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权奸

280.诈死,冷宴


    东海盗首刘霸一句话赢得了所有海盗头目的尊敬。
    李猪儿一声不吭。立刻坚定地站到他身边。
    星光下的海浪拍打着岛屿海岸,似乎在哄着摇篮里的婴儿,停泊在长山岛的几艘海鹘战船,静静地拱卫着那首五千石的福船,那是伏波王的座船。
    黄昏时,几十艘大小不等的海船突然从庙岛群岛西岛群中冲出,大唐水军虽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结成阵形,衔尾追杀了一阵,斩获不少。
    三更天,万籁俱静,黄昏那场战斗让水军感到疲累,早早地进入梦乡。
    刘霸率领几百名海盗像夜里的狼群,慢慢划着小船,接近了伏波王乘坐的那首福船
    几十个武艺高强的海盗灵活地攀爬上了福船,他们带着弓弩横刀,上船潜伏起来,准备趁乱袭杀伏波王。
    “点火!”刘霸观察着风向,海流。沉身下令,一艘艘满载着火油,硫磺硝石等易燃物的火船。被点燃后,向福船冲去,刘霸率海盗慢慢退到了黑暗中。
    “咚!”“咚!”“咚!”火船火借风势,接二连三撞在福船上,蓬蓬勃勃燃烧起来。
    福船上值守的水军慌乱地大叫起来,跟着是杂乱的脚步声,队正旅帅冲了出来,大声地指挥的声音:“灭火,灭火!”
    福船上没有多少水军,大部分水军上岸,占据了海盗巢穴,那火从下面燃烧上来,又是火油,泼水灭火根本无济于事。
    夜晚的海风本就猛烈,不一会儿,那艘福船半条船都着了火,映红了半边天,福船越来越混乱,跳海求生的大唐水军像下饺子一般,忽然福船传来一片山崩地裂的哭喊声:“伏波王中了毒箭!伏波王中了毒箭!”
    刘霸的小船躲在浓郁的夜色里,一直没动,等刺杀成功的海盗游回来,才环顾左右,得意地道:“**,我们总算干掉了伏波王,大唐水军得乱上一阵子——”
    不知从那里飞来一片箭矢,把刘霸射得跟刺猬一样。软软的倒在小船上,紧跟着,李猪儿驾着小船过来,压抑着悲痛,低低地喊了一声:“义父”
    李猪儿抱起死透了的刘霸尸身,驾着小船,在夜色的掩护下,飞快地逃离了长山岛这处港湾。
    一轮巨大的红日慢慢露出海面,海面仿若铺了一层血色,在料峭的春风中,咸湿的空气中还残留着木头烧焦的味儿。
    闻讯赶来的李白,和藏曜看着还在燃烧的福船,仿佛被抽去魂魄一样。
    一名跳海逃生的狼牙亲卫禀道:“……受到海盗偷袭,伏波王没有慌乱,从容不迫地指挥军士们救火,却被潜伏在船上的海盗趁乱袭杀,水军大乱,纷纷跳海逃生,连伏波王的尸首都未抢出——”
    “够了!”和藏曜暴怒起来,“将昨夜跳海逃生的水军全抓起来,统统杀了。为伏波王殉葬!”
