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世,为奴

24 二十三、深渊


时日所剩不多,宁夜在阴司里不敢多住,只养了伤,向判判打听了棘离山人的事情。
    判判一晃头,决绝的道:“啊,如果是血棘的话真的没救了。而且棘离山的人个个行事古怪,这种事,还是问他们自己比较清楚吧。”
    判判又从怀里取出一片绿锦来道:“司蜀绿锦能让他多活些时日,你那儿不是还有一些碎片吗?说不定凑齐了就能活了。”
    宁夜眼里一亮,不再多问。
    有一个人,是肯定要找的。那就是狠下毒手的,郎奚的师傅。
    人间总有变故,总是互相不信任,总在猜忌着。宁夜一时间想起了曾经有个鬼,低低地在他面前哭道,我于他,亦师亦父,但我们却又是情人……
    最终是何样的下场呢?
    鲜血喷染爱人的手心,惨白青紫的容颜调败在爱人的双手——爱人之间的抚摸,到了极致,便是死的呼唤了吧?
    那种生生死死的诱惑,谁,又能抵?
    **
    宁夜和郎奚一前一后走在三途河边。
    一湾秀水,杂蒿几丛,宁夜从怀里掏出那个黑色的陶罐,吟唱起殇歌来。无途女受了这歌声的吸引,缓缓地靠近,见是宁夜他们,便远远地伫着,不再过来。
    宁夜低笑。
    “她不想再寂寞下去了,此生无所牵挂,怨念不再,便想重化作万物之发生。我方才吟唱的,便是一曲‘初’,万念俱归尘土,重获新生。”
    “我们走吧。有我在这里,无途她不敢过来的。”说着,宁夜手上扬着一件事物,步子轻快地走远了。
    郎奚见时,宁夜手上的东西不正是据说被扔了的锦囊!
    “啊,我的菖莆,不是被宁绯扔了吗?你从哪里捡来的?”郎奚伸手去夺,却偏偏被宁夜轻松地躲过。
    “既然是扔了的东西,故主不要,便是我的了。”
    郎奚心下焦急,气道:“快还我,这不是什么能开玩笑的事情。”
    “是你师父送的吧?他那样对你,你还这么宝贝这事物?”
    郎奚语咽,口里你你你的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因为宁夜说的都对。
    只听宁夜又道:“你送宁绯都送得,怎么送我便送不得了?先我这里罢,倘若我再回了阴司,便还于你。”
    一句“回了阴司”,让郎奚心中一片柔软,那时便是永远再在一起了吗?两人都成了鬼……想起之前的誓愿,如若我死了,便来这阴司陪你……
    只要菖莆没丢,便好了。放在谁那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郎奚道:“嗯,只是别再丢了。”
    宁夜眸色一暗,上一次,丢这锦囊的,其实正是他自己——
    郎奚忽而“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宁夜出其不意地把胳膊从他腿下捞过,再一次抱着他穿过了相通阴阳两栖的铜镜。
    “唉哟哟哟……哈哈哈哈……你快让阿乐钻出来嘛,痒死了……”
    “不许拿出来。就在心窝放着。不然的话就做到你在床上动弹不了,就老实了……”
    宁夜让郎奚把五片司蜀绿锦塞在胸口,可偏偏阿乐是第四片,整个钻了进去,胸前高高隆起,像极了女人的胸。
    两人便一个死活不依,一个绝对不许,一路闹了回来。
    宁夜一跨出铜镜,脚尖着地,便感到房里有人的气息存在。他余光一扫,然后低头在郎奚耳边道:“你要是主动亲我一下,我就让阿乐钻出来。”
    郎奚脸上烧红,手抓紧了宁夜的衣襟,然后很快地昂起头在宁夜的唇上啄了一下,就要松开。
    宁夜却用手扶住了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一阵撕咬,只听得到彼此浓重的呼吸声,眼里只见对彼此红通通的眼眶。
    等宁夜把郎奚放到地上的时候,郎奚几乎要因为长时间的缺氧而站不住脚了。
    “去床上歇着吧。”宁夜在他腰上扶了一把。
    郎奚转过头去,正要向床边走,却生生止住了步子。
    床上坐着一个脸色阴寒的人,正是宁绯。
    “宁、宁……”郎奚双唇哆嗦着,连把宁绯的名字叫完全的勇气都没有了。
    宁夜径自倒了茶,毫无愧色地喝着,“绯儿是来看郎奚的吗?我答应了你,不让他死,他便不会死。”
    “哥,你是我哥!”
