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

第一章 引子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江湖,有刀光剑影,有荆棘丛生,有人心险恶,也有豪气干云。
    江湖,有世事无常,有一诺千金,虽险境重重,却精彩纷呈。
    本书故事的起因和地点就发生在江湖。
    在讲故事之前,我们先讨论一个问题,什么是江湖?或者说江湖是什么?
    江湖一词出自:泉涸,鱼双与处于陆,相掬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此江湖乃泛指广阔逍遥的适性之处。
    北宋范仲淹《岳阳楼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江湖,则指的是民间社会。
    争争吵吵数十年,江湖一词挂在嘴口却一直不解其意。
    直到古龙先生一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惊世之言,乃解!
    如今,朝代更替,社会进步,江湖一词已经慢慢尘封在深深的记忆里,印象中的江湖只能从诗中的意境中慢慢体会了。
    刀光剑影的江湖已经一去不复返,但是,另一个义字当先的江湖却在光明的背后悄然而立。
    “自入社团之后,尔父母即是我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是我兄弟姊妹,尔妻是我嫂,尔子侄即是我子侄,如有不遵此例,不念此情,即为背誓,五雷诛灭。”
    “兄弟患难之时,无银走路,必要相帮,银钱水脚,不论多少,如有不念亲情者,五雷诛灭。”
    “倘被兵役捉获,此乃天降横祸,不得供出义气社团兄弟,亦不得记念旧仇,乱供兄弟,如有乱供兄弟,不念社团结义之情者,五雷诛灭。”
    “遇有兄弟因事得财不得眼红,如有存心妒嫉或图谋分润者,五雷诛灭。”
    ……
    发完誓言,喝完血酒,上香拜完关二爷,至此属于江湖中人了。
    之后,江湖生活就想神行太保写的那样:
    生来命苦,无人照顾。为求活路,踏上江湖。
    初入江湖,胆小如鼠。只是小卒,任人摆布。
    为了前途,学会狠毒。性命不顾,杀出血路。
    拼命付出,降龙伏虎。风雨无阻,终得财富。
    人在江湖,不由自主。虽很富足,也很无助。
    走入歧途,一片盲目。心中的苦,向谁倾诉?
    往事回顾,历历在目。也曾糊涂,犯过错误。
    为求财富,疯狂追逐。江湖杀戮,不堪入目。
    一身傲骨,不肯认输。起起伏伏,谁胜谁负?
    几番沉浮,终于醒悟。原来江湖,没有胜负。
    江湖的路,是场赌注。一旦下注,不能作主。
    脚下的路,该向何处.不归之路,不要重复。
    接序:
    2009年,莱芜市监狱。
    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雪花飘飘洒洒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满山的冬青也覆盖上一层白色的羽纱,整座老旧的监狱也在雪景中显得各位独立。
    “嘡啷!”
    一声低沉地金属碰撞声,这所坚固的牢笼打开了一所小门,从小门里走出两名真枪实弹的士兵,在士兵注视下小门里慢慢地走出一名体格单薄的青年,青年留着一个短发,全身穿着一身灰色的薄衣,后背背着一个灰色的包袱。
    “杜冰,以后可要从新做人,我不想再送你第三次了。”一名士兵面无表情的对青年说道。
    青年尴尬的笑了笑,转身望着这座依山而建的牢笼,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我幽灵发誓,一定要抓住陷害我的人,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说完丝毫不顾及旁边两个士兵愤怒的眼神,转身踏着厚厚的积雪远去。
    这个刚从监狱里走出来的青年名字叫杜冰,绰号:幽灵;年龄:二十二岁;职业:黑社会。
