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花正开

第19章


我只能点头允许。
  外面的侍从早已准备好,捧着一套淡桃红色的衣裙,里屋的侍从接过来之后,先用熏香熏了几下,才恭敬的交给丝竹,丝竹先为我穿上褒衣,套上内衫,再穿上外衣,最后为我披上棉袄,跪下说道:“丝竹恭请小姐圣安。”就和那几个侍从把沐浴用的东西一起撤了下去。
  
  我一个人站在内屋中间,里面已经早已升了炭火,不能和往日相比,温暖的如同春天一般,可是心中不知为何却冷的层层结了冰一样。
  不到一会,又是一批侍从进来,后面还跟着尘浅,她仔细的看了看我,笑道:“比前面好多了。”说完,对这批侍从里面的带头的说道:“你去侍候长卿梳头吧。”
  那个侍从低头应了一下,走到我面前弯身说道:“请为小姐化妆梳头。”
  我坐到梳妆台上,那个侍从也是和前面的丝竹一样,净了手之后,才敢拿梳子为我梳头,我的头发多年未曾梳洗,平时只是用绳子粗粗一绑,就算前面丝竹用心打理,但是头发还是没有办法象八年前那么顺理。
  刚开始,那个侍从还是很用耐心,慢慢的打理,只是过了半个时辰,头发还是那么打结不顺,于是他则变得用的不耐烦,本来温柔的手势也开始变慢慢粗鲁,头发在他手中,我疼的有点皱了皱眉,却不料被身后的尘浅看到,一声不响的走了过来,不悦的说道:“我来吧,你先下去。”
  那个侍从惊慌的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求将军饶命,饶了小人的一命。”尘浅不多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自己先去外面跪上三个时辰。”说完便脱下身上的裘毛大衣,也是净了手,拿了新的梳子,抹上桂花油,为我细细的打理起来。
  我不知该说怎么好,便闭口不说,只是闭上眼睛让尘浅为我梳妆,她一边梳理,也不多语。其他的侍从看情景,如此怪异,也不敢多说半句,小心又小心的送上各种头饰。尘浅只是为我梳了给最简单的头髻,选择了最简单的金饰,等一切之后,她才开口道:“长卿,我们走吧。”
  走出院子,那个侍从还在冰天雪地里跪着,旁边丝竹一干人只是远远的站在,不敢多看这里一眼,看见尘浅和我出来了,丝竹才一路小跑过来问道:“孟将军,小姐可要准备暖轿?”
  尘浅想了想,说道:“叫他们在百米之外先候着,我和长卿先说几句话。”说完她转过头对我说:“长卿,我们走吧。”
  我只身紧跟着尘浅,她还是和八年一样,意气风华,一派的荣华富贵,这种紫色,尊贵颜色竟也压不了她半分,和我这种低入尘土的人根本不一样的。
  走了百步之后,尘浅回过头,看着我说道:“长卿,你也不要太怪皇上,她这些年也过得不好。”
  
                  出使
  尘浅前面说的暖轿也是这几年宫中才有的新玩意,我当然没有见过,从外表上看和普通轿子并无两样,我站在轿外多打量了几眼,尘浅笑着对我说:“快点进去,不要冻坏了身子,里面暖和着。” 等进去之后才发现,奥秘之处竟然是坐榻下面,那里好像是用一种不知名的东西烧着,不是烫的让人坐不住又没有一般煤燃烧的气味。我心里明白,能用上这种东西是沾了尘浅的光而已,放眼整个皇宫除了皇上,正夫君,太夫君还有几位皇子公主之外,外姓贵族中能在皇宫大内里坐上这个轿子也只有尘浅一人而已。
  暖轿缓缓的抬着,平稳的如同一潭死水一样,让人感觉不到波动,我慢慢的掀开轿帘的一角,那黑压压的宫墙和我刚进去一般,没有一丝的变化,而傍边跪着的侍从侍女们也是头低的让人看不清任何表情,心微微的一颤,只能放下轿帘不管这外头的世界。
  虽说是贵极人臣,但是该守的规矩一定要守,暖轿只能停在外殿,剩下的路则是要我们自己走过去的。丝竹立刻跑过来,分别递给我和尘浅一人一个暖炉,跪下说道:“丝竹跪送将军和小姐。”我明白,丝竹只不过是个外殿的侍从长而已,没有资格进皇上的御书房,我向他点了点头,轻声说了谢谢,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随着尘浅慢慢的走向御书房。
  大概是知道我的身体,尘浅走的极慢极慢,我侧身隔着一步跟着她,她看了看天,感叹道:“今年的冬天来的很早,离腊八还有好一段时间,竟然已经是这么冷了。”
  我微微笑道:“估计再不出几日,就能看到京城的雪景了。”
  尘浅看到我笑了,心情似乎也好了点:“这次你终于能在外面过年了。”
  我低下头说道:“长卿只是一个贱奴,哪里过年都是一样的。”
  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气氛一下子又被降到了冰点,尘浅还想再说什么,看我这个样子也不愿再说,只是把已是极慢极慢的步伐稍微加快了一下。
  一柱香的时间,我们到了御书房门口。门口站在的一个侍从看看尘浅,再看看后面的我,也没有通报,直接开门,掀开厚帘让我们进去。
  心一下子紧了起来。
  
