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调

第75章


哼,这不果然还是为了准备才不去洛阳的么?你这不还是为了掩人耳目说的谎么!我肚里的孩子还嫌我这当娘的以前瞎了眼,怎么会认你这种人当干爹呢!”藜芦吼道。
  “丫头,你想闹就闹吧,反正你就不该和他在一起,你也不该怀着他的孩子。不过我这人还是很仁慈的,既然你有孕了,我自然不会要你打掉。但你和你的孩子,那是再也没机会同他在一起了。”觉风伸手将凳子上的碎瓷片抹开,扫落到地上坐了下来。
  “半夏,你不用动脑筋了,你的功夫确实很高,但再高也高不过我这儿众多的弟子合在一起。你若是真心为丫头好,你就该学会劝她。人总是会适应环境的,再闹,以后生下来的孩子也同她一个脾气。”
  半夏连头都没抬一下,半分都不搭理觉风。
  “你们就在这里好生呆着吧。我也没说不能离开屋子,若是想走动走动也不是不可,只是……丫头若是想想办法联系上他,那我看也不必了。你晓得么?男人面对名利的时候,心里再是挚爱的女人也会被抛到脑后的。”觉风笑着劝说。
  “你少拿你自己同他比!”
  “是,本来就没可比性。他是你看上的男人,我不过就是上一辈了。可你也懂,我比你更清楚他爹娘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也比你清楚他是什么样的货色。”觉风道。
  “你清楚疏苍爹娘的事那不是自然么?不就是你把他们活生生在你这唐门里折磨死的么?!你不就是想要独步诀么?我告诉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独步诀……根本就是个幻觉,也只有你这样贪图名利的人才会这样做丧尽天良的事去寻找,也就只用从你这种贪图名利的人眼里看到的别人也是一样的贪图名利!觉风,你难道就没有问问自己的良心过么?”藜芦道。
  觉风拣起桌上一片碎青瓷,拿在手中把玩着:“只是你不清楚情形而已。我不怪你,反正在我这种老头儿眼里,年轻人犯错也是很正常的,呵呵……你能错一次两次,可你不能错一世。芦儿,你别怪我,以后有的是时候你会谢谢我的。”
  第七十四章
  
