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妖物语

第41章


然而对我自身来说,它起不到任何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我‘嗖’的一声回来啦~
假期过得怎么样呢~我是在老家一直宅了那么些天..
其实,鸣蝉也不坏..
文也快完结了,他也快挂了..
+_+
一言堂主
  昏昏然坐了不知有多久,冷风过境,松针落襟袖,拂一身还满,云雾低迷,凉露沾衣,身上觉得有些冷了。
  小黑低低啾啾几声,从肩上跳进我怀里。一手抱住它,站起身,再深望了骷髅一眼,抬步往山下走去。坐得太久,腿麻麻的,似有几千只蚂蚁随风潜入其内,然后用尖小的嘴不分轻重地噬咬着,钝痛无声袭来,勉强压下。
  小黑忽闪着大大的黑眼睛望着我,眼里闪露着好奇的光芒,它陪我日日静坐山巅,却不知我为何如此。震落的牙齿已经又长出来了,可是口罩仍是欢喜地罩在脸上,不让摘下。
  刚开始它对我走避不及,可能是我当时的作弄之语吓着了它吧。它总是黏着轻尘,寸步不离其左右,何子萧回来之后,轻尘一颗心全扑在何某人身上,也顾不上它,眼看被冷落,才逐渐跟我亲近起来,成为我第二道影子。接触这么久,小东西很无害,一张脸无辜到近乎一穷二白,那一日的凶恶倒好像不是它了。
  因怀里的那一丝温暖,萌生了些许的暖意,驱散了侵衣入襟的秋日轻寒,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们也不过是同类罢了。同样的形影相吊,寂如初生。
  
  秋阳暖煦,洒落一地柔暖,日影偏移中,身已至城中。
  城内仍是繁华若盛世绵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或喜上眉梢,或笑逐颜开,或言笑晏晏,只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心之哀者,惟其伤矣。他人自绽放喜悦,我自享受落寞。那笑收入眼底,刺目如针,可——总不能你悲伤之时,便要全世界都与你同悲。
  面无表情僵硬如木,漫无目地脚步浮夸,不知将要去向何处。承柳那里?轻尘那里?算了吧,两两相成的世界,我何必再去打扰,置身其中,也只是旁观者的角色……
  他是大漠孤烟徐徐远逝,我是长河落日衰衰式微。看着他与那人……我不是没有心的怪物……心也会痛啊……
  
  双目放空,无焦距里看着行人潮水一样漫过街,漫过巷,隐入街头巷尾不见了,又一波潮水涌过来,漫过去,嘈杂的声音流入耳中随即又流出,一丝风声也没有留下。
  脑中滑过一些什么,似乎很重要,再凝神只余一片空白,空空的,凉凉的。
  又鹅行鸭步了一程路,脚步顿住。
  黑气!错身而过那些人脸上的黑气!隐没在纤薄脸皮之下,若隐若现,如同血液无声泅动在血管里一般暗暗地涌动着,若非超出凡人的洞察力,也无法看的出,那么隐密而无声无息若有似无的黑气……
  
  不动声色地问了几个被黑气笼罩的路人,果然不出所料,都去过一言堂。而且说起一言堂的堂主来,莫不是一脸的感激和敬佩之情,夜月华夜先生医术高明,医德无双,疑难杂症药到病除自不必说,诊金也是低的离谱,还时不时赠药送药,对贫寒人家来说,可谓一大福星了。只可惜每天也只有十个诊治的名额,病人趋之若鹜,五更起身前去排队,有时也不一定能够排得上。
  说的人口沫横飞感恩戴德,听的人漫不经心神在九天。
  看起来那些黑气也并没有对身体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仔细观察过,满面红光生龙活虎的,说那么一大串话也不见气喘的,健康气顺的很,也没有显露出不祥的先兆来。
  是我多虑了吗?虽我目拙,但这黑气总归是邪浊之气,伤身损精是免不了的。既然是口口相传赞誉不绝的侠骨仁心之医者,为何会在病人身上动这一番手脚,总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定是别有目的。治了病还送药免诊金的,不是真的高风峻节慈心慧骨,就是心有所图另有所谋。
  世上从未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问过了一言堂所在方位,就想去探个究竟。反正我已经没有方向,不知可向何处而去,只身涉险,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如果心已经死掉的话,那么将要面对的是何局面也都不会有所触动。
  
