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宛在水中央

也许他是个值得依靠的人也说不定……想着，手已经不由自主放到他的腰间，试着去接受他，只是……他将她推开了！
  这不是他一直在等的结果么？为何如今等到了，却又狠心将她推开？
  宛清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清儿，我不会强迫你，等你的心真正能够放下的时候，再接受我吧！”他将手掌放在胸口的左边，放下后又道：“但是，在那之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决不离开！”是的，他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她，除非他——死！
  她眼里噙着泪水，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是，要等到她放下的那一天，可能还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不过，她还是点头答应了，这是她许给他的诺言，无论期限多久，他都愿意去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一辈子，或是下辈子，他都可以为她去等！
  “今日天气不错，我陪清儿游赏湖色，可好？”打破凝重的气氛，他又笑道。
  “改天吧，今日有点累了。”惆怅令人疲惫，早晨好不容易恢复的精神，经过扑面而来的麻烦折腾，是圣人，也该累了。
  心疼她的倦容，他轻声道：“那，我们回家吧！”
  回家……多么遥远的词汇，他们都是家破人亡的苦命人，她还有有个亲人在远方，他呢……宇内四海何为家？
  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
  
  莫子清快马加鞭赶到十里之外，但是事情并没有进展中那般顺利，从草丛堆里突然冲出来的兵马纷纷将他围困住，四面夹击，长矛指向他，稍有动作，便会有生命危险！
  “哼！”他冷笑一声，万万没想到皇甫阳会在这里设下埋伏！苦涩的笑容僵在嘴边，因为他看到的军队统领正是曾经手把手教自己功夫的“老师”，宁王的贴身护卫——燕天弛！
  “师父，连你也要阻挡我吗？”他凌厉的眼神直视燕天弛，不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他偏偏忘了，燕天弛可是前朝的御林军统领，是朝廷的人，如今他一身军装，显然已经恢复官职，那就是说，宁王已经和皇上成为了一丘之貉！这样的话，莫子清就更不明白了，姐姐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为何要出动皇家御林军？这其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子清，和我们回去吧！”燕天弛虽是一介武夫，不懂礼让谦和，但他在宁王身边办事多年，见多了世面，对莫子清仍留一点“师徒情面”，并不以官腔命令他束手就擒，而是好言规劝。
  奉命捉拿他，并不是他的本愿。
  “既然决定离开了，便没想着回去！如果燕将军执意要带子清回去复命的话，那就出手吧！”他豁出去了，从马背上一个翻身，腾空踩在其中一个士兵头上，从他手中夺过长矛，攻向另一匹马背上的燕天弛！
  见此架势，围困他的士兵纷纷行动开来，长矛对准他一阵乱刺，被他熟练地闪身躲开，功夫了得！真不愧为燕大侠的徒弟，名师出高徒！
  而在与燕天弛的对决中，他一开始占了上风，因为燕天弛手中并没有携带兵器，而莫子清的攻势猛劲，倘若躲避不及，随时有被刺伤的可能，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他燕天弛统领皇家近卫军，曾陪燕大将军（他父亲）征战沙场数年，并不是纸上谈兵，如今年过三旬，身姿依旧矫健。
  不过，莫子清招招狠辣，并不轻敌，几个回合下来，难见胜负，倘若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会成两败俱伤的局面。就在莫子清想用掌力击倒他时，身后“嗖”的一声，冷箭从后背直插他胸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看到这一幕，燕天弛停下所有的防守，瞪大双眼，厉声怒骂：“谁让你们放箭的！”
  众士兵吓得不敢再动，放下手中的兵器，纷纷跪倒在地，“我等奉命行事，请将军恕罪！”
  “你们……”他顾不得降罪于他们，此时此刻，救人要紧！
  莫子清中箭之后，胸口的鲜血渗出来，染红了那一片衣衫，黑色的绸子变得暗淡无光，嘴角鲜红，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子清！”燕天弛连忙接住倒下的莫子清，惊呼道，冷峻的面容变得慌乱，“收兵回府！”作为统领将军，他必须临危不乱！
  他将莫子清扶上马背，策马回府！
  