    “对,我是你哥。”
    “那你还……”说着宁绯激动地站起来,下垂的手握成拳。
    “绯儿,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从你十六岁那年开始,这种事情上,我有强迫过你吗?”宁夜还在闲闲地喝着茶,而宁绯的脸色却大变。
    【如果晚上不游泳,十点以前更……如果游,十点以后更……】
    十六岁的年少时光。
    流樱飞逝。
    彼此羞涩着,连说话中都只是充满着十足的喜欢,那么单纯,只是被少年的蠢蠢欲望引动着。
    午后躲开最耀眼的阳光,往阴凉的屋子里藏身。
    生嫩的躯体相触在一起。
    宁绯发现宁夜的身子是那么的凉,仿佛夏夜里的一口深井。
    稚嫩的身子厮磨着,微微抖动的新芽交触,扣指之柔,紧紧地按在熏风里鼓动的红被上。
    那样的鲜红,那样娇羞,依稀记得那被子上绣的是团抱的鸳鸯。
    两人俱是眼前一黑。
    宁绯小小的胸膛上下起伏着,侧头问他哥:“哥,这被上为何绣的是一鸳一鸯?”
    宁夜闭着眼,看也没看随口扯淡:“瞎说,那两只分明都是鸳。”
    宁绯便欣喜地把身子挪过来,细长白净地胳膊搂住了宁夜。
    “嗯。就像我们这个样子。”
    那时的夏日,被翻红浪。
    宁绯怔怔出着神,感到背上一紧,却是宁夜搂住了他。
    “绯儿,哥还是爱你的。”
    宁绯鼻子一酸,眼眶中热泪滚滚。
    在泪水将要滚出来的那一刹,宁绯突然推开了宁夜,推门出去。
    门外,槐花一地。
    踩上去,悄无生息。
    人如落花。
    在来去如梭的人群里,宁绯无所去从。
    喧闹,已不是他的了。
    什么命不久矣,都随他去吧!有宁夜在,奚奴又怎么可能死呢?到头来,他还是比不上哥哥……哪怕,处处刻意地模仿,只不过是徒然。
    自己做什么,都是白搭吗?
    宁绯随手抓过一个路过的女子,神情骇人地问:“我是谁?告诉我,我是谁!我是骆府的小侯爷是不是?这个侯位百年之后是传给我的是不是?他骆宁夜算个什么东西!快叫我侯爷,给我行礼啊?!”
    那女子被吓得不轻,挣扎了两下挣脱不掉,边上有围观地人渐渐靠拢。
    她又羞又气,屈膝福了一福,口里什么也不说,羞愤地跑开去了。
    只剩得宁绯一个心满意足地当街大笑。
    “又是骆小侯爷啊,真是不出些妖娥子不让人安生啊……”
    “这小侯爷怎么老是一副疯疯颠颠的样子?没听说是个傻子啊?”
    “上回不是说惹了脏东西嘛,估计那会儿魂就被鬼带走了吧?”
    ……
    众人芸芸。
    宁绯听在耳里,猛地大嚷一声:“哪个敢说公子我是傻子?!站出来,站出来我看看是哪个?你?你?还是你?”宁绯凑到那些人面前,一个一个指着他们的鼻子走过去。
    “你们,谁也不是好东西!都是猪彘,猪彘!你们凭什么在这里嚼我的舌根?嗯?”
    他这样戳着,戳到最后一个时,却被一双纤纤柔夷住了。
    “小侯爷计较这些个做什么?犯不着拿自己的身子撒火。跟华容去小楼里喝一杯吧?”说着,那女子便不容宁绯反驳,拖着宁绯转身进了群芳楼的后门。
    径直上了那栋独立的小楼。
    原来,又是群芳楼。
    方坐下,宁绯便看见方世安那张要笑不笑的脸,从另一个姑娘的胸前抬起头来……
    **
    当晚。
    宁夜见郎奚一直背着身子躺在床上,对他理也不理。
    便知他是心中介意宁绯之事,以及自己故意诱他在宁绯面前做出主动索吻的事来。
    宁夜不加理会,给他掩了掩被子,嘱咐庆纪好生侯着,便向国师府去了。
    夜微凉。
    国师府坐落在皇城根。府邸是皇上御赐的,占了皇城下极好的位置,四面里开阔,十分气派。
    只是,国师府的守卫,似乎极为森严。
    还未靠近,宁夜就感觉到了府院的四周,纷沓的脚步声以及用暗号接头的问答。
    不过是个国师而已,至于吗?
    但当宁夜看清了那些在院墙外逡巡的军士时,心下了然。
    这些军士虽然都穿了便衣,但鞋子却还是原先的——那是皇城里的禁军。
    这么说,皇帝也在国师府?
    可是现下,夜早已静透,君臣相商些什么,要这般良久?
    宁夜隐了身形,收敛了鬼气,潜入国师府。
    书房里没有灯光,没有人声,此时国师府里唯一亮着烛火的地方,便是国师的卧房了。
    秉烛夜谈?
    说来也怪,外院的守卫如此森严,反而到了内院却连一个伺侯的下人都见不到了。
    宁夜虽觉得奇怪,但找郎奚师傅的事却是不能搁下。
    卧房外,宁夜听了一会儿墙角,发现屋子竟然被设下了符咒,里头毫无动静。
    此时,宁夜并无伤在身,这点符咒,破解起来倒也不难。只是,当他听见里头的动静之后,顿时后悔起来……
    那浓浓的喘息,馥郁的精.液味道,任谁都知道屋里的两个人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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