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玉

“数百年的那场神魔之战，打了整整三天三夜，直打得天昏地暗鬼哭狼嚎神鬼皆惊。虽正道略占上风，但一时间也难分出个胜负成败来，太一道人不忍心看到地界的生灵涂炭，便心生一计，势必要将那魔道毒瘤彻底的铲除！”在一间残破不堪的茅屋中，一位全身衣冠不整，言行邋遢的老头子，抱着已然空空如也的酒坛子，唾沫横飞地讲述着远古的神话故事。在他的面前正整齐地坐着一排听得津津有味的小孩子们。
    这老道岁数显然不小，面容苍老，发须皆白，但每每给人讲起故事，无不是激情洋溢。话语铺以手势，手舞足蹈，须发皆颤，俨然像是一个在讲述自己打架辉煌史的小孩儿。
    “说起这个计策啊，那叫一个妙啊........咦，四娃，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过也来得正好，来，来，来，这边坐。”讲到一半，那老头眼睛一瞥门口，原本因为门口忽然站着个人被打断而略微带着点恼怒的脸色突然喜笑颜开，便是挥挥手，示意夜无痕在自己身边坐下。
    此时，门口此时出现一个背着竹篓，身形瘦削的小男孩正慢慢往里走。灰头土脸的他脸上却有着掩盖不了的清秀，满身大汗令他本就不短的头发更加散乱，全身衣衫褴褛，补丁遍布，胸前却是悬挂着一枚青翠欲滴的玉佩。
    但他此时脸上却是兴奋不已：“今天运气好，让我碰上了野山鸡，打回来够我吃好几天了。”果然背篓除了一些野菜蘑菇，赫然还装着一只刚刚死去不久的野鸡。
    这时，其中有一个孩子说话了：“无痕哥哥，俺家今天买了不少好吃的，娘叫你今天去俺家吃饭！”
    “嗯！”这男孩重重地点了点头，便是坐下继续听那老头的故事了。
    男孩名叫夜无痕，不久前刚满十五岁，父母早在夜无痕出生不久就双双离开人世，夜无痕靠着平时自己出去采摘野菜蘑菇和村里人的帮补，这才勉强能维持生活。
    夜无痕平时除了出去找东西维持生活，便是来到老头这里听他讲故事，这老头极为嗜酒，只要有酒，让他不吃不喝讲个三天的故事也没问题。不过这老头讲的故事倒也引人入胜，久而久之，夜无痕也对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老头颇有好感了。
    “咚，咚，咚！”老头正要继续讲下去，突然，一阵古朴的钟声从村东边响起，余音缭绕，延绵不绝。
    “哎，真是的！”讲到关键之处，却被屡屡打断，这老头嘴中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不过随即道：“孩子们，去村东头集合吧，村长爷爷有话要说。”说着，便将这些孩子连哄带骗地打发走了。
    这个村为刘家村，村中有几百余口人，算不上多，但一起聚集在村东，却也是不小的规模。
    “村长平时极少召集众人，今日怎么会..........”夜无痕心中疑惑，在这个村子生活了十二个年头，自然是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今日的一幕让夜无痕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况且今日天色已晚，若是要训话，也不宜在此时。”
    果然，当夜无痕到达村东集合的广场时，便看见站在村中搭起的看台上，除了站着村长，还站着两个陌生男子，尽皆是青色八卦道袍打扮，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
    “乡亲们，都静一静，静一静！”村长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双手下压，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村长平日里也颇有威信，顿时台下原本叽叽喳喳讨论的村民们安静了下来。
    “这两位是来自仙道门派的上仙空虚上仙和空明上仙，大家还不快快拜见？”村长小心翼翼地说道。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沸腾起来，不少人的眼中已经被兴奋和炙热所填满，不知有谁带了个头：“拜见上仙！”紧接着，这声音响成一片，众人纷纷便要拜倒在地。
    “乡亲们不必多礼。”其中一个略显苍老的道长右手往前一扶，众人便感到一股温和的托力将自己托起，大感奇异，心中也更为确信二人的身份。
    “贫道乃仙道门派玄天门弟子空虚，此次我师兄弟二人前来，乃是要寻找一些资质根骨优秀的苗子回去，为我门派增添香火，乡亲们若是愿意，明日子时便将孩子带到此处，由我师兄弟亲自挑选。”这道人话音刚落，人群中更为轰动，不少人已是心动不已，脸上丝毫不掩饰狂热的表情。在村民眼中，有机会拜入仙道门派，不仅不用像现在这样一辈子耕田种地平凡地度过，还能修行法术，得道成仙，享受长生，无上荣光。