    这是杜冰第二次被逮捕进监狱,进监狱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反而,他在道上口碑很好。自八年前杜冰起誓加入黑社会后,一直以义字当先,尊重大哥,亲近小弟,以社团利益为先。幽灵就是他在道上混时混上的绰号,一个原因是我手下无情,第二个原因是大哥外号叫阎王,他凭借着几百兄弟一举掌控了整个莱芜地下黑道,那时道上曾经流传了一句话“阎王让你三更死,不敢留你到五更”,而杜冰就是他三更取人性命的幽灵,莱芜黑道世界的二号人物。
    不过,那是两次入狱之前的事情了。
    三年前,当杜冰掌控着半个莱芜市的黄赌毒交易时,天有不测风云,那一年中央下来文件全国扫黄,杜冰命犯小人被人陷害,警察把他堵进鸡店里,并逮捕了他,依法判处一年徒刑。出狱后,恰逢老大阎王癌症去世,杜冰作为阎王的左右手拉起杆子重挑社团大梁,可是人有旦夕祸福啊,那一年中央下文件全国扫黑,杜冰又被人出卖,一窝警察将他堵在了洗浴中心里,然后以从事黑社会活动逮捕了他和兄弟们,杜冰是大哥,替他们承担了所有的罪,被判了5年有期徒刑,两年后他花了二十万才从监狱里出来。
    今天是第一天出狱,杜冰对着连续两次入住的监狱暗暗发下毒誓,我一定要抓住陷害我的人,无论他是谁,我都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他不会傻得自认为自己天生时运背,两次逮捕,一定是自己亲信做陷害的。
    沿着小路,踏着厚厚的积雪,一直走到公路边上,才看到那儿站着几个零零散散的人和一辆黑色的轿车。
    “幽灵哥好。”几个青年集体对杜冰鞠躬说道。
    杜冰望了望他们,都是熟人,领头的是耀阳,他们两个一起起誓进的社团,一起拜入阎王的麾下,可惜耀阳生性贪婪没被阎王重任,而杜冰则一路青云成为整个莱芜市的二把手,耀阳只勉强当了一名小头目,以前杜冰没少关照他,所以耀阳对杜冰很依赖,杜冰两次出狱都是他驾车来接,杜冰直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耀阳在监狱口看见自己的表情,怎么说呢,不是欣喜,不是高兴,很特殊的表情,而今天他还是这种表情。
    “走吧,我饿了。”杜冰淡淡的说道。
    耀阳麻利地接过他手中的包袱,打开车门扶着杜冰进去,他站在外面举着包袱问道:“幽灵哥,这个是你监狱里的东西吧,扔了吧,不吉利。”
    杜冰说道:“把它们留下,等我抓到陷害我的人,我就用里面的东西弄死他!”淡淡的语气中透漏出一丝嗜血的疯狂,耀阳打了个寒颤,微微饿饿地坐在杜冰旁边。
    杜冰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病了?你也真是的,病了就不用来接我了。”对于这个生死与共的兄弟杜冰还是特别上心地。
    “呵呵,幽灵哥这说的什么话,咱俩刚出道时,是你一直照顾我,你后背上的伤疤不还是替我扛得。”
    杜冰摸了摸后背,平整的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其中一半是他们刚出道时杜冰为了掩护耀阳逃跑硬抗的,昔日峥嵘的岁月杜冰从没有后悔过,为兄弟两肋插刀,这是应该做的。
    黑色轿车在盘山路上快速的驰骋,外面一成不变的雪景丝毫勾引不起杜冰的兴趣,他那两只小眼睛紧紧地盯着耀阳,似乎能把一个人看得彻彻底底。耀阳坐如针芒,想找话题舌头却一个词也吐不出来,正襟危坐在深深的靠椅里。轿车逐渐驶进闹市里,车外灯红酒绿的世界这才让杜冰的眼光岔开,耀阳长舒了一口大气,一摸后背,已经满是冷汗。
    耀阳随即指着外面新开的几件迪厅说道:“幽灵哥,这些场子都是这两年我们兄弟打下来的,每天进账很乐观的。”
    杜冰笑道:“各位兄弟辛苦了。”
    “不苦,不苦,两年前,如果不是您替我们担罪我们都进了局子里了。”众兄弟笑着说道。
    听到他们这样说,杜冰打心底高兴,感觉两年前替他们担罪很值得,出来混就讲究个义字,你对下面兄弟讲义气,他们才对你更忠心。
    “最近我们场子里主要经营什么货色?”杜冰指着一间迪吧问道。
    耀阳说道:“还是老三样,今年扫黄扫毒风已经过去了,我们又可以大张旗鼓的赚钱了。”
    “行情如何?”
    “还可以啦,幽灵哥,这次有您坐镇大局兄弟们打心底里安心,不过,这两年莱芜市里又腾起了另一个社团,虽说是个新社团,但里面都是打架不要命的少年,又有市政府的支持,夺了我们好几条街的场子,幽灵哥,既然你出来了,你何不重新拉起阎王的大旗,一举统一莱芜市黑道呢?”
