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花正开

第18章


  
  再过几个月,长卿下朝不归,我又是坐立不安,心里难受,水儿为我出去热饭的时候,轻声的问了一句:“皇子殿下,可是动心了?”动心?我自然没有回答,如是长卿是绝世倾城的大美女,我若是动心倒也不错,可她长的偏偏如此普通,就连官职也不过五品而已,怎能配得上夜郎国的皇子,顶多……,顶多,带她回宫之后,不再找其他女人就是了,哪来的,何来的动心之说。
  长卿回来的时候也是深夜,一脸疲惫,问了她才知道,原来是王皎然犯了欺君大罪下了狱,其他的她也不愿多说,我直觉事情不止王皎然这么简单,果然几天之后,绗行写了封信出来,满纸尽是喜悦,原来当日竟是太夫君宣见得长卿,要把温筳皇子嫁给长卿,长卿执意不肯,后来温筳皇子竟肯让步说愿意与我同侍一妻,长卿却以‘舍不得让七郎受半点委屈’而拒绝,信末,绗行还提上一句‘恭喜皇子找到如此良妻’看完这信,我心中终于落下一块大石。
  
  她,终究是没有辜负了我。
  
  腊八那日,她为我跪在太夫君面前,她为我先喝下那杯赐的美酒,她为我甚至提出要辞官回乡,放弃这大好前程,只是不让我再受半点那皇家的委屈。
  谁说天下女子无情,我身边的这个不就是这天下最专情的女子吗
  当她牵着我的手,在月光下走的时候,我心想:罢, 罢,罢,带她回国之后,若她愿意留在后宫和我一起整治这个国家的话,我必定一心一意对她,绝不娶别的女子,两人就这样携手到老,如果她不喜欢,那……,我就和她一起离开这个朝廷,天涯海角就我们两个也不枉一段佳话。
  
  而我只是没有料到的是,就在这路得尽头,长卿,这个我已决定用一生一世对待的女子,她用那如此温柔的声音问着我:“七郎,你的功力还在吗?”
  
  
作者有话要说:改一个BUG 
                  
下部
八年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她并不真心对我,当她说爱我的时候,眼睛比月光还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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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的人都一样,直到有了报应才会开始后悔,我也是个凡人,但是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我还是只能选择同样的路,我是真正的没有办法。
  我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多久了,破落而又狭小的屋子,这里没有钟表,没有年历,就连季节在这里也似乎消失不见,一年四季都冷的那么渗人,刚开始的时候,我只能躲在房间里面,后来才发现这反而没有任何帮助,那瞎眼的侍从并不给我取暖的木炭,被子也只是薄薄的一条,我只能百般哀求他,他笑的更为狰狞,吱吱呜呜的比划着,我心里自然是明白,他已经不幸,没入皇宫做一个侍从,没得宠信不说,反而被人挖掉双眼,割去舌头被迫留在这个凄凉的地方,不同其他的侍从,他只能守在这里直到死,永没有出头之日。不知为何,我心中泛起一种苦涩,不敢多看他一眼,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身体卷缩在一角,半天不敢动弹。
  那件尘浅给我的紫貂皮大衣静静的躺在我的对面,尘浅估计不知道,这种大衣就如同尊贵的人一样是不能在这种低贱的地方久待的,只不过一年的时间而已,它变得破烂不堪,失去它那最美丽的光泽,就和我一样。
  
  后来,那个侍从还是给我点木炭和厚一点的被子,并不是因为我的苦苦哀求感动他了,而是有一天我病的实在厉害,躺在床上连气都不敢多出一口,深怕一口气咽不下就去了,可是心里却亮堂明白估计这条贱命真的不久了,想着这样也好,这生我作恶多端,如是走了也算是老天有眼,但是最后却是被那个侍从发现,在阴冷的房间里加了几块木炭,又在身上加了一条还算厚的被子,只能说我命还是真大,只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悠悠的回来。
  他舍不得我死,我如果真的死了,他的人生就少了一大乐趣,他已经习惯看我的痛苦来平息心中的不平
  虽然命是捡回来,可身体却真正的垮掉了,大部分时间只能在床上躺着,没有一丝力气再走到外面,就算能到外面,也只能坐着,半秒也站不得。
  对我而言时间一直过得很慢很慢,坐在床上在想,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呆在这里了,一年,两年,还是已经六年或者是七年,君无戏言,我这生应该是真的不能出去了。
  也好,也好,比起那些被我害死的人来说,我已经算的上祖宗积福了
  后来,那个侍从终于在一个晚上去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哀悼他,上面又换了一个新的侍从,一样的瞎眼一样的割舌的年轻男子,刚来的时候,他满心的痛苦和怒火,不敢对上面发火,自然是全部出在我身上,木炭再次停止供应,那条厚的被子也收了上去,那时又正值最冷的寒冬,就算我把所有的家当全部加在自己的身上,也阻止不了从各个角落攻击来的寒冷,好不容易养好一点的身体又一下次全部废掉了。
  
