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法庭

第28章


帕丁顿于十二点三十五分返回。十二点四十五分盯梢警员听到你们翻弄大理石花瓶的巨大声响。十二点五十五分你们终于放弃了搜寻,回到了亨德森的宅子——”
  “你不必告诉我们细节,”马克怒道,他声音有些紧张,“我只关心一个小问题。不用管我们干了些什么,谁能比我们自己更清楚?不过,你这位‘盯梢者’能听见我们说话吗?听得清我们的谈话内容吗?“
  “不管你们在地穴里还是在亨德森家,他都能听见。也许你们不记得了,亨德森客厅的窗户没关。所以你们的大部分对话他都能听清楚。”
  “该死。”过了一会儿,马克说道。
  “不,别对此感到灰心。”布伦南再次拿起眼镜,好心地说,“我为什么要事无巨细地重复——怎么说呢,就是为了解释为什么我会这么早到府上打扰。‘盯梢者’监视你们到凌晨三点。他并没现身打扰,受命不能这么做。不过他一离开这里,立刻到我位于切斯特纳特山的住处,把我叫醒。他说自己昨晚无论如何睡不着,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布鲁克这么激动,这么语无伦次。他说:‘队长,他们就是群疯子。他们完完全全疯了。说什么死人复活,自己走出棺木什么的,因此棺材才空了。’所以我想最好还是尽快亲自赶来。”
  马克又开始屋内踱来踱去,过了一会儿停下脚步,干巴巴地看着布伦南。
  “噢,我们终于说到这个问题了。我们终于说到实质问题和一切的根源了。你认为我们是一群疯子吗,队长?”
  “不一定,“布伦南沉吟道,“不一定。”
  “不过你相信尸体从棺木中消失了?”
  “我不得不。布鲁克特别强调了这一点。他说你们考虑到了一切情况,换成警方也不过如此。不过我猜想,他太害怕了,不敢等你们离开后自己下去査看。尤其是——”他看看公文包,突然警觉起来。
  马克敏感地发现了:“哈!等一下,‘尤其是——’什么?这场对话从头到尾都充满意外。我想问露西刚刚就问过的问题:你是不是还藏着几手?”
  “是的,“布伦南镇定道,“比方说,我还彻底调査了大宅中每个人在四月十二号当晚的行踪。”
  一阵沉默后他再次开口。
  “德斯帕德先生,你的问题是太担心尊夫人涉案,我是说,”他闭上眼睛好像以示歉意般,飞快地继续说,“你太怕她有罪了。还有你妹妹。不过大宅里还有别人。我将一个一个地说他们的行踪。首先从你弟弟奥戈登·德斯帕德先生开始——对其他人的调査和对你们三个参加舞会的人一样详尽。好吧。首先,通过亨德森夫人的证词我了解到昨天他不在城里,所以我没办法亲自询问他,或者说我以为自己无法询问他。不过我派了人去调査,幸运的是,我们居然查到了他在谋杀案当晚的行踪。”
  马克想了想:“我记得他要进城去贝拉维-斯塔德福德参加私立高中同学会晚宴。不过因为我们的缘故,他在家多待了一阵子,一直等到亨德森夫人从克利夫兰回来才离开。所以他肯定没赶上晚宴。我记得我们九点半出发去舞会时他还在家。”
  “我在想——”露西突然说道,说了一半又住了嘴。
  “你在想什么,德斯帕德夫人?”
  “没什么,继续。”
  “好吧,德斯帕德先生说得没错。”布伦南说,“亨德森夫人记得他去了哪里。他九点四十左右开着蓝色别克车离开,大致在十点三十五分赶到贝拉维-斯塔德福德酒店。晚餐已经结束了,不过还有人在发表讲话。有人看到他进去。之后部分校友在酒店开了房,继续庆祝。他参加了这些聚会,从十点三十五分开始到凌晨两点为止,他的行踪都有人证明。结论是——他也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我需要再次强调,没人会把他和女性访客认错,正如不会把德斯帕德先生认错一样。不过我想调査得彻底一点。”
  “其次就是玛雅·科伯特小姐,迈尔斯的护士。”布伦南抬起头,挥挥手说,“好吧,我不认为受训护士会四处谋杀自己的病人。不过一事归一事,该调査的还是得调査。我派了个得力的下属去查,结果,”布伦南意味深长地说,“我们不光査出了她的行踪,还和她面谈了一次。”
  “你是说,”沉默了一会儿,露西飞快地插嘴道,“你和她聊了聊——她在本宅时发生的事情?”
  “正是如此。”
  露西狐疑地看着他,仿佛在衡量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你还有些东西瞒着我们,”她指控道,“她说没说——她有没有说起自己房间里丢了一小瓶东西的事情?”
