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宛在水中央

第59章


  “可是……”燕天弛极度不放心。
  “不要说了……本王自有主张……”他不想再与他辩驳下去,草草打断。
  燕天弛不敢违逆,于是噤声不再开口。
  等到皇甫陵恢复精神,一切都瞬间停止,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三天后,凤鸾宫。
  “什么时辰了?”一大清早的,自己宫里的小宫女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进进出出的,睡得不安宁。
  “回娘娘的话,辰时已过。”其中一个忙碌的小宫女停下脚步回道。
  “都说不要这么唤我了,你们怎么老是改不了?”三天前,皇甫阳派了一些宫人供自己使唤,名义上是来照顾自己的,背地里却不明白为何他们一直叫自己“娘娘”?许是让他们误会自己是他的宠妾之类的,而他也不去解释,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娘娘,这是宫里的规矩,奴婢们做不了主,若是叫皇上知道了,恐怕奴婢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啊!”
  宛清明白他们身在皇宫,做事看的都是主子的眼色,也是身不由己,便不再刁难于她,随他们去吧,反正等到子清大婚之后,她就会离开。
  想到子清大婚,她连忙问那宫女,“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回娘娘,是正月十九。”除夕、春节、元宵节都已经在她昏迷的时候过去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正月十九,今日是子清大婚的日子,她怎么这时候才醒来!最近浑浑噩噩的,没什么精神,困乏之下,倒是连这事也给忘了!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该更衣了!吉时误不得!”小宫女在一旁提醒道。
  “对对对!子清大婚,怎可误了吉时!”她一心以为今日只是莫子清的大婚之日,却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惊喜”正等着她!
  她任由宫女为自己穿衣打扮,宽大的华服,沉重的头饰,穿戴在身上实在累人,而这些东西看起来十分贵重,只不过是个“主婚人”,用得着穿得比新娘还要隆重么……她总觉得怪怪的!
  等宫女折腾完自个儿后,宛清如释重负,可是满头的珠钗步摇,还有脖子上的翡翠项链,手腕的龙凤镯子,真比当年自己出嫁时还要夸张!出嫁……多么遥远的字眼,莫名的,想起了沈君山。
  “请娘娘喝了这杯喜茶!喝过之后,万事吉祥!”宛清以为这是规矩,没有多想便喝下了。喝完后,端茶来的小宫女便退了下去。
  小宫女见她喝了茶,便开口道:“一切已经妥当,请娘娘随奴婢来!”小宫女十分机灵,眼里闪着奇怪的光芒,宛清并未察觉。
  
  今日的宛清比往日更加美艳,不是平日的那种冷艳之美,而是一种透着五彩光晕的华贵之美,想要统领后宫、母仪天下,那是不在话下!
  她紧张得跟随小宫女,印象中第一次在这宫里走动,偶尔路过一些地方感到熟悉,心想可能是前世看的古装剧多了,才会有此感触。原以为她是带自己出宫的,但是七拐八拐之下,有点晕头转向,根本不清楚宫门的方位。
  走了很长一段时辰后,终于看到宫门,远远地看到一顶轿子已经恭候多时,小宫女上前对守宫门的侍卫交代了几句,便领着宛清坐进了轿子。
  轿子很宽敞,才不至于压坏宽大的袍子。
  头一回坐轿子,被颠簸得有些头晕,胃里更是泛着一阵恶心,想吐,但是先前出宫的时候尚未进食,一个劲地干呕,根本吐不出东西来。
  皇宫距离天坛神殿并不是很远,据说,皇宫里的公主皇子成婚,先要祭拜神灵,感怀祖先。所以早早地,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都聚集于此,见证最神圣,也是最重要的时刻!
  宛清下了轿,由先前的小宫女走到皇帝身边,今日他是“证婚人”,穿着打扮比往日更加隆重,与自己大同小异。
  一对新人也早已到场,看到许久不见的弟弟,宛清心头一阵激动,差点掉出眼泪,莫子清也是一愣,只因她今日的装扮在阳光的照射下,美得触目惊心!殊不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同身受,宛清的华丽出场,让所有人都移不开眼,仿佛这是一场为她设定的华丽宴会。
  混在人群之中的皇甫陵也为之心颤,眼神失了焦。
  “吉时已到——”领事太监打破哗然,宣布祭天仪式开始。
  “请新人朝拜神灵——”
  阳光下,莫子清与皇甫杏携手跪拜,听从誓词。
  “一拜天地——”
  
  “二拜皇上、皇后——”
  
