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溪亭

第23章


  
  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安小满急得头上都要冒烟了,一边躲闪傅晚亭强大的唇舌攻势,一边狼狈不已气喘吁吁道:“别……等,等一下……唔……”
  
  傅晚亭充耳不闻,只是变换角度辗转亲吻,在四唇分开的短暂间隙里诱哄般哑声道:“小满,答应我……”
  
  “答,答应你什么……恩……”安小满手脚发软满头大汗,要不是被傅晚亭用手托着背,整个人都要滑坐到地上去了。
  
  “答应我,不要再故意避开我……不要再和心术不正之人来往……”
  
  眼看着一只小巧精致的绣花鞋尖出现在拐角处,安小满骇得几乎魂飞魄散,哪里能说出一个“不”字来,只能胡乱点头,带着哭腔道:“我,我答应……恩……放,放开我……”
  
  傅晚亭终于满意而又不舍地后退一步,赶在陶小然现身之前放开了可怜兮兮的某人。
  
  陶小然第一眼望过来,注意到的不是弯着腰靠在墙上如狗一般呼哧呼哧拼命喘气的自家表哥,而是那丰神俊秀长身玉立的紫衣男子,心跳霎时就加快了几分,抬起手来用帕子掩住了几乎冲口而出的惊呼。
  
  傅晚亭云淡风轻地向手足无措的少女微微一笑,“陶姑娘,叫我傅大哥就好,我今天是来向你表哥请教牡丹花的养护问题的。”
  
  又来这套!安小满呕到内出血,对傅晚亭神乎其神的演技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了,两人刚才纠缠了半晌,哪有一个字是关于牡丹花的?
  
  刚才的情形他简直不敢回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如同铁板上煎的鱼一样滋啦滋啦作响了。
  
  陶小然晕生双颊,轻轻应道:“是,傅大哥。”
  
  傅晚亭又好整以暇地转向安小满,“小满,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哪里?你还有脸问我!安小满几乎要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别说他根本没听太清楚傅晚亭趁人之危时跟他说了些什么,就算听得一字不漏,他又哪里能对陶小然说出口。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浆糊一般的脑子里挑出来一点正经东西,用略为喑哑的声音费力道:“说到,说到牡丹宜干不宜湿,平时浇水不必过多,盆土偏干为好,以免沤伤根部。”
  
  傅晚亭含笑颔首,“对,就是如此。今天早上九重紫又开了一朵花,我需要像你刚才那样给它施肥么?”
  
  安小满颇为意外,这人说的一本正经,难道还当真要向他请教不成?他睁圆眼睛瞪着傅晚亭,后者一脸真诚没有半点敷衍之色,一副洗耳恭听不耻下问的好学模样。
  
  安小满败下阵来,也怕自己口不择言在陶小然面前露出马脚,于是按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尽量自然道:“不必了,牡丹花一年施三回肥就好,第一次是栽种时的基肥,固本培元;第二次是开花前半个月施加,以使养分充足花大色艳;第三次是入冬前施加,保证来年继续开花。九重紫送你之前我已经施过肥了,暂时不需要再添加肥料。”
  
  傅晚亭了然,“多谢,我记住了。”
  
  陶小然见二人一教一学颇为认真,自己似乎插不上什么话,遂福了一礼道:“表哥,傅大哥,你们慢慢聊,我先回房了。”
  
  和傅晚亭这样装模作样地讨论问题实在别扭至极,听陶小然说要离开,安小满正要松一口气,却见小姑娘又停了脚步红着脸迟疑道:“傅大哥,快到中午了,你看……”
  
  傅晚亭一点即通,一脸恳切地询问:“时间不早了,我有些饿了,想中午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吃饭,不知是否方便?”
  
  安小满翻个白眼,此人知道什么叫客气么,这厚脸皮的程度实在是臻至化境天下无敌了!
  
  正要一口回绝,陶小然已经眉眼弯弯地答道:“方便,当然方便,只要傅大哥不嫌弃才好,我这就去准备。”说罢欢欢喜喜地去向厨房。
  
  面对傅晚亭露出得逞后春风得意的愉快微笑,安小满眼前金星直冒。
  
  这人与人的待遇怎么就相差如此之大,自从陶金山请了个厨子来做饭,陶小然就十指不沾阳春水、一门心思只绣花了。那厨子叫王发,人虽然一样老实勤恳,但厨艺一般,做出来的饭菜只能说不过不失勉强能够下咽。安小满有几次嘴馋,提出让陶小然做些小点心吃调剂一下,都被她毫不客气地一口回绝了,现在居然会主动要求亲自下厨,为的却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不速之客!
  
  呜呼,天理何在,究竟谁跟谁才是一家人啊!
  
