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溪亭

第6章


  
  安小满冷哼:“本少爷踢的就是你!”
  
  这也太嚣张了点吧,还有没有王法了?刘连、唐升和冯春同仇敌忾一起怒瞪安小满。
  
  魏远心里又气又恨,无奈嘴皮子不够利索骂不出来,只能抖着手指着安小满,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嘛踢我?”
  
  安小满气势汹汹道:“你一个人占两个铺位,让本少爷睡哪里?踢你一脚都是轻的!”
  
  要是在安府,敢如此冒犯少爷者可是要被打断手脚的!
  
  魏远一愣,低下头,发现自己两条腿果然横在安小满的铺位上,而后者现在正站在靠墙的角落里,顿时就心虚了起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腿脚。
  
  刘连、唐升和冯春也有些泄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安小满冷笑,居高临下指着魏远,“你离本少爷远点,不要睡在我旁边。”
  
  魏远涨红了点,小声嘟囔:“你以为我想睡在你旁边啊,我又不是故意的,睡着了谁知道……”
  
  “你说什么?!”安小满顿时就要发作。
  
  “你们谁愿意和小远换个铺位?”一直沉默的傅晚亭适时开了口。
  
  刘连、唐升和冯春齐刷刷一起扭过头,开玩笑,和安小满这恶劣小鬼挨着睡那不是嫌命长么,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吧!
  
  见半晌没人响应,傅晚亭只得揽下这个棘手的任务,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远,我跟你换个位置。”
  
  魏远热泪盈眶,大师兄,你就是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忙不迭地抱起自己的枕头被褥去了傅晚亭那边。
  
  安小满拧起眉毛,不是吧,走了个小恶人,又来了个大恶人?太失策了。可是,刚才他也看到了刘连、唐升和冯春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难道他还要把刚说出口的话又收回来,让魏远不要搬走?那也太丢面子了。
  
  懊恼之际,傅晚亭已经搬到了安小满的旁边,心平气和道:“六师弟,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可是……算了,本少爷宽宏大量不与你一般计较!安小满哼一声钻进了被窝,然后翻身背对傅晚亭。
  
  傅晚亭挑挑眉,也躺了下来。
  
  这个世界总算清静了。其余四人同时舒了一口气,放心地合上了双眼,有大师兄就近镇压,谅那姓安的小子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就这样,安小满上山后的第一天总算在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中过去了。
  
  后半夜时,酣睡中的安小满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手脚大剌剌地搭到了傅晚亭的身上。没办法,安少爷自小睡惯了可供几个人打滚的大床,如今这么窄小的铺位哪里够他伸展拳脚的。
  
  傅晚亭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将安小满的手脚从自己身上摘下来,睡梦中的安小满一次又一次地将手脚再搭上去,如此周而往复几次后,不与小屁孩儿一般计较的傅晚亭终于无奈放弃,由着某人为所欲为了。
  
  
出来混迟早要还
  第二天早上,刘连四人醒过来的时候傅晚亭已经按他的日常作息时间提前起身离开了睡房,几个小子打着哈欠耷拉着眼皮慢腾腾地穿衣叠被,没办法,每天早上都要晨练跑山,要是偷懒被师父逮到会吃不了兜着走。
  
  过了一会儿,睡在傅晚亭另一侧的冯春发现最里面的安小满兀自四仰八叉睡得正香,不由大声叫他,“六师弟,醒醒。”
  
  又过一会儿,音量提高,“安小满,起床啦!”
  
  安小满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然后,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继续睡。
  
  刘连皱眉,上前推了他一把,不耐烦道:“叫你起床没听到?”
  
  安小满斜瞟他一眼,懒洋洋道:“本少爷就是不起,你能把我怎么样?”
  
  刘连光火,一脚就想踹上去,被唐升适时拦住使了个眼色,“让他睡去,咱们走。”然后就往门外拉。
  
  魏远和冯春赶紧跟了出去。
  
  出门后,刘连没好气道:“你拦着我干什么?那小子实在太欠揍了,根本不把我们这些师兄放在眼里,不打他一顿我出不了这口恶气!”
  
  唐升冷笑,压低声音道:“你忘了昨晚的事情了?你打他倒是容易,打完了之后咱们也落不到什么好处。他要睡懒觉就让他睡个够,难道还怕没人收拾他不成。”
  
  谁会收拾那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另外三人一脸费解。
  
  片刻后,刘连眼中一亮,冯春也跟着叫了起来:“啊,我知道了!是……”
  
  后面的话冯春没能说出来,被唐升捂住了嘴巴,“赶紧吃早饭去,不然要晚了。”
  
  刘连和冯春一起嘻笑着往厨房跑,只剩魏远兀自摸不着头脑在后面叫唤:“谁会收拾他啊?哎,等等我!”
  