  皇后?这里哪来的皇后?宛清左顾右盼,发现大家都朝着自己行礼,终于感到不对劲,满脸惊愕之下,想问个明白,怎料身旁的皇甫阳紧紧抓住她衣袖下的手,示意她在这个时候不要轻举妄动。
  她在底下挣扎,却无动于衷,拼命朝他使眼色,他却一直关注着远处那对新人。
  仪式还在进行着……
  “公主、驸马相互对拜——”
  
  “礼成——送回驸马府——”
  
  众人目送着一对新人离场,一直到他们消失,却并不急着离开,似乎接下来还有什么看头。
  “封后大典,现在开始——!”
  封后!?
  宛清满脸惊愕地看向那个不动声色地皇帝,惊愕得说不出一句话!
  她想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甫阳没有反应,宛清看看自己今日的装扮,终于明白——这哪是“主婚人”应有的装束?这明明就是皇后出嫁的凤冠霞帔!她被设计了!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
  他怎可如此骗她!
  正当领事太监预备宣告接下来的誓词时,宛清想出声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是什么时候……对了!早上的那杯茶!原来他早就做了完全的准备,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痛苦地看着他,满腔的愤怒一触即发!
  人群中的皇甫陵发现了她的异样,心中一痛——她不是自愿的!她不是心甘情愿要做这皇后!这一层想法已经让他平静如水的内心无法淡然,可在冲出去的那一刻,被身后的人阻止道:“王爷!您不可以轻举妄动,文武百官都在这里!”
  他怎会如此糊涂!这么多人看着,如果他站出来,定会坏了大事,最后不仅救不了她,还会落得两败俱伤!
  他收回步子,百般煎熬!
  不知不觉,领事太监已经将誓词说完,这意味着,“封后大典”——已经完成!
  她,已经是他的皇后!那一纸婚书,还是变成了现实,却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痛苦地闭上双眼,又一次晕了过去,惊扰了在场所有人……
  这——怕是丘国史上,最荒诞的“封后大典”吧!
  
 
喜从天降噩梦生
  献岁春犹浅,园林未尽开。
  雪和新雨落,风带旧寒来。 
  听鸟闻归雁,看花识早梅。
  生涯知几日,更被一年催。
  
  红墙绿瓦,满目春荣。转眼又过了一月,早春悄无声息地来临,令人措手不及。这个时节,虽说是百花争艳,好比这皇宫内院的御花园,花卉繁盛,却早已过了峥嵘的岁月。
  高耸堆砌的宫墙,圈住了多少人渴望的自由?万千可怜人,这其中也有她……
  距离“封后大典”已过去一月,换言之,她以“皇后”的身份待在这宫中已有一月之久。为何没有离去?只因自己身不由己。
  
  “参见皇上!娘娘这是……”皇甫阳风也似的横抱着在“封后大典”之上昏迷的宛清火速回到皇宫,冰霜下的怒颜惊得宫内的所有人纷纷下跪。
  “都退下!”他顾不了让他们“平身”,匆匆传令道。
  紧急的步子可以感觉地砖的震动,飞扬的尘土聚集在他崭新的袍角,满目疮痍。
  宫女太监们见此纷纷让路,所有人都乱了阵脚。
  他把她安置在床榻之上,将身体放平,手指轻轻掐住她的脉搏,为她仔细诊断。切脉良久,感觉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就在他欲放手的时候,脉象一阵跳动,是他不曾接触过的脉象,实为奇怪!
  应该没有问题了才对……他早就救了她,不是吗?现在这是为何……
  在不确定自己医术的情况之下,他又把退下的人召了回来,“来人!”
  听到传令,在宫外守候的宫人立刻出现在他面前,俯首行礼道:“奴婢在!”
  “快传太医!”
  “启禀皇上,张太医已在宫外等候多时!”小宫女早做打算,机灵地回答,身子却在颤抖。
  皇甫阳微微怔忡,随后厉声道:“那还不赶快传他进来!”
  “是、是!奴婢这就去!”那小宫女匆忙地回头去找太医,只一会儿,太医便背着一个沉重的药箱进了凤鸾宫。
  “微臣叩见皇上!”张太医不惑之龄,面慈心和,挺拔的身躯跪倒在卧殿之外行礼。
  皇甫阳心念着床边的宛清,暂且顾不得这些礼数,急忙道:“免了免了!赶紧过来看看皇后!”
  “是。”
  张太医连忙走到殿内,放下药箱,取出一团红线交给皇甫阳,“请皇上为娘娘系在手腕处,微臣好为娘娘诊断。”
  皇甫阳接过红线,随即又拉下幔帐,按照太医的吩咐为她系好了丝线。
  张太医从进来到他悬丝诊脉,一直低着头,这样便不会坏了规矩。在宫里,除了在金銮殿上出现的人,其他宫里的人一般都不能直面龙颜,更不能窥视后宫的女眷。所以,这“悬丝诊脉”,变成了太医们的绝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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