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

第51章


你看,三皇兄今天不就来上朝了?”
  承毓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转头去看承朴,正要说话,就觉得自己颈上一凉,却原来不知何时,承礼已经长剑出鞘,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事出意外,大殿里一片惊呼声。
  承毓的侍卫苏青、张继见到承毓身处险境,正要冲上来解救承毓,早被身边的朝臣出其不意地撒出药粉迷晕过去,反绑起来。
  
  承毓惊到极处,反而平静下来,“承礼,你敢谋反?”
  承礼还没答话,便有一位朝臣走了过来,从袖中取出绳索,将承毓也反绑起来。
  承礼游目四顾,看到自己这一边的人已经将大殿内承毓的手下全部擒住,便放低长剑,轻笑道,“我可没有谋反。我这只不过是奉旨行事而已。”
  
  将承毓反绑起来的那位朝臣随手除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朗声说道,“公子,御林军已经全部被翼王殿下的人马和我们的人控制住。京师守卫也已经被翼王殿下的大军接管,京师现在四门全闭,全城戒严。”
  承朴静静点一点头,仍然沉默不语。
  承毓循声看去,说话的那人原来是疏影阁阁主林毅,而大殿中一些朝臣也纷纷除下面具,其中赫然有承朴的下属孙启、郑休在内。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是真的。皇兄你跟我闹着玩的是不是?皇兄你那么爱我,怎么会害我呢?承礼你不是也爱我吗?这世上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们两个,其他所有的人都可能背叛我,你们两个怎么可能背叛我呢?”
  承朴全然不为承毓的话所动。他没有再看承毓一眼,转过头去,抬眼向大殿高处的宝座望去。
  
  安明早已扶着皇上坐上龙椅。此时他立在皇上身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高声宣读道,“诏曰:太子承毓因私废公,且行事太过,有伤天和,故废去承毓太子之位,免去一切职位,唯留睦王封号。现令睦王承毓闭门思过,直至其悔过自新为止。明宇四十年六月二十七日。”
  安明宣读已毕,又取出一卷圣旨宣读道,“诏曰:永王承朴智勇兼备,深谋远虑,性情仁厚,可堪大任。今朕身体每况愈下,无力料理国事,故传位于永王承朴。望承朴今后能勤政亲民,以保江山太平,皇朝永续。明宇四十年六月二十七日。”
  
  丞相孟坦之听完圣旨,从容不迫地跪倒行礼道,“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阁李阁老等朝中重臣也纷纷跪倒行礼附和。
  殿中其他大小臣子不明就里,面面相觑。见到内阁一致赞同,手握重兵的翼王承礼明显也站在皇上和永王一边,便也顺势跪下口称万岁。
  承毓脸上血色全无,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不知不觉间,他已被身边的承礼按低身子,一起跪在了地上。
  
  皇上从龙椅上缓缓站起身,走下宝座,来到跪在玉阶下的承朴身前。他取过身后安明所捧的皇帝服色,为承朴亲手换上纯白帝服,戴上白玉冠。
  皇上为承朴加冕已毕,低下头去,怜惜地看着面色清冷的承朴说道,“朕每次为你加冠,总是这么匆忙草率,这回连即位的服饰也是朕的旧物,真是委屈你了。也罢,承朴你福缘太浅,但愿朕赐你的旧衣能给你增些福寿,保你平安。”
  “承朴多谢父皇赐衣的厚意。”承朴抬起头,眼神清澈无比,低声问道,“父皇您昨日有意传位给我的时候,我就一直想问您一个问题,可是总也开不了口。现在大事已定,您可否告诉我真话,父皇您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封承毓做太子的呢?”
  “朕传位给你,你不谢朕,倒是为了赐衣这些微小事来谢朕么?这也倒是你天性使然,朕不会怪你。”皇上轻松地一笑,“不过事到如今你再来追问朕封承毓做太子的动机,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已经毫无意义了吗?”
  他慈爱地拍拍承朴略显单薄的肩膀。“承朴啊承朴,你也真是的,为什么总是要到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肯面对现实,去做你早就该做的事呢?”
  承朴静静地注视着皇上,没有回答。
第五十章  事出无奈
  承朴将皇上扶回龙椅坐下,自己方才坐到下方的座位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承朴随即下诏改年号为永平,大赦天下。
  原谨王承凌谋反事败后与其三子均已被诛杀,并从皇族族谱上除名。现因叛乱事出有因,故恢复承凌等人封号,重入宗庙,安葬于皇陵之内。其他参与叛乱的余党也只纠首犯,余者不论。其余皇子均准搬出宫中,返回原府邸居住。
  为应付西北苍凉边界的紧张局势,承朴又命翼王承礼即刻着手备战,并严令兵部、户部、和工部以半月为期,筹办好十万大军的军需供应。
  