    不止福船上跳海逃生的水军,皇帝一怒之下,恐怕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得搭进去,这可是大唐皇子,有可能继承帝位的伏波王。
    登州尹李白恢复了理智,冷静道:“抓起来可以,让他们驻守砣矶岛,严防走漏消息,我们按照伏波王的部署不变,在庙岛群岛修建海驿,建造军港,继续率军追击东海盗寇。”
    “你的意思是说暂时密不发丧,也不上奏?”和藏曜脑子一点就醒。
    “嗯,海路迢迢,我们率军在岛屿间游荡,行踪难定,皇帝要治我们的罪也是一两年后的事,我们多立战功,将功赎罪,再贿赂皇帝左右,说不得,这场天大的祸事就躲过去了。”李白重重地叹了口气。
    实在不行,我们还可携了家小,率领亲信部属,隐居在海外的岛屿上,和藏曜缓缓点了点头:“两个月后,我们率军到了新罗,才将伏波王阵亡的消息上奏朝廷吧。”
    三日后。
    登州海岸,海边一处茂密的红树林。李猪儿带着几名手下,划桨摇橹,惊起一片栖息的水鸟,缓缓进了红树林。
    树林里停泊着几艘小船,十几名年轻勇剽的武士护着一个身材挺拔,英武俊朗的年轻男子。
    “地忍李猪儿参见伏波王,那刘霸已被我干掉了。”李猪儿在船头拱手道。
    “好,李猪儿也长大了,被东海的风浪摔打出来了,几年前,你身负我的命令,本来要到辽东为嫁到契丹的东安公主效力,误打误撞遇上了海盗,入了伙还当上了头领。”李岩用欣赏的目光瞧着李猪儿。
    李猪儿慌忙拱手道:“属下全靠伏波王的栽培,不断地调拨人手过来,那位严庄严军师也对我帮助不少。”
    “郎支都,你们这帮狼牙亲卫在帝都长安脸都混熟了,回去带上你们也不方便,雏鹰离巢,也该放出去飞飞,跟着李猪儿去整训海盗,骚扰新罗,日本沿海。为民族同化大业做些贡献吧!”伏波王李岩感叹着下令。
    这批亲卫,多是勇悍的吐蕃子弟,跟在自己身边久了,带兵打仗的本领不弱,让他们去整训海盗,带出一支军纪严明,骁勇善战的海盗军团,大肆侵扰新罗,日本,大唐水军借口驱赶他们,才能占据港口。筑城建堡,等待民族同化份子在国中发动政变,时机一到,才能谋国。
    这就是伏波王李岩征服渤海新罗日本,所用的养寇之策,双管齐下,何愁不能平定这些异邦小国?
    “伏波王,帝都长安凶险万分,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郎支都嗓子哽咽,眼里噙着热泪叮嘱道。
    “嗯,虽然他们在明,我在暗,也自会小心,身边不是还有忍卫么?对了,李猪儿,你跟高寒聊一会,兄弟分别也有好几年了。”李岩眼眶湿热,连忙叉开话题。
    坐在小船上,李岩思绪翩翩,水军中只有登州尹李白知道我诈死潜伏回京,连右武卫将军和藏曜都瞒住了,可惜那艘五千石的福船,白白烧了,让人心痛,还有船上百来名水军,假扮我的亲卫,也丢了性命,葬身鱼腹。
    不下点本钱,怎么能瞒得住帝都长安的眼睛?
    原来打算借口率军远征,悄悄潜伏回帝都长安,思来想去,又有刘霸来配合做戏,不如诈死让皇帝,武皇后,太子等来得安心。
    他们也许会悲伤一阵子,皇帝为了他的炼丹修道。祈求长生,武皇后为了让寿王李瑁成为太子,很快会淡忘我的。
    帝都长安,阳春三月。
    太子太师李适之府邸,一片姹紫嫣红,蜂蝶蹁跹,正闹着春。
    可满园春色,却是无人来赏。
    大唐皇室,贞观朝太子李承乾之孙李适之,自从本命山一事受了李林甫的陷害,丢了宰相头衔,府中门可罗雀,整日闷闷不乐。太子太师虽是一品,这个官职实际上是个虚衔,可有可无,无事可做,不掌握什么权力,也不负什么责任。
    李适之在繁忙的政务中生活惯了,突然清闲下来,倒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他的心情不好还与朝中的人事变迁有关。杨慎矜一门三兄弟两个宰相,被构陷下狱,接着被处死,他的好友户部侍郎韦坚,其妹为忠王妃,也算是皇亲国戚,被李林甫一伙排挤出了朝堂,贬到缙云任刺史去了,看到他们的下场,李适之深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不知道这太子太保的闲职还能做多久?
