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溪亭

第7章


  
  说罢张嘴有滋有味地啃起来,速度慢,声音响,啧啧有声。
  
  刘连四人想死的心都有了,本就缺油少盐的饭菜吃起来更不是滋味了,跟黄连一样透着苦味。
  
  今天的午饭与头一天的晚饭不可同日而语,安小满吃得通体舒泰好不得意,昨天受的气丢的面子算是连本带利报复了回来,连带着看吕不平那老杂毛也顺眼了那么一丁点。
  
  傅晚亭看看首位上同样慢条斯理专心啃鸡腿的吕不平,又看对面扬眉吐气得意洋洋的安小满一眼,若有所思。
  
  安小满感觉到傅晚亭含着莫名深意的目光,不由翘起嘴角还以白眼,想看本少爷的笑话?没门儿!
  
  ……
  
  吃饱喝足,安小满将碗一丢,打了个饱嗝,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好困,睡觉去。”说罢也不和任何人搭腔,心满意足地回房去了,他上午一个人在山里转了半天体力消耗较大,现在习惯性地饱暖思瞌睡了。
  
  安小满上午睡到自然醒起床后,本来做好了迎接吕不平的非难和责罚的准备,谁料预计中的暴风雨并没降临,吕不平见到他时态度虽然说不上和蔼慈祥,却也没有一句斥责,仿佛他只是月见山上的一名观光客一般,不疼不痒地看他一眼就走开了。
  
  没人管着安小满就放了羊,一个人在山里溜达了一会儿,然后早早地去了厨房等着开饭。吕不平进了厨房后依然没有为难他,甚至纵容他将陈伯端上的一只烧鸡抢了一半去。
  
  安小满对吕不平放任无为的态度虽觉纳闷,心里却不免得意,看来这老杂毛还算识时务,知晓他安少爷的厉害不敢招惹。如此最好,大家相安无事日子就好过了,等过段时间他把月见山转的差不多了,他爹应该就会来把他接回家了。
  
  安小满一走,虽然肚子饿,但却没了胃口的刘连四人更是无精打采,忍不住趴在桌上哀声叹气起来。
  
  吕不平端起茶碗喝了两口,慢悠悠道:“怎么,你们几个有话要说?”
  
  四人闻言一愣,一同抬起头来。
  
  吕不平脸上高深莫测,看不出什么表情。
  
  刘连牙一咬,心一横道:“师父,徒儿不明白,都是您的弟子,为什么六师弟即没有早起晨练,又没有读书习字,您不但不罚他,还让他好吃好喝的?”
  
  吕不平似笑非笑道:“他是安家独苗,他爹可是兴阳府数得着的富户,拔根汗毛都比你们的腰粗,当然得优待了。”
  
  果然如此!刘连四人一起垮了脸,吕不平说的虽然是事实,但心里的不甘和怨气怎么都消不下去。
  
  吕不平瞥一眼几个愁眉苦脸的徒弟,敲着桌子骂道:“笨蛋!咱们今后几年的开销用度还得靠安小满他爹来供应,如果他挨打受罚出个什么好歹,咱们怎么跟他爹交待?他爹要是一个不满把儿子领回去,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以后上哪里吃香的喝辣的去?还有脸觉得委屈,连个毛孩子都搞不定,白吃了老子几年的饭了!”
  
  四人被吕不平唾沫星子乱溅的一顿痛斥骂得半天回不了神,只是隐约觉得师父似乎也不是全站在安小满那一边的,心里不由稍稍安慰了点。
  
  魏远觉得这些问题太过复杂,挠挠头,吭哧吭哧道:“师父,不能打不能罚,那我们应该怎么搞定他?”
  
  吕不平瞪他一眼,然后拈着稀疏的胡须似笑非笑道:“小远,这种整人的问题不要问我。为师我对后辈晚生一向是视如己出关爱备至的,怎么可能做出折磨欺负自己徒弟这种可耻的事来,你们说是不是?”
  
  眯着眼睛挨个看了自己四个小弟子一眼后,吕不平扬长而去。
  
  四人一脸黑线,在心里血泪控诉,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折磨自己徒弟的罪行还少了吗?!
  
  傅晚亭默然无语。
  
  片刻后,刘连从师父不负责地推脱中恢复过来,朝另外三人勾勾手指头,“兄弟们,过来,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那个小……”
  
  视线对上傅晚亭温润深沉的眸光后,刘连将不自觉将“兔崽子”三个字咽了回去,突然觉得心虚起来。
  
  傅晚亭倒没说什么,将自己用过的碗筷在桌上放好后,起身离开了厨房。
  
  几个人一同松了口气,自动将大师兄的沉默理解为支持,四个脑袋碰到一起开始嘀嘀咕咕商量计策了。如果大师兄反对,那他们无论要做什么,都会觉得师出无名难以为继。看来现在大师兄也认为安小满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不值得对他投入什么感情了吧。
  
  傅晚亭回到睡房时,安小满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或许是开门时屋外的光线太耀眼,安小满皱了皱眉后睁开眼睛,看清门口站的人是谁后,脸上露出好梦被扰的不耐烦表情,然后翻身就要朝里。
  
  傅晚亭淡淡开了口:“六师弟,你有没有想过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想要的?”
  