  又是一年寒冬,两年寒冬,三年寒冬,就在我已经习惯就算是鹅毛大雪的天气也只盖一条薄被的时候,就在我已经真正认命的时候,那个院子的大门突然开了。
  那是个难得的艳阳天,我拼着一口气,蹒跚的走到院子,静静的坐在大树下,享受这很少一见的时光。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我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平时侍从很少来进里面的,就算进来也不会让我知道的,等过了好一会,我才站了起来,眯起眼想看门外是谁。
  来的人站在门口,身着紫色金丝裙子,上面还绣着朵朵兰花,头上更是戴着珍珠缵丝碧玉簪,她一看见我,叹了口气,满眼竟是难过和伤心,:“长卿,八年不见,你可好?”
  来的人是孟尘浅
  八年,竟然已经八年了,我原以为只不过是三,四年工夫,却没有想到已经是八年了,八年可以让一个不能言语的幼童变成一个能说会道的少年,也能让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变成一个已识遍愁滋味的青年,我呆呆的站在那里,早已忘了此刻的身体虚弱的不让我多站半会。
  尘浅走了上来,站在我的身边,也不嫌我身上的体臭,轻声的说道:“长卿,我是来接你出去的。”
  
  我心中没有半点欣喜如狂的感觉,只是稍微整理一下衣服,就跪了下去,头深深埋在地上,整个身子卷成一团:“贱奴周长卿叩见孟将军。”
  头上又是传了一声轻的几乎让你无法捕捉的叹息声:“贱奴?你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这么称呼自己了,对了,那时你还不叫这个名字。”
  一阵沉默之后,尘浅扶我慢慢的站起来,似乎不忍看到我如此卑微的样子,别过头说道:“长卿,换洗一下,皇上要见你。”
  
  热水一桶一桶用那些外面侍从们送进来,还有一些等级稍微高点的侍从们就呆在里屋为我调整水的温度,半柱香之后,一个身穿绿衣的侍从跑过来,小心翼翼的对尘浅说道:“孟大人,水温刚刚好,还请……,这位小姐沐浴”他显然是看到了刚才我跪下自称贱奴的样子,不知该如何称呼我才对,尘浅不甚在意的摆了摆说:“知道了,那就由你来伺候长卿沐浴吧。”
  
  那个绿衣侍从谨慎的把我引进已经稍微整理过的里屋,正要帮忙脱下衣服,我连忙阻止:“不敢麻烦大人,还是我自己来吧。”那个绿衣侍从本是紧张,听到这里,倒是笑了起来:“哪里来的大人,只是伺候主子们的奴才而已,小姐如果不愿让丝竹侍候,那丝竹先背过身,等小姐下了汤池,再喊丝竹过来侍候。”
  我点头同意,那丝竹果真背过身,向外走十步,看他这么做,剩下的几位侍从也背过身对着墙壁。
  我脱了破烂不堪的衣服,本来还算光滑的皮肤,这些年已结不知多少的老疤,跳蚤还有恶心的污垢,连我都不忍多看几眼,立刻没入对我来说那如金子一般珍贵的汤池,等我浑身毛孔真正舒展之后,才敢轻声叫着丝竹的名字。
  丝竹走了过来,两个袖子早已挽了起来,而其他的侍从手上也捧着沐浴的用品,丝竹先是用清水过了过手,用皂角细细的清洁双手,再用清水过水,最后用别人递上的帕巾干了手之后,轻轻的说道:“丝竹开始侍候小姐沐浴。”
  接下来,他用丝巾来擦遍我身体,接下来用御制的蜂蜜玫瑰皂角轻轻的涂上我身体,之后,他说道:“等一下,如是丝竹下手重了,还请小姐原谅。”我微微点点头。丝竹拿来一把用银色毛做成的无比轻巧刷子,正要下水为我擦身,我连忙阻止:“丝竹,这种毛做的刷子怎么能进的了水。”丝竹笑着说:“小姐说的没有错,可是这种刷子用来沐浴却是最好不过,又软又轻巧,用在身上也不刺,小姐身子金贵,莫说一把刷子,十几把也是不为过的。”我心中苦笑一声,便不再分辩。
  八年的岁月,只有几次机会沐浴,而且大部分都是在大冬天用冷水而已,对我而言,今天已是天堂一般,丝竹侍候的甚是周到,前前后后不敢有半点怠慢,好不容易一个时辰过后,才把我头发身体全部打理好,才弯着腰请道:“丝竹为小姐更衣。”我本又想自己来,刚要开口,丝竹似乎有所预料,又开口道:“丝竹本来就是侍候人的,还请为小姐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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