    望见台下的情形，空虚道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但随即恢复了平静，谁都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若是能进入所谓的仙道门派，至少也能衣食无忧，到时说不得还能成就那老头所说的辟谷之境，不吃不喝都没问题。”夜无痕心中这般盘算着，如今像他这样靠着自己和村里人帮衬，虽然勉强不会饿死，却也不是长久之计，眼前既然能有此机会，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吃过晚饭，躺在父母留下的小茅屋中，夜无痕此时心境却是平静不下来，想到明天便要去参加测试，即便早早懂事的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爹，娘，你们说我会被选上么？”夜无痕拿起胸前那块玉佩喃喃道，此时的他哪还有一点大男孩的样子，全然是一副乳臭未干躺在爹娘怀里撒娇的小毛头。
    “只要进了那什么玄天门，至少以后不必担心肚子的问题了。”夜无痕说着，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堆山珍海味，不觉间脸上浮现出傻傻的笑容，其间幸福洋溢。
    “今天怎么这么累？”夜无痕说着打了个呵欠，“不管了，先睡再说。”说着，放下那玉佩，吹灭了蜡烛，整个人很快便进入梦乡。
    月光如水，静静撒在茅屋之中，似是在守护着这个命苦的孩子。此时，若是有人在此，必能发现，那块躺在夜无痕胸前的玉佩，正发出淡淡银色星点，钻进他体内，似乎是有所感觉，夜无痕脸上的表情也更为舒适。
    长夜漫漫。
    当夜无痕醒来，太阳早已当空高照，仔细一看时辰，他当即一拍脑袋：“坏了！”也顾不上梳洗了，直接朝着村东口跑去。
    此时，村东口已然聚集了一大帮人，不少人身边还带着三三两两的孩子，村长瞅着时辰快到了，村里的孩子也来得差不多了，便躬身对空虚道人道：“道长，可以开始了。”
    “嗯。”空虚道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即道：“谁先来？”话音刚落，却只见得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富态男子领着孩子上前一步：“犬子****，自幼聪慧，还请道长鉴定一二。”
    “过来。”空虚道人似乎并没有多重视这男子的话，只是冲着孩子摆摆手，示意他过来。这个名叫****的孩子脸上自信满满，其父年轻之时外出经商，十年前荣归故里，生下一子，自幼便是锦衣玉食，要星星不给月亮。
    望见空虚道人的示意，****趾高气昂地走上前去，丝毫不掩饰脸上那种志在必得的表情。
    空虚道人伸出大手，轻轻按在刘源头上，手上发出阵阵银光透入那****体内，良久，他收回手掌，面无表情道；“资质根骨下等，修道无望。下一个！”
    “啊？”****原本自信满满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不禁惊叫出口，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正想再问一句，但空虚道人脸上已露不耐，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当即大手一挥，凭空生出一阵掌风，将****吹回富态的中年男子旁边。
    中年男子也是不甘，但他经商多年，早已学会察言观色，见这上仙脸色不愉，自然不好再触这个霉头，只是默默安抚着这个儿子。
    接着，又有一连串的孩子上去，但空虚道人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除了中间偶然出现过的一些失望，就再也没什么其他的神色了。
    “不合格！”
    “不合格，下一个!”
    “根骨资质下等，下一个！”
    每个孩子都是怀着忐忑而有期待的心情上去，却皆是失望而归，眼见着半个时辰过去了，这边测试的孩子已经过半，却没有一个孩子通过的。
    空虚道人见此，暗叹一口气，脸色极为难看。村长见此，以为是自己招待不周，赶忙问道：“如今已过晌午，二位上仙不如稍事休息，用过午饭后再测试吧？”
    “不必了。”空明道人摆摆手，道，“师兄乃是因为寻了半天不见一人有修道资质，心中烦闷所致。不如早点测完，我们师兄弟也好继续前往其他村落找寻根骨资质优良之辈。”
    村长闻言，赶忙连连道歉，老于世故的他方才以为自己照顾不周，惹得二人不愉，却不想误解了对方的意思，还被当面点破，顿时觉得背心生出一阵细密的冷汗。
    “下一个！”
    接下来站出来的这个孩子，名叫刘彦，正是昨天让夜无痕去他家吃饭的那个男孩。这孩子还未满十岁，个子自然也不高，方才在成堆的人群中极为不起眼，伴随着那些没通过测试的孩子离去以后，他便成为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只见得这孩子生得唇红齿白，家中虽然不甚富裕，但父母也是将其照料地极好，此次测试之事父母本不同意让他过来，不曾想经过一番周折，他还是偷着跑出来了。
    原本他心情也是略微有些激动，只是见测试过半，居然没有一个孩子通过考核，见此情形，心中顿时凉了一大半，眼见轮到了自己，虽然不愿这么早接受现实，却也咬了咬牙，走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