  安小满一愣,告诉自己不要理会这个莫明其妙装腔作势的小白脸,却还是忍不住作了回答:“我安家要什么东西没有,本少爷什么东西都不缺。怎么,你有什么想要却要不到的,说来听听,兴许本少爷一高兴就赏了你。”
  
  傅晚亭没有理会安小满不无讥讽的显摆,继续不疾不徐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很多东西并非理所当然就归某个人所有,如果没有把握的能力,就算得到了,也一样会失去。”
  
  安小满一听这种好似说教一样的劝戒心里就上火,腾地一下坐起来,“没事少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你算哪根葱,本少爷的事你管得着吗?”
  
  傅晚亭没再说什么,并无半分被冒犯顶撞的不适表情,转身洒然离去。
  
  安小满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失落之余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这人就没有一点火气的吗?换作任何一个其他人,被他刚才那样出言不逊,总得有点不同寻常的反应吧,就算吕不平那个老杂毛也不会如此沉得住气,怎么这个人还是一副波澜不兴从容不迫的样子?不爽,真不爽。
  
  安小满怀着郁闷渐渐睡着了。又是睡到自然醒后,继续扮演他作为月见山观光客的角色,如此过了一天两天三天,以至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在此期间,不仅吕不平对安小满不作任何要求,从来不逼他去上课练功,就连刘连四个先前与他结下深仇大怨的师兄也从不招惹他,商量好了一般见了他就绕道走,直如躲瘟疫一般,到了吃饭睡觉实在不得不碰面的时候也是尽量不与他发生肢体语言接触,就算安小满主动挑衅捉弄,师兄们也忍辱负重不予还击,一来二去地,让安小满觉得欺负这些人都没什么意思,也就淡了与他们作对的心思。
  
  如此一来,安小满过得自然是安逸滋润,每天吃好睡饱之余就去山里溜达玩耍,掏掏鸟蛋捉捉兔子摸摸鱼之类的,日子很好打发。
  
  但是,时间长了,问题就渐渐显露出来,让安小满觉得日子好象没那么舒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清啊,哀怨
本文开头或许有些慢热,大家坚持住,下面节奏会快一些啦
少年小满之烦恼
  烦恼一,安小满开始觉得独来独往有些无聊了。
  
  原来他在兴阳府,什么时候出入都是风风光光前呼后拥,有保护他安全供他差遣跑腿的家丁小厮,也有与他称兄道弟一起吃喝玩乐、家世相近的一些小公子哥儿,现在在月见山上落了单,山里的生活过久了,新鲜感和好奇心慢慢退去后,安小满再如何能自得其乐,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正是喜欢聚众嬉戏的年纪,现在整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免就生出孤单与寂寞感来。
  
  当然,这些负面情绪安小满是不会流露出来的,依旧一个人骄傲地享受寂寞,不屑与师兄们为伍,他安少爷再不济也不会沦落到与这些穷鬼混作堆的地步。
  
  烦恼二,上山已经有了一段不短的时间,眼看着半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秋天,还是不见他爹上山来接他回家,让安小满愤懑不已,他爹这次坚持的时间是不是也太久了点?
  
  不过,想来他爹是被什么生意上的事情绊住了,一时抽不出时间来月见山吧。安小满自我安慰,再等一阵子入了冬,他爹心疼他在山上冻到一定就会来接他了。
  
  烦恼三有些诡异,安小满有些羞于启齿。
  
  有几回半夜三更被尿憋醒,安小满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脚穿过被子大大咧咧地挂在隔壁铺位的傅晚亭身上,不管他入睡时是朝里还是朝外还是平躺。第一次见此情形时,安小满还真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转念一想,这也怪不得他睡相差,谁让现在睡的地方这么窄呢,他没把傅晚亭一脚踹下床就是好的。
  
  不过,安小满从傅晚亭身上收回手脚下床解决内急时,傅晚亭都没有什么反应,白天也从来没提过这个问题,安小满放心之余不免暗道,这人睡得还真死,与魏远那迟钝笨拙的傻大个有得一拼。
  
  而随着气候一天比一天冷,被子总觉得不够松软暖和时,安小满在睡梦中自发寻找热源,与傅晚亭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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