  
  “喂,你一会儿上场真的没事?”复笙上下打量着眼睛浮肿一脸倦意的夏疏苍问道。
  “反正不会输得太难看就是了。”夏疏苍看上去没什么心思,只是淡淡地道,“倒是你,不是在西场比的么?怎么跑这儿来了?难不成还是为了看……”
  刚说到这儿就闭嘴了,因为他所在的东场的角落里坐的正是慧心。
  慧心的脸上戴着一块青紫色的面纱,身上着一件紫色纱衣,右手食指上一枚掌门人玄铁指环。她一手捧着一杯茶,另一手搁在一边的桌案上,手肘边放着一把细长的剑,剑柄上的那簇雪狐尾做成的剑穗从桌沿上垂下,穗尾是一个金色的铃铛,风吹过一阵脆生生的清响。
  旁人是不清楚那剑穗的来由,夏疏苍却是知道,那尾雪狐穗子只有天山才有。
  她的手臂上戴着黑纱,周围及身后站着的弟子大部分也都还在着孝。
  慧心身边站着一个孩子,是旻暇的关门弟子静泓。那孩子的眼睛又黑又大,像是一刻明亮的宝石。
  静泓就站在一边一动不动,顶多偶尔过去帮慧心倒上茶。
  她们是来观赛的,不会出手。
  复笙站是站在东场里,他是熬不住不来的。但是也只是在进来的时候往那个角落看过一眼,之后便不停地找夏疏苍说话,再也没有向慧心看去过。
  夏疏苍本已被场子里吵吵闹闹的人语和心事烦得心神不定,这会儿还被复笙逮着问了一通有用没有的废话,还没上过场就已经觉得身心疲乏。
  “你想要我输在这里你早说啊,前两天就把我烦死好了,何苦催着我来出丑?”夏疏苍没好气地道。
  复笙不说话了,扭开头去站在一边,活生生一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儿。
  眼见他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夏疏苍不由得叹道,难不成自己前些天发酒疯似的在大半夜里满大街跑着要找藜芦时也是这么一副德性么?
  闭上眼睛摇了摇手,将复笙轰到一边去。
  夏疏苍靠在座位中稍稍养神。
  他听得到慧心的声音,竟然是无半分杂念地在观赛。也不知她是不是自己骗自己骗得多了,骗到最后连自己都信了。
  “疏苍,你在洛阳么?”
  刚一想凝神,却听到藜芦唤自己的声音,一惊,笔直地坐在位置上脑袋不由自主地四下里转着。
  方才那一声是如此真实,若是说前些天夜里听到的那几句话是自己的幻觉,此刻艳阳高照的时刻,他夏疏苍难不成还能有幻觉不成?
  可那声音明明问的又是他是不是在洛阳。藜芦要是真的在身边,她怎么可能问出这种话来?
  “谷主……您看,是不是该上场了?”正烦恼着,只听景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夏疏苍这才反应过来擂台上已是打得火热,这会儿的欢呼声正是给方才获胜的人的。定睛一看,清瘦秀雅,仿佛一个文弱书生。
  台下有人呼道:“恭喜空蝉山庄刁珏刁少庄主获胜!”
  擂台下除了一些是与空蝉交好的门派之外,剩下欢呼的人大抵都是赌武押在这小公子身上爆了个冷门,喜的。
  刁珏站在擂台上腼腆地朝底下拱了拱手。他的眼神从地下的座位上扫过,经过夏疏苍身上的时候顿了顿,略显退缩,再又看向他身边,并无藜芦,露出了一阵失望。
  “还有人要上来么?”刁珏客客气气地问道。说的时候眼睛刻意避开了夏疏苍。
  大概他知道,自己怎么着都不会是夏疏苍的对手,但是既已获胜,又不能知难而退,岂不是让人嘲笑他空蝉的少庄主无色无胆么?
  夏疏苍轻笑一声,对景天道:“还早了。刁毕的武功撑死也就这样,他那儿子还能练成什么绝世秘籍不成?我现在不上去,过一会儿他自己就会被人打下来的。到时候我们再去捡现成的便宜这才最好不过。嗯,这干果不错,你尝尝?不是特别硬,但是够脆,你这牙口吃着刚好。”夏疏苍拿了一颗腰果嚼了两口。
  刚嚼碎,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只听到一阵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噗通”一声,台上那个少年已经轰然倒地。
  台下沉默。
  夏疏苍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场子出口处看去。一个熟悉的微胖的身影正抱着双臂倚靠在围栏上,一脸麻木地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
  向霸天手中把玩着一支短小的袖里剑,指间扣着一枚寒光逼人的暗器。
  “成了,该回去了。”夏疏苍的脑海中只闪过这样一句,便见向霸天从靠着的栏杆上起身将暗器与短剑都收了起来,正理理衣服打算走人。
  台下查管的人与空蝉山庄的人匆匆赶到台上,将倒在地上的刁珏小心托起,却见他面色青紫,嘴唇发白脱皮,双眼紧闭,额头正中心一颗暗器,边上略有黑色的血液流出。有那么一滴,落在了查管的衣袖上。
  查管伸手探了探刁珏的鼻息,手一僵,将他丢在了地面上。
  “让开!”刁毕面色潦白地从座位中离开,踉踉跄跄地便向台上冲去。
  “刁庄主请节哀,少庄主已经……”冲过来将刁珏揽在擂台下的小厮话还未说完就被刁珏一把推开摔在了人群中。
  “珏儿!”刁毕足下一蹬就窜到了擂台上,慌忙伸手将站在刁珏身边的查管推开,将刁珏的头轻轻抱起在自己的膝上,伸手向他的颈间。刚要触到时却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有下了决心似的颤抖着手向儿子的动脉摸索过去。才刚触到,便是全身一阵瘫软,一顿,坐倒在了擂台上。
  “珏儿,你醒醒……珏儿……我的珏儿!是谁?是谁杀的?!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吃的,他好端端地在台上怎么就……”刁毕怒吼道。
  “这是什么?嗯?你们给我看看,这是什么?!”
  他将刁珏额头上嵌入的那枚暗器取出,捏在指尖探向查管恶狠狠地问道:“洛阳比武多少年了,什么时候在台上出过这种差池了?!凭什么?凭什么是我的儿子?!凭什么?!”
  查管后退一步,跌坐在了擂台上:“刁……刁庄主……小的不知……这暗器来得这么快,小的哪能想得到……”
  台下的寂静在刁毕从儿子头上取下暗器之后被打破,瞬间变成了一阵哗然。
  “是谁?!”刁毕冲着台下的人声嘶力竭地吼着,“给我出来!出来啊!”
  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台下的每一个人,只是有那么一刻,视线扫过出口的时候恍惚了一下。
  “把我的珏儿还回来……”
  他已经明白了原有。若不是因为他,他的儿子也不会卷进这些事里来,更不会因此送命。其实,什么人杀了刁珏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对他刁毕来说是这样的,因为像他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力量来反对觉风呢?
  “我的珏儿啊……”刁毕伸手扶住了额头,晃了晃向后倒了下去。
  身后连忙有侍从将他扶住小声道:“庄主请节哀……”
  只见站在一旁的查管忽然间一阵抽搐也轰地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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