  “说了。”
  “是吗?”马克恼火地问道,“那她知不知道是谁偷的?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她的怀疑对象锁定了两个人。”狡猾的弗兰克故意盯着众人说道,“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说。首先来看看她当晚的行踪。十二号晚上她正好休息。我们一直追査到她的——呃——她在花园大街女青年会的黑暗巢穴。她大约七点到达。在女青年会吃了晚餐,七点半和一位女伴去看了场电影,十点回到女青年会,直接上床睡觉。她同屋的护士可以作证。又是一个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最后我们调査了女佣玛格丽特·莱特娜,她和父母一直住在西费城……”
  “玛格丽特?”露西叫道,“你连她也査了?我记得当晚我允许她出去赴约会。”
  “没错,我们査出来了。我们还查到了她的男友,当晚他们和另一对男女四人约会。他们开着车四处逛——其实大部分时间车都是停在某处。总之,从十点半到午夜十二点他们都停在菲尔蒙特公园的某个僻静处。所以如果你们以为女佣有嫌疑——顺便说一句,你们知道她是德裔宾州人吗——以为她就是十一点十五分出现在迈尔斯先生房间的女人,大可以打消这种念头了。“
  马克眯缝着眼盯着布伦南。
  “我不明白玛格丽特是德裔宾州人和整件事有何关系。”他说,“我实在不明白你暗示什么。听着,你相信亨德森夫人说的话,对吗?”
  “是的,”布伦南若有所思地说,“是的,我相信。”
  “而且你毫不怀疑她老公乔·亨德森有嫌疑,对吗?”
  “对,毫不怀疑。“
  马克握起拳头放在大腿上:“这样的话,我的好伙计,你排除了所有人的嫌疑!你证明了这个家庭,或者与这个家庭有关的每个人都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不可能有其他人犯案。如果警方愿意相信案件存在超自然现象,毕竟——”
  “先生,”布伦南有些气恼地说,“你能忘掉这种蠢念头吗?好好想想当晚真正发生了什么。我一直用幼儿园老师的耐心向你解释,因为你神经紧张得像只兔子。而且,你必须放弃要么是家里人,要么是鬼怪作祟的念头,好好回答问题。我想表达的意思一直很清楚。我一听到这档子事就明白了。这起案子是外来人所犯。”
  停了一会,他又大声说道:“别这么吃惊。这是好消息对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凶手是个女人。她知道十二号晚上你们大部分都要出门。她知道德斯帕德夫人要去参加假面舞会,知道她的打扮。最能暴露她的就是,她甚至连垂在肩上的网眼头巾都照搬不误。她知道当晚到这个宅子来——多半也戴着面具——即便被人看见,人家也会误认为德斯帕德夫人。事实正是如此。”
  “不过她所干的不止于此。德斯帕德夫人戴着面具参加舞会。没错,有可能舞会中的每个人都知道她是谁,事后能为她提供不在场证明。所以凶手想了个办法,打了一通虚假的电话到圣戴维斯去找德斯帕德夫人。”他突然狡诈地看看露西,“我们还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也不知道电话内容。德斯帕德夫人似乎不愿意公之于众。”
  露西张开嘴想说话,涨红了脸,犹豫起来。
  “不过不用管它。我愿意赌上十块钱,那电话就是假冒的。目的在于让德斯帕德夫人去赴个假约会,让她无法证明自己当时在哪里。还记得电话打来的时间吗?差二十分十一点。如果她离开舞会,在外面待上四十五分钟或者一小时——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不过德斯帕德夫人改变了主意,没有赴约。
  “真正的凶手(或者我该说女凶手〕不怕被人看见。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她是从密道进来的。不过,后来亨德森夫人上楼听收音机。而且毗邻阳光房的门帘刚好有缝,她可以偷看。尽管如此,女凶手不为所动。因为除非被人看见脸,否则她会被认成德斯帕德夫人。亨德森夫人一直说起那女人一动不动,似乎一点都没动过。你可以拿出最后几块钱来打赌,亨德森夫人说得没错!她不敢动的原因在于,她怕自己一转头就会被认出来。
  “我扯得有点远了。你们要好好想想。我们要找的凶手对本宅非常熟悉,和你们是亲密的朋友,而且知道当晚的计划。想起什么人了吗?”
  露西和马克转过头面面相觑。
  “但这不可能!”露西反对道,“你瞧,我们在这儿与世隔绝。我们不怎么出门。我喜欢出门,但马克不喜欢。去参加假面舞会算他重大的让步。你瞧,我们就没什么亲密朋友,除了——”
  她住了口。
  “除了——”布伦南催促道。
  露西慢慢地转过头面对着史蒂文斯。
  14
  他就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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