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水红蕖细细香

第63章


当然,也许、、、他早已不知将它扔在哪个角落了!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复又推开了饭厅右侧的一扇小门,那里,可以通往娘亲的卧房。
  
  闭上眼睛,我能清清楚楚地指出娘亲的床在哪儿,橱柜在哪儿,以及她的绷架和绣箱在哪儿。
  
  我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身下的柔软提醒了我,床上的被褥犹在。
  
  我心头一酸,慢慢地摸上了床沿,摸上了床上的被褥,似想从这些东西里,感受到娘亲那温暖的气息。
  
  真想再仔细看一看我与娘亲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于是我摸索着从饭厅取来了油灯,然后甩燃了火折子。
  
  油灯已干,凭着记忆,我从柜子里取出一些油,然后点亮了油灯。
  
  屋内一下亮了起来。
  
  我擎着油灯,手轻轻摸过娘亲曾经坐过躺过的地方。突然,我发现了一丝异样:我刚刚摸过的地方,竟有一些是纤尘未染的!
  
  怎么回事儿?难道这段时间有人光顾过我们的房子。只是,骧州大战持续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还有谁会到这里来呢!
  
  更何况,我感觉,那些痕迹似乎是新近留下的。
  
  我心下起了疑,翻开了娘亲的衣橱,打开一个小隔间,发现里面的地契仍在。
  
  来人应该不是图财!虽说房子到处都有翻动的痕迹,但是每样东西他又都小心地归了位。
  
  莫非、、、是他!
  
  我想起了那浸了盐水的皮鞭以及手脚被折后痛彻心扉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窗外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心头一惊,忙喝问道:“谁?”
  
  不可能是大宝,我和他约好一个时辰后在村口会合的。
  
  我举起油灯,推开了房门。
  
  院内树影婆娑,哪有半分人影儿!难道刚才只是我的错觉,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只是风吹树动么!
  
  夜沉如水。
  
  “呼啦——”一阵风动,油灯应声而灭。
  
  看着满院的凄清,我心思一动,放下了手中的油灯,朝隔壁走去。
  
  隔壁的院门竟然没有落锁!
  
  我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依稀间,那个凤眼弯弯的少年就站在我的面前,昵声对我道:“红红,你来啦!”
  
  我一擦眼,少年倏忽不见。
  
  我苦笑了起来。
  
  看来,我还是做不到全然忘却呀!
  
  “物是人非事事休!”我幽然而叹。
  
  “好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一声轻笑,男人的轻笑突然间传入我的耳帘。
  
  当真有人!
  
  我的身体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蓝家大院中。
  
  血液在一瞬间迅速抽离我的身体,我直觉大脑发麻,手脚发凉。
  
  “小姑娘,”男人笑道:“你这么小的年纪,何以会有这样的感慨?”
  
  男人声音里的随意和温和使我勉强恢复了心神,我刚想说话,月光下那张脸却使我目瞪口呆:这个男人的眉目为何会如此熟悉!
  
  “怎么,小姑娘,吓着了?”男人哈哈大笑,声音中是不尽的豪爽和不羁。
  
  “敢问,大叔——”我迟疑地看着那满脸的胡子,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为何深更半夜出现在蓝家大院里?”
  
  男人以手捋须,笑吟吟地:“在下的故人,曾居住于此。”眉角一挑,我竟然感觉到那眼睛里厉芒突现。这一下子,我又感觉他完全不似我认识的那个人。
  
  “小姑娘,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男人问道:“你,又为何在此出现呢,难道你不知道后越军队就在此地不远吗?”
  
  我看着那丛胡子,淡淡地:“与大叔一样,我也是故地重游。”
  
  “哦——”男人的声音转为好奇:“那,你必定对蓝家人很熟悉了!”
  
  岂止是熟悉,一股隐隐的痛意袭上我的心头。我眉头一皱,答道:“那是自然。”
  
  男人长眉一舒:“既如此,在下可否冒昧打听一下姑娘的芳名?”
  
  我一愣,随即道:“既是素昧平生,不知道姓名又何妨?”
  
  男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若是蓝家的故人,他日必有相见之日。如此,后会有期了!”
  