  厨房里,吕不平正在慢条斯理地就着小菜喝白粥,四人恭恭敬敬问了安,然后坐下开吃。
  
  吕不平对和往常一样只有四个徒弟出现没有表示半点意外或不满,稀溜溜喝完粥后抹了抹嘴,扔下一句“晨练完后你们今天继续昨天的功课,”然后洒然而去。
  
  刘连、唐升和冯春面面相觑,不是吧,师父怎么对昨天自己新收的一个据说是关门的弟子不闻不问?
  
  三人只能自我安慰,恩,也许师父年纪大了一时记不得这件事了。不急,晚一点总会想起来的。
  
  魏远早将安小满的事抛在脑后,埋头稀里哗啦吃的最欢。
  
  吃饱稍事休息后,四人开始每天例行的围着山头跑两圈的晨练。一个时辰后,去后山的松涛阁读书习字。
  
  傅晚亭正坐在窗边静静看书,见只有四个师弟进来只是剑眉微蹙一下,倒也没说什么,直接开始给四人讲课。
  
  傅晚亭比四个师弟中最大的刘连也只大了不到两岁,但学识无疑远远超出,而且眼界开阔广泛涉猎,四个师弟对大师兄难以望其项背的读书进度和识见深度皆是心悦诚服。傅晚亭无疑拥有过人的领悟力和天赋,但超常的自制力与勤勉的学习态度更是四人由衷佩服的。
  
  吕不平从来不会督促傅晚亭读书练功,因为这个大徒弟根本不用他督促,每天该学什么该练什么无需吩咐,均会超额超量的漂亮完成。因此,最近一年来,吕不平已经基本放手让这个大徒弟代替自己给四个小的讲课了,自己乐得安逸自在,偶尔闲着没事才会来松涛阁里转一转。
  
  今天上午为时两个时辰的文课期间,吕不平自始自终没有出现,安小满同样没有出现。刘连几人包括反应慢上一拍的魏远都一会儿想着这小子怎么还没来难道还在睡懒觉,一会儿想着他是不是正被吕不平单独开小灶额外处罚,心里一时喜一时忧,总是安定不下来,听课时老是走神。
  
  到最后快下课时,傅晚亭云淡风清地笑道,今天的进度比较慢,下午上完武课后自觉回松涛阁温习上午的功课,晚饭前每人归纳一篇心得体会送师父阅览,不合格者重写,什么时候师父满意了什么时候吃晚饭。
  
  四人霎时叫苦不迭,真倒霉,本来这几天不让吃肉已经够凄惨的了,如果心得写不好过不了师父那一关,晚上只怕连青菜萝卜都吃不上了。
  
  他们对傅晚亭是不敢有怨言和反抗念头的,于是罪魁祸首自然而然归结为安小满。
  
  转念又想,自己按时起床老实上课(虽说开了小差)还免不了受罚,安小满的下场自然会更惨,于是四人心里总算好过一些,收拾了课本打起精神跟着傅晚亭去厨房吃午饭。
  
  进了厨房,从刘连到魏远眼珠子差点集体脱眶,吕不平自不必说,已经在首位上开吃了,可是,安小满为什么也是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吃饭?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没有半点迹象表示这小子受过半点处罚。而且,更让人不能忍受的是,安小满面前的饭碗里还堂而皇之地躺着一只肥得流油的大鸡腿。
  
  至于另外一只鸡腿,不用看,在吕不平手里。
  
  四个人心里呕血之余百思不得其解,大师兄倒也罢了,怎么师父也会对安小满如此纵容优待?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是碍于他安家少爷的身份,不想得罪安大富这个大财主所以才手下留情?
  
  吕不平不发话,四人不敢发问,心中一片凄风苦雨。想他们四个无一不是出身贫寒甚至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就成孤儿的,从来没有和富家子弟近距离打交道的机会,如今见了安小满的作派才深刻认识到贫富和出身的差距问题,不由自主就开始哀叹自己悲惨的身世和命运来,唉,同人不同命,有钱真好,有个有钱的老爹更是他妈的好啊!
  
  安小满一看四位师兄变幻不定可怜兮兮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心中不由大快,然后抓起了碗里的鸡腿,先转着圈看一看,再伸着鼻子闻一闻,接着皱起眉头,用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嫌恶地自语道:“火候差了点,还不够入味儿,和兴阳府天香居的秘制烧鸡比起来差远了。罢了,出门在外的也不好强求,将就着填填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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