    李适之雅好交游,酒量很大,号称“一斗不乱”,晚上饮酒至深夜,白天照样处理公务,从不拖拉。如今闲居无事,李适之更是整日以酒为伴,在满园春色中借酒消愁,常在醉中。
    李适之因孤寂难挨,便想会一会老朋友。他让儿子李吉置办了几桌酒席,分别像亲朋好友发出了邀请。但整整一天,却不见一个宾客登门。
    回想以往宾客欢聚的热闹情景,李适之百感交集,热泪纵横,就着满桌子的酒菜,自斟自饮,怅然吟诗一首:“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
    看着已经放冷的美味佳肴,李适之的心也冷了。他苦闷地独独斟独饮,一杯接着一杯。李吉上前劝他,他却像没听见。李适之饮至半醉,忽然斟满了一杯,摇摇晃晃地走到庭院里,向着东南方高高举起,口中祝道:“韦侍郎,适之在这里敬你了!”说罢,洒酒于地,泪如雨下。
    到了傍晚,院中白日西沉,冷风飕飕,天空中,离群的孤雁发出声声哀鸣。
    李适之不知道是怎样回到自的房中的,也不知道他沉睡了多久,待他睁开眼睛已是次日中午。他浑身倦怠,头昏脑胀,不思饮食,也不想起床,索性就躺在那里微闭着眼睛,表情木然地浮想联翩。似乎那事态的炎凉,人情的冷暖,公理的扭曲,仍在折磨着他,创痛着他的心。
    与李适之府第的门可罗雀形成鲜明对比,李林甫所居的废蛮院却是宾客盈门,那些趋炎附势之徒,卑琐献媚之辈,争相前来巴对攀附。他们似乎从杨慎矜案,周子谅案中对这位权势熏天的李侍中有了认识,体会到官场争斗的险恶,从而顺风转舵,归附到李林甫的门下。
    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多,各方面消息也极多,李适之府中的“冷宴”自然传到李林甫的耳中。李林甫对此报以鄙夷的一笑,并表现出事遂人愿的满足。在他看来,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并不足怪。假如李适之府中宾朋满座还怎么能显示出他李林甫的威风?众人不敢再靠近李适之,说明这些人还能识时务,明白利害,看清了朝中谁说了算。
    李适之可是大唐的近枝宗室,在宗室中威望不低,如要谋朝篡位,得将他们除去。
    还有韦坚等皇亲国戚在朝中有势力的,得一块儿除去。
    废蛮院,精思堂中。
    侍中李林甫坐在上首,刑部侍郎王鉷毕恭毕敬地在他左下首站着,垂首听命,大气都不敢出。
    很满意王鉷这付恭顺听话的奴才相,李林甫微微笑道:“王侍郎,你听见李太师府上的冷宴了吗?”
    “下官听说过,这等人应该将他们踩在脚下,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王鉷恨声咬牙道。
    “看来李适之还不甘心呐,在府中举办酒宴,拉拢朋党,准备组织力量与朝廷抗衡,后因党羽们怯于皇戚,未能赴会,他们难道不会用别的法子串联,李适之担当的是太师闲职,有大把的时间策划串谋……”李林甫绘声绘色地描绘出一个潜伏在地下的阴谋集团。
    王鉷脸上愤愤不平,拱手道:“下官这就写奏疏弹劾李适之一党。”
    “嗯,这件事办妥了,我就举荐你为刑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林甫赞赏王鉷的恭顺听话,心狠手辣,就像自己豢养的一条狼犬,让他咬谁就咬谁。
    告辞离开,走在废蛮院的回廊上,王鉷嘴角浮出一抹微笑,李林甫将我提拔为宰相,我在宫中又有王贵妃为援,以后的好日子……摇了摇头,暂时不想了。
    根据刑部侍郎王鉷李的奏报,皇帝问过李林甫的意见,对李适之等人进行了贬谪:李适之贬为宜春太守,品秩降至四品。韦坚贬为江夏别驾,品秩降至五品;李适之贬为宜春太守,品秩降至四品。韦坚的弟弟韦芝、韦兰、韦冰和韦坚的儿子河南户曹韦谅都被贬到边远之地。
