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

杜冰在市里安安静静地游荡了三天，第四天他辗转来到了他的一个迪吧场子，黑暗的舞厅里充沛着劲爆的音乐和浑浊的空气，好多俊男靓女在舞池里扭着他们的身体做着疯狂的舞蹈动作。
    穿过舞池，走到休息区迪吧里一名小头目凑过来，“幽灵哥，你出狱了怎么不通知兄弟们啊，我们也一起去接你。”他亲热的拉杜冰就坐，一声响指，两瓶啤酒送上来。
    “呵呵，刚出狱，就不麻烦兄弟们了，让兄弟们惦记了。”杜冰笑道。
    “哪里哪里，耀阳哥才整天惦记您那，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两年，耀阳哥管理的我们这些场子井井有条。”小头目眼里充满了对耀阳的敬佩，听自己好兄弟有如此宏功伟迹杜冰打心底高兴，他心里暗打定主意，自己报的大仇金盆洗手后，所有生意完全可以交给耀阳打理。
    “这间场子主要干什么？”杜冰喝了一口啤酒望了望四周问道。
    “以前是黄和毒，前几天听耀阳哥吩咐，现在主营毒，幽灵哥，您要不要点？”
    杜冰摆手笑道：“毒品最好还是少接触，对身体不好，你下去忙吧。”
    “奥，您有什么需要就找我。”小头目笑着走下去。
    杜冰叼起一根香烟走向舞池，随着动感的音乐有节奏的舞动起来，在他旁边有好多年轻人都在猛烈地摇头热舞，也有几个穿着暴露的美女即兴展示一场脱衣舞，惹得周围一片叫好声。
    杜冰略微运动了几下走下舞池，一名瘦高个走过来，小声的对杜冰说道：“这位朋友，我手里有白面，你买吗？”
    白面？杜冰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说手里有白粉，杜冰看着这名兜售药品的小贩想发笑，自己就是一名毒枭，你还向我卖药。杜冰笑道：“你手里什么货色？”
    “K粉二百一包，摇头丸八十一颗。”瘦高个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白色粉末和几粒白色的药丸。
    杜冰捏过一粒药丸闻了闻，随意地问道：“这儿就你自己卖吧。”
    “不，这件迪吧里有我好几个兄弟。”瘦高个说道。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杜冰一听他说这儿有很多毒品贩子，打眼一瞧角落处果然还有好几个兜售药丸的贩子，在楼梯口还能看到几只废旧的注射针管。杜冰暗暗皱了皱眉头：耀阳为什么这两天忽然主营毒品，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
    “嘿，幽灵哥，听说你出来了，怎么样，身体还可以吧。”这时东风街老大刀疤走过来亲切的毒对杜冰问道。
    杜冰一摆手，瘦高个立刻识趣的走开，杜冰拍了拍手掌对刀疤笑道：“托您的福，我身体还可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店里来？”
    刀疤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然后附在杜冰耳边悄声说：“幽灵哥，最近世道不太平，你可要小心点，我公安局的朋友来信说，今年全国要严打毒品，听说是中央下的文件。”
    杜冰吃了一惊，“不会吧，大前年扫黄，前年打黑，今年居然要扫毒了。”
    “所以我才让你注意点，前两年你的事情黑道白道都知道，你是犯了小人才被连整了两年，今年你可要加倍小心了，毒品不比别的生意，抓住用钱也砸不出来的。”
    “我知道了，多谢刀疤哥了。”
    “没什么，都是兄弟嘛，你注意着点我去忙别的去了。”
    刀疤说的话和迪吧里的不寻常让杜冰心里飘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不管这个想法是真是假，如果这次再捉住可就真出不来了，此地不宜久留，杜冰喝下最后一口啤酒跑向后门。
    刚拉开后门，杜冰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杜冰侧身抬脚一个后悬提，对方轻松躲过去了。
    “幽灵哥，你干什么打我，我是耀阳啊。”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杜冰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好兄弟耀阳。
    “耀阳，你怎么来这儿来了？”杜冰皱着眉头问道。
    耀阳拍了拍口袋说：“没钱了，过来看看能不能赚点外快。”
    “是不是又去赌博了？”杜冰不满地说，耀阳最大的嗜好就是赌博，杜冰以前说他多少次他都忘在脑后。
    “呵呵，小赌怡情大毒发财嘛，我这也算是发财之道。”耀阳不以为然地说，又疑惑地问：“怎么了夜灵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去？再多玩一会儿吧。”
    杜冰叹了口气说：“别提了，听刀疤说中央刚刚下来文件要扫毒，这间场子你要注意点，少买点毒品，免得再被捉住。”
    耀阳脸色变了变接着笑道：“不会了夜灵哥，你的运气怎么会这么背每次都被抓住呢，走，我陪你回去。”
    杜冰没有发觉他的异样，笑着点头说：“你真是我的兄弟，走，我请你喝拉面，我发现一间拉面馆不错。”拉着耀阳走出门去。
    走出门口两人发现今天外面居然正下着小雪，杜冰裹紧大衣走进雪中。
    寒冷的大街已无路人，在那狭小的街口，那间整洁的拉面馆还闪烁着炽白色的灯光，里面没有顾客，光头老板趴在案板上打着瞌睡。
    “老板，来两碗拉面。”杜冰拍了拍案板叫道。
    “奥……啊，是幽灵哥啊，快请进请进。”光头把两人热情地让进屋里来，转身熟练的忙活起来。
    杜冰和耀阳靠坐在临窗位子上，看着外面的雪景谁也没有说话。
    “这夜不太平啊。”杜冰看着街外突然黑影耸动的人流随口说了一句。
    耀阳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不多时，两碗热情腾腾的面条端上来，“吃吧，这大冬天的暖和暖和。”杜冰招呼道。
    “幽灵哥，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能原谅我吗？”耀阳没有动筷子忽然说道。
