着，几乎是呆滞地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在唇边溢起一朵优美的笑容，然后一步步向他走来……
  地面却在这时忽然晃动起来，这本来是方皓阳这两天已经适应过来的意外，却因为不远处站都站不稳的女孩的担忧而格外惶恐起来，他大叫着让歪歪扭扭还在努力向这边行进的女孩停下，却慌乱中忘记了女孩柔和脾性中偶尔的执拗。
  不远处的那人在嚷着什么，在因地面震动中而慌乱起来的人群中根本听不真切，但即使听不清楚，顾心爱也知道对面的人在喊些什么，可是即使知道，她也不要听，只是小小的余震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可怕。
  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就在咫尺，触手可及，而她，已经那么久没有见他……
  “心爱！”
  又一股强烈的震动，顾心爱一个站不稳，蓦地摔倒在地，方皓阳心急如焚，却无法前行，只好俯在地上，一点点向前挪动。
  而他对面的女孩，也在做着同样的努力。
  五米、三米、一米……
  两只牵挂的手终于紧紧相握，温暖的相触，用力的拥抱，一切的美好都如曾经，不管时间多久，不管距离多远，即使隔着那么多无法逾越的阻碍，却也无法阻挡那相爱人的情有独钟和满满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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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都睡了？”
  “嗯，都累了一天，先前在车也没休息好，现在大概累坏了，睡得很熟。”
  方皓阳看着身边的好友，不由有些埋怨——
  “这里这么危险，怎么就带她们来了？”
  周景琀有些无奈的皱起眉——
  “要是我不带她们，她们就自己来了。”
  方皓阳想到心爱女孩的执拗和周大小姐的任性，不由也皱起眉叹气，刚要抬头说话，却惊讶地看着好友径自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随手抽出一根后，熟练的打开了打火机。
  方皓阳惊讶地张大口——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周景琀长长的吐了口烟气，往日熟悉的容颜在袅袅烟云中有些看不清楚——
  “没多久……”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个从小长大的好友好好地说过话，以致于现在看来，那熟悉的容颜竟因一个不熟悉的抽烟动作而显得有些陌生。
  “怎么这么说？”周景琀微侧着头看向好友，背向灯光的侧脸上看不清表情。
  “你看起来似乎很累。”
  想到心爱曾经在纸条里对他说过的话，借着远处的些许光亮，方皓阳仔细端详着好友不见笑意的眉梢眼底——
  “是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周伯伯的病，你压力太大了？”
  “没！大概长途开车有些累，不要紧的。”
  周景琀转过头望向灯火通明的学校废墟上，在那里，为了心底一份奢求的希望，还有那么多人在辛苦努力着——
  “你说，他们的努力值得吗？明明知道，也许根本没希望的。”
  “当然！”
  方皓阳也看向那边，认出一个父亲的身影，知道他为了不知生死的女儿，已经努力了那么长的时间——
  “有努力就有希望啊。”
  “如果努力了还是不行呢？”
  “起码努力过了啊，就算只是过程，就算根本不是好的结果，可总比什么都没做过就直接认输要好。最起码，不会有遗憾，不会在哪天，或者不久，或者多少年后，满心的懊悔着，没能给自己，也给别人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