    杜冰摆了摆手说:“现在我好累,想先休息一下,争地盘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停车。”
    “您干什么去?兄弟们还在海参楼给你接风呢。”
    “下次吧,我要有要紧事。”杜冰一把推开车门走了出去,耀阳快速的揽住他的手说:“您现在没有房子,您去我那儿住吧。”
    “不用了,哥知道你有这份心就不错了。”杜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那好吧。”
    杜冰冲他摆摆手挤进了人群中,耀阳远远地看着杜冰离去,细小的丹凤眼中透露出一丝异样的光芒。他打开杜冰遗留下的包袱,里面一件囚服之下是一个牙刷,磨得尖尖的牙刷,表面还有一层凝固的血迹。
    “等我抓到陷害我的人,我就用里面的东西弄死他!”耀阳又想起杜冰冷漠而又疯狂话,不自然的打心底打了个寒颤。
    杜冰穿着单薄的冬衣走在寒冷的街上,已经快到傍晚了,街上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路人,杜冰漫无目的的游荡,只为疏散心底的压抑。
    “兄弟,希望陷害我的人不是你,不然我真下不去手。”杜冰望着一盏摇曳的路灯微微叹道。
    “这不是幽灵哥吗?您从里面出来了?”杜冰刚走到一间拉面馆前,从柜台下面露出一个明亮的脑壳来,一个光头中年人看到杜冰扬起手叫道。幽灵是杜冰在道上的名号,一般平民是很少知道的,不过,今天怎么一个拉面馆的老板都认识我,难道我这一年都一点没变?杜冰摸了摸已经剪成平头的脑袋纳闷地走过去。
    “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杜冰上下打量他,手里同时握紧了腰间的匕首,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啊。
    “你真是幽灵哥啊,快进小店坐坐,这大晚上的怪冷的天,您怎么还在路上闲逛呢。”秃头热情地走出来要拉他,杜冰甩手从腰间掏出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地说:“有屁就快放,老子现在不相信任何人。”
    秃头脸吓得惨白,声音颤抖地说:“幽灵哥,您放下刀子,我对您绝对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您进小店里坐坐聊表我的感谢。”
    “感谢?咱俩认识吗?我记得我这辈子没做过一件好事。”杜冰匕首又勒紧了一分。
    “不不,您还记得你前一年代替兄弟们去坐牢的事情吗?您的手下其中就有我的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如果他进了局子这一辈子就毁了,如果不是遇上您这么讲义气的老大,我儿子就真的毁了。”秃头边说边哭泣,双腿一弯就要给我跪下,杜冰忙托住他,“你这是干什么,在道上混的就要讲义气,我是他们大哥就要让他们都安然无恙,这点小事用不着您下跪。”
    “谢谢,谢谢,幽灵哥,进小店来坐坐,我给你做一碗拉面暖和暖和。”实在是抵抗不了秃头的热情杜冰走进小店里。
    这间拉面小店只有五十平方米,摆放着十几张绿色的塑胶桌椅,打扫的挺干净的,现在已是深夜,小店里没有其他顾客,杜冰脱掉大衣仰头倒在靠椅上,闭上眼睛进入到深深地思索中。
    “幽灵哥,想什么呢,吃面。”秃头端着面碗笑呵呵地走过来。
    “呵呵,没什么,恩,你的手艺真不错,只闻着香味我就想吃了。”杜冰闻着面香忍不住恭维了一句,秃头很受用,说了声慢用就不打扰他吃面了。
    杜冰一天没有吃一点东西,肚子确实饿了,劈开一次性筷子大吃起来,秃头则靠在面板上打盹,狭小的面铺里只听见杜冰呼啦呼啦吃面声。
    “老板,天冷了施舍碗面喝吧。”这时一声虚弱的声音,从店门口爬进来一名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胡子拉碴脏兮兮的,看模样似乎好几天没吃饱饭饿地站不起来了。
    秃头甩手从案板上抄起一根粗擀面杖,一下打在老乞丐的肩膀上,“滚蛋老乞丐,我还没开业呢你就来找晦气,讨饭去对面的海参楼去。”
    老乞丐也不躲,可怜兮兮地说:“老板,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这条腿就是被海参楼的保安打断的,您就当我是条狗,施舍一碗吧。”老乞丐的话让杜冰的心微微跳动了一下:想当年我被父亲赶出门时,身无分文,也是靠乞讨过来的,记得那个时候,古惑仔见了我就打,女人见了我吐口水,曾有一个酒店保安还用警棍狠狠地砸在我的右腿上,好在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已经过去了。杜冰微微叹了口气,今天居然遇见有着同样遭遇的乞丐,他对秃头招了招手:“老板,给他上一碗面,算在我的账上。”
    “这……”秃头斜眼瞟了瞟乞丐的衣服,意思是嫌他太脏怕影响店里的形象。
    杜冰掏出一千块钱拍在桌子上,“这是一千块钱,今年冬天他的一日三餐就在这儿入伙了。”
    “可,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只是……”
    杜冰啪一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冷冷地说:“如果你还想让你这个店铺干下去的话,最好就照我的意思去做。”说完披上大衣走了出去,走过老乞丐旁边时,老乞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杜冰却发现他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根本不像一名垂死的乞丐眼神,难道是我的错觉吗?杜冰自嘲的笑了笑,也许是我在监狱里待得时间太长有点神经敏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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