  御书房里面暖气四溢,本来为了御寒的大衣在这里一下子变成了累赘,重重的压在身上,在里面不到一会,额头上竟开始有了汗珠子。
  我和尘浅跪下,低头高呼万岁。但是坐上龙椅上的那个女子,却不出一点声音,只是埋头写着东西。皇上一刻不喊平身,我们这些做下人就只能这么的跪下去,连动都不能动。尘浅倒没有什么,她是武将,不要说跪上一两个时辰,跪上一天也是可以的,只是我身子骨已经彻底不如以前,刚刚在冰天地了走了这么久,现在又在冷硬的金砖上跪着,身子已经不听使唤在微微的摇动着。
  啪,笔被重重的压在了砚台上,皇上终于开口了:“这么多年没有见,长卿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就连半刻也跪不了啊。”
  我连忙说道:“皇上息怒,贱奴长卿罪该万死,还求皇上饶命。”
  “贱奴?”皇上停了一会:“你现在的确配的上这个称号的,不过现在这个样子让朕想起十几年前你也是这般跪在地上求朕的。”
  我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说到这里,皇上不愿再提往事,只是略带半分无奈开口道:“宣旨吧。”旁边的侍从早有准备,立刻向前跨了三大步,直直的立在我面前,手拿着明黄的丝绸念道:“今特封原金陵大捕快周长卿为礼部六品行走,十日后随队出使夜郎,钦赐谢恩。”说完立刻退下
  我立刻叩头道:“谢皇上隆恩。”
  “谢?”皇上冷冷的说道:“要谢,去谢谢那个夜郎国的二皇子,人家可一直记着你,六年前开始每年写信要求大华派出使者,都说‘与大华的周长卿颇为熟悉,如她为使者,必能让两国之间和平相处,再添佳话’长卿,你可知道,那你的这位二皇子这几年可给朕找了不少的麻烦。”
  我连忙又把头低上,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拼命在地上叩头。
  皇上听着声音估计也烦了,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和孟爱卿先下去,好好准备一下,十日之后就出发吧。”
  我又是叩头谢恩,刚想起身,皇上突然又发话道:“长卿,你可记得你是谁的人!”
  我立刻又跪下说道:“皇上,贱奴永远是贱奴,从不敢有半点作乱之心,长卿一直都记得自己是谁的人。”
  皇上哼了两声,再没有说话。
  我和尘浅退了下来,在离开御书房时候,偷偷回头看了半眼,却发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皇上现在却是老的如同三,四十的老妪,再华丽的衣服,再精贵的头饰也掩饰不了她那眼里的风霜和头上夹杂银丝。
  
  走出了御书房之后,尘浅和我一直沉默,等走到看不到御书房的时候,尘浅才开口道:“长卿,这几年皇上过得很不好。内忧外患的,身边忠心可靠的人也不多,什么的事皇上都要亲力亲为才行。”
  我在一旁听着,不多说一句
  “夜郎也不得安宁,老是派兵过来骚扰边境,我母亲那边已经死了很多人,却拿她们一点没有办法,现在只能退到张关那里,如果再退,就真的要打到京城里来”
  “我已经上了奏折,请兵卫国,如果没有意外估计是和你一起走吧”
  “那个二皇子每年发四封信,信上写的客客气气,说与你是好友,想老友重聚,若能让你为使者,夜郎保证三年不再发兵。”
  “皇上恨他狂妄语气,一直不予理睬,只是今年以来,大华连遭天灾百姓受苦的多,如再征兵,恐怕……”
  尘浅讲到这,突然停了下来,语气严肃的问我:“长卿,这八年来,我一直有个疑惑想问你,当年为什么坚持要杀了王皎然,既是王皎然对你如此,你可知她身后王家的势力,怎么会就此了事。”
  我愣了一下,才把那个名字和记忆中早已淡然那个风采过人的女子联系起来,苦笑道:“你以为就算我说不杀王皎然,皇上就会不杀吗?”
  尘浅没有开口,只是这样的看着我
  我继续说道:“王家势力那时候可说是倾天,皇上又向来疑心大,不管我说杀不杀,王皎然那个时候也必须要死,皇上要给王家一个教训,让她们知道谁才是大华真正的主,我只是个奴才,当然要顺着皇上的意。”
  尘浅把头别过去:“你不知道这几年王家这几年在朝中……,”尘浅突然停下来 ,笑的极为勉强:“算了,今天既然是你第一天,就不要讲这种事情,不如这几日住到我家中吧,我们真的要好好聊聊天了,都已经八年没有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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