    杜冰注视着他的眼睛，耀阳却别过头去不敢与他对视，杜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说这句话就见外了，我们是兄弟，你怎么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呢，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我是说真的。”
    “真的？”杜冰微微一勒，难道真的是他吗？兄弟啊，我真不希望那个人不会是你啊，杜冰没有再回答，将脸深深地埋藏在热气腾腾的面碗里。
    耀阳的脸色随即垮了下来，他的手慢慢地伸向腰间……
    “人这一辈子啊，莫做亏心事，做了亏心事迟早会造天谴的。”拉面馆门外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呼啸的冷风之后，门口站着一名白发长须的老者，老者一袭白色长袍，背后背有一把亮银色的古朴长剑，剑柄还飘着一条蓝色的飘带。
    这种装束造型只有在古装武侠片中看到过，现在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让杜冰和耀阳都愣住了。
    “难道她是一名世外高人不成？”杜冰暗暗猜道。
    “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精神病人？”耀阳的第一想法。
    老者弹掉身上的雪片径直走到两人的饭桌前，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毫不客气地抓过杜冰的面碗大吃起来。
    耀阳横眉怒竖，一拳打过去，只见老者身体微微一动，就躲过了耀阳角度刁钻的直拳，杜冰赶忙一把拉住耀阳的胳膊，对他摇了摇头，耀阳冷哼一声重新坐下。
    看老者刚刚躲避耀阳拳头的身影，完全不像一名年约八旬的老者，反观他一举一动高深莫测颇有一股世外高人的气势。
    静观其变。
    杜冰安静的坐在原位，看着老者两三口拔掉手里的面，又把目光瞧向耀阳面前的那一碗。
    杜冰微微一笑说：“如果还饿这一碗你也可以吃掉。”
    “你敢！”耀阳拍着桌子喊道。
    老者讪讪一笑：“算了，谁知他有没有艾滋病。”
    “……”
    杜冰很无语。
    “不知您老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杜冰小声地问道。老者脸上笑意更浓，而耀阳的脸色却越渐冰冷，右手悄悄地摸向腰间。
    老者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反问道：“这位小兄弟，你知道人身上什么最重要吗？”
    “命。”杜冰想也没想说道。
    老者微微摇头，“不，是眼睛。”
    “眼睛？”杜冰茫然不解。
    老者说道：“人生当世，最重要的是眼观六路，眼探虚实，现在人心险恶，匪徒当道，你没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根本寸步难行。”
    “你说的是心眼吧。”杜冰思索片刻说道。
    “不错，是心眼，可这世上有心眼之人又有几人？”老者长叹一声。
    杜冰笑道：“您老此言差矣，我不是自夸，我平时看人就挺准的。”
    老者哈哈笑的很大声，让杜冰很疑惑，老者把手一指，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上百人，将小小的拉面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老者笑道：“这世上所有人都有心眼，唯独你没有。”
    杜冰对外面杀气腾腾的上百人视而不见，自己喃喃说道：“这世上所有人都有心眼，唯独我没有，那我不就缺心眼吗，你这老头，怎么骂人呢。”杜冰这才明白过来，一抬头找老者理论，却发现长袍老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想他的出现一般又奇怪的消失。
    “幽灵哥，好久不见啊，您老还好吗？”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名身穿黑色皮衣的汉子，他对杜冰打手一摆，语气不善的说。
    “你是谁？”杜冰斜靠在座椅上鼻子里哼道，他一直对仗着人多而嚣张的人很瞧不起。、。
    对杜冰的不屑汉子丝毫不在意，在他眼里，几分钟后他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自己当然不会对一具尸体生气。汉子撸起衣袖，在他上臂上纹着一个青色的狼图腾，汉子说道：“我们是狼族的，我叫赵鑫，是狼族的老大。”
    “狼族？”杜冰接着想起来，刚出狱时耀阳是对自己说过，市里新腾起了一个新社团，想必就是眼前汉子说的狼族吧。
    “你们带着这么一帮人，难道有事要找我？”了解了对方的来路，杜冰谨慎起来，他在桌下悄悄地用脚碰了碰耀阳，意思是让他注意一点，情况不好让他先跑自己断后，耀阳脸色却更加阴暗起来。
    “找你当然有事情，幽灵哥，你也算是黑道中的老人了，江湖地位更不是我们这些小虾米所能比的，但是前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小虾米也要上位出头，而您老又稳坐着黑道第一把交易，根本不给我们这小小虾米一点出头机会，所有我们想要一种方法结束这种矛盾。”汉子浅笑着说。
    杜冰说道：“你说的这种方法究竟是什么方法？”
    “你不要装傻，我带这么多人你也该瞧见了，幽灵哥，您走以后，我们一定会牢牢记住您的大恩大德的。”
    “哼，就凭你们也想杀掉我？”杜冰透出不屑。
    “我当然知道我们这点人不够您老塞牙缝的，三年前，你一把片刀杀掉奉承街三百四十二人可一直在道上流传，不过，有一个人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你。”
    “谁？”
    “我。”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伴随着噗一声，杜冰腰部一阵钻心的痛，血液像喷泉似的从腰间喷出来，杜冰顺着手臂望上看，脑袋接着如电击一般愣在当场，面对着杜冰的是耀阳的一双血红色的双眼，“耀阳，你出卖我。”杜冰当对着自己的亲兄弟喊出这几个字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