  沈府西厢。
  “乓——”宛清想要喝茶，怎料杯子从手中滑落，摔到地上，四分五裂。她想去捡，不料被碎片割伤了手指，鲜血流了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听到声音的沈君山立马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心疼地将她的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吮吸。
  在想心事的宛清并没有在意这一点，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缠绕。
  还好伤口不深，见她不再流血，也就从嘴里拿出来，撕下袍角的一片布条，为其包扎伤口。
  忙完手里的，他抬起头问她还疼不疼，宛清愣了下回过神，“哦，谢谢！”她抽回手，勉强微笑，脸上却不见笑意。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皱眉道。
  宛清突然看着他，心急道：“你有没有事？”
  她的关心，沈君山欣然接受，但是她莫名的询问，让他不禁失笑道：“是你受伤又不是我，怎会有事？到底怎么了？”
  她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于是喃喃自语，“好端端的……怎么会打破玻璃呢？”
  “别多想了，只是不小心罢了，哪有那么多事会发生？”他好心安慰她。
  “可能是我多虑了吧……”想想还是不放心，“明天陪我去趟明觉寺，可否？”来了几天，突然想去拜访明慧大师，些许他会带给自己答案……
  “好。”他不信鬼神之说，不懂酬神拜佛，但他会陪她做她想做的事，任何事……
  
 
明镜非台惹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嗯……”躺在床榻之上的苍白男子，传来一声低微的呻吟，双眼渐渐张开……他的手指动了一下，没有再多的举动。
  感到手中的动静，妙龄女子惊喜地抬起头，“你终于醒了！”泪眼婆娑，原本明媚的脸庞变得憔悴不堪，眼球凹陷，就像年过半百的老太婆，她骄傲的英姿早在他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手被她紧紧地抓着，她这一激动，终是弄疼了他，“我……这是在哪里？”他呆呆地问她，失了焦距。
  她心中总有些顾虑，却瞒不得他，故老实交待，“这是秦府。”
  果然，他眉毛一动，情绪没有想像中那般激动。
  秦府……他不是中了一箭 ，为何会回到了秦府？难道自己没有死吗？
  “我……没死吗？”他开口问那女子，脸色过于平静。
  “胡说！皇兄派了最好的御医为你治伤，怎会让你死呢？”她不准他说“死”字，当她知道他身负重伤回来之时，险些失了魂魄，乱了分寸，好在皇兄派了御医来，她执意要来看他，谁也阻挡不了，之后便一直留在府里照顾他，等他醒来。
  他苦笑，是啊，皇上又岂会轻易让他去死？这样他便会少了一颗棋子，如今他落在皇甫阳的手里，她怕是要受到威胁了。
  他动了动身子，勉强想要起身，还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嘴唇更加苍白。
  “别动！让我来！”皇甫杏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刻意避开背后的伤口。
  他看着她对自己的呵护，再也说不出“赶她走”之类的话，虚弱道：“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他昏迷了三天，她照顾了他三天，还好救治及时，外加伤口偏离心脉，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你一直在这里？”
  “嗯。”她如今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从她进府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和他一起被关在这里，直到皇兄找到他的姐姐。
  他们被软禁了，任何人不得出入秦府！
  莫子清不再开口，将眼睛闭了起来，心里却在叫嚣。
  “子默……”皇甫杏怕他不舒服，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我叫莫子清，是礼部侍郎莫元白的亲生儿子……”当年被她偷听到他们姐弟俩的谈话，她应该早就知道“秦子默”是他的化名，但她从来没有问起过自己的真实姓名，而是一直唤他“子默”，好像当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既然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他再没有瞒着她的必要。
  “那你姐姐……”她只知道他们姐弟因为报仇而不相认，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是莫侍郎的儿女！
  “莫宛清，莫子清的亲姐姐！”他有些痛苦地承认他俩的姐弟关系。
  原来，那女子便是丘国第一美女，曾在皇宫之中叱咤风云的人物。她那时还是在冷宫不受宠的小丫头，却也听说过她的传言。据说，她与三皇兄来往密切，是当仁不让的宁王妃才对，为何后来嫁给了丞相公子？而她的容貌更是没有传说中的那般美艳，应该说是半点美貌也没有！
  “当年我们莫家受到迫害，我与姐姐失散，我化名投奔宁王，她下落不明，再见时，见她变了容貌，险些没认出来，不过，她清冷的气质，又怎能瞒过世人的眼睛？”他回忆着当年在秦府与她重逢时，对她冷言冷语，她却没有责怪之意，反而一心与他相认，还好，他认出了她！
  “她可是迫不得已嫁给丞相公子的？”
  他迟疑地点点头，原本是这样的，不过那件事之后她居然没有被他休弃，开始怀疑是不是已经戏假情真……
  “那三皇兄他……”
  不提此人还好，一提此人他就来气，若不是他，姐姐怎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