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

前方浮起韩沐冷嗖嗖的声音，在他的一声令下，两名强装的侍卫利落地架起我。
  
  “皇帝，造谣生事者，依照例律，应当受水牢之苦。”途经张灵素身边时，她突来的一句话，让我毛骨悚然。
  
  好个张灵素，昔日的忠王爷侍妾，如今的贵妃，竟然为难起我，狠狠地剐了眼张灵素。更使我难受的，是韩沐的应允声。韩沐，亏我心底还有些期望，你会念及昔日的情分，驳斥张灵素的提议，原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从前至今，都是。
  
  锥心的痛，再一次从胸口泛起。可笑的是，布下这局珍陇的人，到头来却成为他人手中致胜的棋子。
  
  在离去的那一刻，我转身观望居住过的宫殿，李雨琼终究没有送我。李雨琼，我不愧疚你。这次，顶替你的罪名，不过是换回我仅存的良心。
  
  此事惊动朝野上下，而水牢是皇宫中最摧残人性的牢狱，不论从身体还是精神上。但，我从没被审问过。期间，张灵素携着窦云虚来过水牢，可一句话也没说。
  
  水牢里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我不分昼夜，想象着水牢是落霞时的江水，樱花飞满天，散落于水中，随波逐流。
  
  当韩淼出现时，白色的樱花消散，把我从重新打回黑暗。涌出死亡的气息。
  
  “韩淼，你还真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我嘲笑道。
  
  他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吧！可我偏是打不死的小强，有一种信念支撑着我活下去。
  
  “木安白，此事非我所为。不过能亲眼看到你受牢狱之灾，看你被他人耍得团团转，心底还真是不一般的兴奋。”韩淼的嘴角爬上一片幸灾乐祸的诡笑。
  
  然，面前的他，曾几何时，也被我幽禁于地牢中，有如今局面，我不过是自掘坟墓，任他嘲笑吧。
  
  “冬去春来，木安白，你呆在牢狱里有十几日，可木书容为了你，彻夜难眠。”他毫无头绪的谈话，意义不明的笑容，直逼的视线，令我一团麻乱。
  
  原来，现下是春天，春暖花开的季节。我与他对视了许久，企图寻找一丝线索。最终，什么也得不到，韩淼掩藏的太好了。
  
  物转星移，今日非昨日，韩淼不再是急性子的太子。
  
  “木安白，收回你的目光，我最讨厌这双洞察世事的眼睛。”他狠狠拍上木柱，许是紧锁的狱门，让他露出龇牙咧嘴的神态，可我偏不如他愿，尽情地扫射他。
  
  “人也看到了，数落也完了，你该走了。”我敛起得意的目光，不耐心地提及道。四目相对，无言相言，还不如离去。
  
  何必折磨自己的心，面对厌恶的人。
  
  许是，他寻不到任何反驳的言辞，静静地站立许久，凝视着我，方才说道：“紫辉国这些时日，频频侵犯白驹国边境。兵变的谣言，似乎成真。”
  
  “那又怎样？得不到的东西，我宁愿毁之。”违背心意的话脱口而出。
  
  再者，赵旭尧大兵逼近，不过是逼迫白驹国的平陵帝——韩沐亲征。一名帝君，死于战场，为民而死，这是至高的荣誉。
  
  是以，韩沐亲征，是我最快颠覆他王朝的机会。外有李绍，内有木书容，偷天换日。天下，不过也是我的囊中之物。
  
  “你是白驹国的子民，怎么说出尔等大不敬话！”韩迷的怒斥声响起，四方池水荡起小小涟漪。
  
  “木安白死了，我早已不是白驹国的人，试问，我以什么身份活在白驹国？前朝将军之女？前忠王妃？还是当今被封为定安侯，木书容的妹妹？”
  
  句句针锋相对，但亦是事实。将军之女已被她亲身父亲扼杀，忠王妃死于韦卓的情网里，而现在的我是，也不能说出自己是木书容妹妹的事实。
  
  我遥遥了头，叹息道：“韩淼，你也历经过世间的大起大落，何不放手，过一般人的生活。如若不是你执念太重，我又岂会对你下手。”
  
  “说得好，漂亮。”
  
  在石阶的顶头，传来富有磁性的声音。随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我 放眼望去。因久困于暗无天日的水牢，对乍现的火光，颇有些不适应。我本能地用手挡在了眼前，半饷，拿下手后，发现韩淼的慌乱。
  
  “你怎么会来这里？”韩淼吞吞吐吐地问道。
  
  “我是不会杀你的，十几年的叔侄情，还是存在的。”韩沐浅笑道，我相信他是不会要韩淼的命，对他没有任何价值的人和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
  