  皇上见承朴将朝中的首要大事都已处理妥当,便起身回寝宫去。
  他走下玉阶,来到面容惨淡的承毓身前,冷冷地扫了承毓一眼,回过头去对紧跟在身后的安明说道,“朕有话要跟承毓说,你让人待会儿把他带到寝宫去。”
  承毓还没有什么反应,承礼抢先笑着说道,“父皇,今天可是三皇兄登基的好日子,见血不祥。您不是都罚承毓闭门思过了吗?您就把承毓交给我,我一定让他好好反省。您只管安心养病,可千万别气着自己,伤了龙体。”
  
  承朴早已疾步下了玉阶,挡在承毓身前,低声对皇上说道,“父皇,您不是答应过我的?您这又是……”
  皇上看着神情紧张的承朴,轻笑了一声,“朕还什么都没干呢,你们俩就吓成这样。承朴你放心,朕连他一根手指头都不会伤到的,也就打算骂他几句而已。承朴你都说过要跟承毓同生共死了,你这么威胁朕,朕哪还敢把他怎么样?”
  承朴凝视皇上片刻,方才慢慢让开。
  他想了想,又转头吩咐道,“林毅,你带些人护送睦王去太上皇的寝宫。”
  皇上笑了笑,不以为意。
  
  承毓听了皇上对承朴说的话,不禁动容。他低声说道,“皇兄,你这是……”
  承朴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正视承毓片刻,上前半步,将承毓轻轻拥入怀中,小声说道,“承毓,我对你不起,你定然恨我入骨了。你先忍一忍,待会乖一点,不要顶撞父皇。等你回来,不管你是要打我,还是要骂我,都随你的便,好不好?”
  承毓双手反缚,被承朴抱住,身子动弹不得。他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委屈,断断续续地说道,“皇兄你刚才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也不肯跟我讲话,你好狠的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气、多难过?”
  承朴脸色苍白,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承毓,我不是心狠,我只是太过羞愧。对不起,承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承毓愣了愣,起了疑心,“皇兄,你……你是有苦衷的,是不是?每次你说都是你的错的时候,差不多都是你在代人受过。这回又是谁逼的你?你告诉我。”
  承朴低声说道,“不论如何,总是我抢了你的皇位,总归是我自己作出的抉择,是我的不好。”
  承毓不知说什么是好,再加上还是很生承朴的气,便没有再出一声。
  
  寝宫之中,皇上盯着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的承毓半晌,冷笑一声,“承毓你到底好在什么地方?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居然能让承礼放弃继承皇位,承朴答应即位登基。你的两个兄弟怎么就肯为你做到这种地步,朕还真是不明白了。”
  承毓闻言惊讶地抬起头,“父皇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不明白?那朕就好好告诉你。”皇上看着如堕云雾之中的承毓,回想起昨天那次事关皇朝前途的谈判。
  
  昨天早上,承朴进了皇上寝宫偏殿,给皇上行过礼,刚要直起身,便被皇上喝令跪下。
  承朴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倒也没有出声询问,便恭恭敬敬地跪在平整光滑的青砖地面上。他身子虚弱,跪了一会儿,便有些眼前发黑,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皇上见了,长叹了一声,叫承朴起身坐到自己身边来,责问道,“承朴你知不知道朕为什么罚你?”
  承朴缓过气来,低声答道,“父皇可是怪儿臣不爱惜身体,妄自轻生?”
  “不光是因为这个,”皇上顿了一顿,“朕要罚你最大的原因是,你对承毓太过放纵,宠得他肆意妄为,搞得朝政大乱,江山社稷危在旦夕,逼得朕现在不得不下手除掉他。”
  承朴大惊失色,冲口问道,“父皇何出此言?承毓近日是有些荒废朝政,可是他今日不是已经好好上朝理事了吗?再说几日不朝,也罪不至死吧?哪里就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皇上微微冷笑,“承朴你光顾着自己要死要活的,哪还顾得上朝廷大事?想你也不知道,承毓平叛之后,不但把你囚禁起来,还大搞株连,朝臣们被他杀的杀,关的关,造成朝纲大乱。他又把皇子们圈入宫中,打算伺机除掉。承礼屡次劝说,他都置之不理。你说朕还能怎么办?”
  
  承朴听了,如同被利箭射中胸口,心痛得喘不过气来。他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说道,“我没有办法劝阻承毓,父皇您罚我理所应当。可是父皇您既然已经知道承毓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不申斥他,令他改正?而是要下手除掉他?”
  “你亲手帮他打败承凌,送走承仪,现在朝中明面上再也没有可以牵制得了承毓的力量,他大权在握,还肯听谁的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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