    一时间,帝都长安黑云压城,群臣缄口,万马齐暗。群臣不敢仗义执言,甚至不敢议论此事,因为朝中到处都有李林甫的耳目和爪牙,稍不小心就会惹来麻烦。昔日贵为皇亲,荣华一时的韦氏家族如陷灭顶之灾,前路笼罩着阴森的恐怖。
    兴庆宫,花萼相辉楼。
    刚刚服了一粒丹药的皇帝感觉自己如在云端,暖洋洋的春风抚摸过自己的身体,神思飘渺,似乎可以听见空中传来阵阵仙乐,那云彩变化成肋生双翅的天马,拉着一辆金碧辉煌的天车……忽然听到王贵妃将他从仙梦中唤醒。
    “明珠,我刚刚神游太虚,正牵着你的手儿准备去玄元皇帝处论道。”皇帝见打扰他的是王贵妃,怒火转化成yu火,摸着她的脸蛋道。
    “圣人,刚才中官来报,李侍中求见。”王贵妃娇嗔道。
    “那让他等着,我们欢好了再召见他。”皇帝有些色急,想在王贵妃凹凸有致的身体上体会成仙的感觉。
    欲迎还拒,王贵妃以前在杨慎矜府邸上熟悉这种勾当,故意吊着皇帝的胃口,何况,李林甫今日来,还要举荐自己名义上那位哥哥王鉷为相,有了朝廷的势力,渐渐失宠的武皇后就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她还会笼络自己,帮她干掉太子。
    明珠也在明白了后宫的争斗是怎么一回事,很快融入了角色。
    “启奏圣人,李适之被贬出京,还与韦坚等书信往来,迁怒于朝廷,不满于圣人,蓄谋造反,这是驿站截获的书信。”李林甫递上几封伪造的书信。
    可能是常服丹药的缘故,皇帝脸沉了下去,接过信匆匆一看,怒火中烧。
    “圣人,李适之可是大唐前太子李承乾之孙,难保没有窥视帝位之心。”李林甫火上浇了一瓢油,让皇帝的怒火燃烧掉理智。
    “高将军,拟旨,赐死李适之,韦坚一党!”皇帝宣来了高力士,命他拟旨。
    拿着那份圣旨,李林甫心花怒放,接着劝慰道:“圣人的道心不可受外物侵扰,有什么事我给你去办就是了,另外,臣举荐刑部侍郎王鉷为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王鉷乃王贵妃的堂兄,才干卓越,对朕忠心耿耿,准了,高将军,拟旨。”皇帝李隆基得意地瞧了一眼王贵妃,见她妩媚一笑,胯下那活儿已硬了。
    在长安通往宜春的驿道上,一座驿站被无边无际的暮色包围,孤零零地立在河边。
    侍御史罗希爽站在李适之面前,冷冰冰地宣布了皇帝的旨意。
    这就是权力斗争失败者的下场,口蜜腹剑的李林甫能脱离报应么?李适之死到临头,反有种解脱,平静地对罗希爽道:“罗御史,我是帝室之胄,能选择一个死法么?
    罗希爽点了点头,退出房外。
    房外传来一片哭声,几个多年跟随李适之的僚属一拥而进,哭着道:“李太师,我们今天才知道错了,李林甫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我们,早知如此,你发帖子时,我们就该过府参加酒宴。”
    “不晚,今晚我们就大醉一场,一块儿下黄泉。”李适之手里端着毒酒,豪迈笑道。
    “干了!”几个亲密僚属举起大杯,一口饮下了毒酒。
    过了半个时辰,罗希爽走了进来,屋子里一灯如豆,一股浓烈酒气扑鼻而来,椅子上,地上,李适之和他的亲密僚属横七竖八地躺着,屋子正中,还有一个因为药力不够,服毒未死,悬在梁上自缢身亡,身体轻轻地荡来荡去彼,令人惨不忍睹。
    屋子里一阵阴风吹过,罗希爽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Ps:有几位书友书评留言,说明珠也没收,推倒了皇后,为什么不直接谋朝篡位?
    那样干就没头脑,得位不正,以后必定内乱不休,让朝中大乱,主角出来收拾,来个拨乱反正,不是更高明?权奸是一本带着历史智慧的书,不是看过就忘的爽文,主角潜回帝都,**将至,本月底完本,兄弟们,订阅,打赏,月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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