  “期”字尚未落音,人已消失不见。
  
  我生生地打了一个寒噤,静静地靠在墙上,我若有所思、、、
不眠之夜
  月华收,云淡霜天曙。
  
  斜月西沉,霜天破晓,骧州城的城守府,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临近天明的时候,那欢宴才渐渐散了。
  
  城守府的东院大门,此时也开了。身着紫色官服的于青山于大宰相在城守罗大人的陪同下,来到东院休息。
  
  虽是一夜未眠,于大宰相却是神色奕奕,丝毫未见疲惫。
  
  罗大人将于大宰相送到东院门口,客气地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于大宰相看着罗大人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子,来到了院子里。
  
  “相爷,您回来啦!”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连忙迎了上来。
  
  看见那个瘦高个儿的男人,于大宰相的眉梢略动。而那个男人也高声吩咐着:“快给相爷准备浴汤,相爷要沐浴更衣!”
  
  早有人将那热腾腾的水端了过来,然后送到房内的浴盆里。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于大宰相便吩咐下人出去,而他则一边泡在浴盆里,一边跟那个瘦高个儿的男人说话。
  
  “于顺,昨夜你可去过李家村了?”于大宰相在浴盆里惬意地闭上了眼。
  
  “回相爷,去过了。”叫于顺的男人恭谨道:“并且,我还带回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于大宰相突然睁开了眼。
  
  “昨晚月色太暗,奴才也没细看。”于顺说着,从怀内拿出了一样东西,交给了于大宰相。
  
  那于相接过去一看,却原来是一封旧书信。可能是因为时间太久,那书信的几个角都有点磨破了。待到他看到书信上的那几个字时,他的脸色大变。
  
  “于顺,你看这字迹像谁的?”于大宰相大声道。
  
  于顺挨近一看,迟疑道:“有点、、、像相爷的!”看了看于相的脸色,他又道:“可是,细看之下,却觉着又不是相爷的笔迹。”
  
  于大宰相冷哼一声:“我一直不明白月娘这么多年为何老躲着我,却原来是如此!”
  
  于顺低下了头,不发一言。
  
  “于顺,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可千万别泄露出去了。”于大宰相冷冷地吩咐道。
  
  于顺瞟了那书信一眼,应了一声“是”。
  
  “本相让你查那曲修书的下落,你可查到了?”那于相吩咐于顺将书信收好,然后又问道。
  
  于顺头低得更厉害了:“奴才办事不力!”
  
  于大宰相眼风一扫,于顺便觉有丝丝寒意浸上后背。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道:“相爷,奴才昨天晚上在李家村的时候,倒是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说起来与曲修书倒有八九分相似,只是、、、”
  
  于大宰相秀眉一挑:“只是什么?”
  
  于顺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只是,那是个姑娘家,而曲修书是男子,难道他们两个、、、”
  
  于大宰相眉尖一动,渐渐地,他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你再仔细想想,他们两个出了面容相似之外,可还有其他相似之处。”
  
  于顺皱起眉头,突然,他道:“他们两个除了面容相似,连身形都几乎一模一样,这么说,这么说他们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那于相点点头:“在觅月山庄的时候,就有人曾告诉我,那曲宏说话行事都有几分像女儿。当时我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后来他又在万翠园供职,关尚书说他几次却官不受,我还以为他是不喜官场。如今看来,他这一切的行为、、、都有解释了。”
  
  于顺点点头:“相爷分析得极是!”
  
  于大宰相似乎心情大好,他吩咐于顺过来给他搓背。于顺应了一声,连忙拿过浴巾,帮着他的主子细细搓洗起来。
  
  “于顺,你跟着本相多久了?”于大宰相舒服地眯缝了眼。
  
  于顺恭敬地:“回相爷,于顺跟着相爷,少说也有十多年了。”
  
  “那,本相待你如何?”于大宰相似是随意地问道。
  
  于顺“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相爷待于顺恩重如山,于顺对相爷亦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那于相笑吟吟地一招手:“于顺,起来,我们主仆二人只是聊聊天,你不必如此紧张。”
  
  于顺站了起来,头却仍是低着的:“是,相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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