  达到这一境界，也需要实力。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韩淼与他实力相差颇大。
  
  抬起眼，将目光紧紧锁在他眉间。艳丽飘逸的面容，为这黑暗带来诡异的眩光。不同以往的忠王，他多了几分凛然，举措话语中透出独属于君王的威严。
  
  “叔侄，我们叔侄的情分早已在几年前的那场宫火中，消失殆尽。况且，皇帝的话永远是三分真，七分假。”韩淼有意地扫了我和韩沐一眼，便从韩沐让出的空挡走出牢狱，直至尽头的牢门打开又合上。
  
  空旷的牢狱里，只剩下我和韩沐两人。当初被押入水牢时，我才明白，每间的水牢是一个单独的空间，看不到其他人。
  
  “小白，你太大意了，也太轻信相信手中的棋子了。”熟稔的呼喊声，从他口中而出。在韩沐打开水牢之门，把我从水中抱出之时，心尖仿佛被他的指尖刺着，很痛，很痛。
  
  “是以为，你话的可信度又很高吗？”我反问道。
  
  挑拨离间，很阴损的一招。对于李雨琼，我虽然没有太轻信，但我相信，她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毕竟，他国细作的帽子扣在李绍头上，一但我出事，木书容必将这件事公布于众。
  
  “你还是这般单纯，谋略你有，可是世人的心，你永远会不知。”韩沐掏出丝帕，很认真地擦拭我的湿发，眼底尽是我的身影。
  
  他温暖的唇瓣碰触我冰冷的额间缓缓蔓延，很热，很热。可这肌肤的碰触，似乎是上个世纪那般长，让我难熬。
  
  偏开头，将眼角的余光投在他脸上，浅浅地笑了起来。
  
  好在，火光摇曳，不是很亮，苍白的面色，韩沐定看不到。我的软弱，不能在他面前露出。
  
  “韩沐，谣言是你自己放出的？”我带着些许肯定问道。
  
  “谣言，我会这般傻，放出谣言，动乱军心和民心。”韩沐边说，柔软的指尖边在我衣间游荡，腰带被他一抽，衣袍完全敞开，现出里面的衣衬。
  
  “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后宫三千佳丽，”还没等我说完，韩沐再一次发起进攻，薄而性感的嘴唇，附上我的凉唇。
  
  魅黑下，他的正脸，美若红莲，显现他侵略性的魅力。
  
  因久泡水中，我早已不能动弹。在韩沐长舌直入时，我狠狠一咬，咬的不是舌尖，而是他的唇。似乎没起什么效果，韩沐唇上的鲜血随着他的舌头搅动，流入我嘴里。有些甜，有点温暖。
  
  感受到我的分心，韩沐轻轻叮咬一下嘴唇，随后，引领着我随他起舞。女人的□其实很强，一但被挑起，想要得到更多。我完全沦陷在韩沐的深吻中，无法自拔。
  
  当身体重新暖和起来，我才发现，身上的湿衣已在不不知觉中，被韩沐换上干服。
  
  “我想要我们俩的孩子。”韩沐在我耳边低喃，幽幽道：“可惜，还有三日，我要亲征了。”
  
  可惜的不是他出征，而是他不可能有孩子，我知道他要的不仅是自己的骨肉，更重要的是，想要自己的骨肉继承大业。可，这一切都是报应。
  
  “小白，你还在恨我？”低吟声，字字刺入心口。
  
  恨他，恨自己，恨这捉摸不透的人生。
  
  如若没有相逢的人生，也就没有叩痛心扉的伤感。
  
  
亲征战场
  从水牢出来后，韩沐把我囚禁在宫中最西边的九重宝塔里。九重宝塔，是韩沐登机时筑造。可笑的是，名为神的旨意，劳民伤财换来的宝塔，如今却换成幽禁我的好地方。
  
  不过宝塔总比在暗无天日的水牢境况好多了，我的身子阴气较重，体质也愈演愈烈，再经不起任何折腾。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还有一日，就是韩沐出征的日子。这两日里，韩沐除了上朝，便以祈愿，整日整夜呆在九重宝塔。
  
  韩沐说，等他出征，九重宝塔就要封起来了。他告诉我，三日后，方子辰与左岸同生活在宝塔里。如若，出征的日子里，木书容夺权，那么，我便葬身于宝塔之内。
  
  人质，韩沐掌控的很好。可他不知道的是，我根本不在乎这条全心腐烂的贱命。纵然我先死，也要活着的韩沐看着天下落入木书容手中。
  
  亲征前夜，烟花满天，也在这夜，韩沐在九重宝塔下，惩处邓婕妤和李雨琼。塔下集聚后宫全部妃子，人数不多，大约七十余。出乎我的意料，原以为韩沐的后宫虽没有三千，但也有上百。 
  
  惩处一贵妃，一婕妤，在后宫来说，影响力还是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