  果然是女生外向么?心里蹦出这么一个想法后,安小满突然十分不是个滋味。
  
  陶小然的身影转个弯消失之后,傅晚亭又柔声开了口,“小满——”
  
  “打住!”
  
  安小满立即一口截断,他今天因为心肠不够冷硬行动总是慢上一拍,已经在傅晚亭接二连三的偷袭下亏了老本,如果此人再来风言风语几句,他就真地要血尽人亡了。想他一个大好青年,还不想死得太早。
  
  他扬起犹带红潮却不自知的脸庞,强作镇定地冷冷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要跟我学种牡丹花么,那你听仔细了,我只说一遍。”
  
  傅晚亭莞尔,顺口接道:“不错,正合吾意。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你要想听别的,等晚上你我二人独自相对无人打扰时我说给你一人听,如何?”
  
  安小满被噎得直翻白眼,面上不由又热了一热,肚里痛骂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嘴上却不敢接腔,只能煞有介事地讲起花经来。
  
  虽然他很想问一句,大家都是男人,又彼此看不顺眼,你为什么要吻我?不过,他此时全面处于傅晚亭下风,这话无论如何也没底气问出口。万一此人不顾不管再次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把舅舅或表妹招引过来,那他可真是没脸在这里混下去了。
  
  接下来两人倒是相安无事,教者知无不言,学者谦虚认真,远远看去一派其乐融融。
  
夜半无人私会时
  午饭不出意外地十分丰盛,虽然时间仓促准备不足,但陶小然还是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将有限的食材尽量最大程度地精雕细琢,再加上厨子给她打下手,合力整治出色香味俱全的六菜一汤来。
  
  傅晚亭一进厨房就对满桌菜肴赞赏有加,听得紧张不已的陶小然心花怒放满脸红霞。
  
  接下来有点麻烦,平时陶金山和安小满以及两个伙计一个厨子不分高低都一起同桌吃饭,陶小然虽是黄花大闺女,但普通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和讲究,一样也是一起吃饭,但眼下有个身份尊贵的王爷,陶金山尽管打消了一些顾虑对他好感爆棚,但也不敢过于放肆,正要斟酌着开口请他单独先行用餐,傅晚亭已经一派随性大度地左右招呼:“大家想必早就饿了,都一起坐下来吃吧。”
  
  张贵李财和王发无知者无惧,今天的开饭时间比往日晚了将近半个时辰,确实已经饥肠辘辘了,面对一桌子精致好菜更是口水泛滥,虽然感觉到傅晚亭不是一般人,但终究还是食欲占了上风,见傅晚亭言行举止又如此亲切随和,当下也不多客气,道了声谢后围拢上来准备入席。
  
  安小满对傅晚亭喧宾夺主自来熟的作派早已深刻领教,此时也懒得跟他扯嘴皮子废话,一屁股坐下来旁若无人地动手开吃。
  
  陶氏父女俩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王爷还没坐下来呢,这小子居然就吃上了,也不怕咬了自己的舌头!
  
  傅晚亭微微一笑,一撩袍角在安小满身边也坐了下来,对一脸尴尬表示家教不严请多包涵的陶金山道:“陶师傅,快些坐下来吃吧,饭菜凉了就不好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安小满也已经把桌上几个菜尝了一个遍,再要客套未免太假,陶金山只得硬着头皮招呼众人围坐下来。
  
  吃饭之际,傅晚亭自然是一贯的优雅从容细嚼慢咽,陶氏父女和三个伙计因为拿捏着姿态,也都吃得比较小心规矩,只有安小满像饿了几天般狼吞虎咽埋头苦吃。
  
  到后来坐安小满对面的陶小然都有些急了,忍不住伸腿踢了他两脚,表示王爷在此怎可如此放肆,照他这么个穷凶极恶的吃法,桌子上的菜快要不够吃了。
  
  安小满只在胡吃海塞的间隙中还之以白眼,表示本少爷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谁也管不着!
  
  傅晚亭将表兄妹二人默契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若有所思。
  
  到最后安小满吃得滚瓜肚圆,路都快走不动了,平素一碗饭的肚量,硬是给他塞下去三碗,而桌上的饭盆菜盘汤罐一律净光溜溜连渣都不剩了。
  
  至于另外几人有没有吃饱,那就无从得知了。
  
  陶氏父女看得分明,傅晚亭只勉强吃了一碗饭而已,以他的身高而言委实有些少了。父女俩也不知道王爷是吃不惯他们的口味,还是被安小满的吃相倒了胃口,只是一脸歉然地看向傅晚亭。
  
  傅晚亭的神情并无半分不妥之处,一边喝着淡无而味的清茶,一边笑赞很久没吃过这样家常美味的饭菜了。
  
  父女俩立即如释重负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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