  眼看离一言堂愈来愈近,小黑却变得奇怪了,咿咿地低鸣着,黑瞳石般的大眼睛染上了些许惊恐之色,小小的身体扭动着,想要挣脱我抱着它的手。我疑惑地看着它,他挣扎的更厉害,我脚下不停,低声问它:“怎么了?小黑。”却忘了它不会说话。
  它啾鸣声更大,听到耳中如婴孩啼哭,眼中惊惶更甚,我化手为钳箍牢它,制住他的扭动,脑中千思百转,莫非夜月华是它的主人?却为何如此惊魂不定。
  思想间,已走至一言堂门前。一个乌衣垂苕药童正在上门板。见我走近,清秀的小脸上露出些微歉意的笑,“今日诊治人数已满,还请明日早些来吧。”
  我亦笑,“我并非是为看病而来,是来归还堂中旧物。”小黑呜呜声更大,一手制牢它,一手轻抚它背脊,稳定他的情绪,耳语道,“不怕不怕,并非真的要将你还给他。”
  
  小童看了看小黑,有些恍然,“容我先去禀明主人再来回话。”放下门板,快步转入室内。我等了一会儿,他转回来,“主人请您进去。”
  抱着小黑进去,药材的辛香扑鼻而来,太过浓重,熏得头开始疼了。小童上好了门板,在前引路。
  堂内光线不是太好,比起秋日暖照的明亮街道来,略显昏暗,一时有些不适应,微眯起眼睛随小童一直向前,穿厅入室,心里有些警觉起来。
  “主人,他们到了。”九曲八回,行到敞开的书房前,小童垂手静立恭敬禀道,然后对我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我抬步入内,将将适应了室内的暗淡,凝目远观书桌后的男子,微低着头,手执毛笔,走笔势如惊鸿踏雪,不知在写些什么。听得小童回话,也只是轻一颔首。
  黑衣如墨,浸染一室墨色莹动,几缕乌发散落下来,衬得肤白如雪,周身轮廓被墨水泅染淡去,朦朦胧胧地看不分明,只觉得眼前是一片视线无法穿透的黑,连带那人也溶入恢弘的浓黑中去,缥缈的不像是真人,倒像是千缕万缕夜色幻化而成,仿若一声低叹就会幻影无形于空中。
  不知他本身就是黑暗,还是黑暗的一部分。
  行至末路,笔势一收,手中笔搁在笔架上,抬起了头。哗!好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若谪仙之神姿丰貌,神情冷冷淡淡清清。浓如夜海的黑暗顷刻在抬眸的瞬间退去,室内稍稍有了暖色。
  双眸如夜色流溢,面容清竣如月华,眉宇间流露着洞穿人世的清淡之情,眼神中微微含有死亡的冷寂气息。呵,明明是神医圣手救死扶伤,却予人一种秋叶凋落冬雪飘零的肃杀之感,怪就怪在不但没有什么违合之感,反而更透出悲天悯人之情来。若真的悲天悯人,又为何暗中作祟——不过是用来迷惑世人的假象罢了。
  身是同类,却无半点妖气。
  玉颜若冷月清辉惑人,暗阗黑眸死一般的寂静,弯起了薄唇,无一点温度的笑,氤氤氲氲动心荡魄,如昙花盛放的一刹那,轻轻缓缓展开素白花瓣,华光盈盈,映照得室内亮如明昼。眸子斜斜地望过来,眼波流动之时,风动云涌。
  “墨玉,在外过得可好?”声音温润,似玉珠散落,隐含凛冽如冰锋。
  墨玉?视线落在小黑的身上。小黑也不叫了,僵在我怀里,哆哆嗦嗦。
  流玉双眸复望向我,各色|情绪参杂,眸中流光忽动,神情稍有异样,也不过转瞬而逝,复又风平浪静,“汝,命不久矣。”
  我一挑眉,“何出此言?”
  深不可测的黑眸含着些许戏谑,“无有心,何以活?”
  一语中的。一颗心早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此身也不过只是躯壳行走人世。
  那人站起身,黑衣泼墨行云流水,衣上所绣暗花纹路若明若暗迤逦一身,身姿挺拔,巍巍峨峨如玉山耸立,“多谢阁下送墨玉回来,”话锋一转,眼眸冷洌如寒星,“阁下此番前来,也不尽然只为墨玉吧。”
  他既一针见血,我索性也开门见山,“还请夜先生解释一下病人脸上的黑气是因何而起,莫不是夜先生个人兴趣,喜好给被治愈的病人身上留下什么标记,好满足自己的成就感?”
  眼神凌厉斜刺过来,黑眸灿灿若岩下电,我只定定地看向他,嘴角戏谑的笑与他同出一辙。
  他的面目越发冷峻了,那笑却愈加深了,看起来月华般清冷染霜,笑起来却皎皎烂灿,满室生辉,肃杀之气敛去不少,气质仍是清淡若幽夜霜月,些微得柔和了。
  “对死人而言,也无需隐瞒,”移步之间,如丹凤之翔雪路,姿意洒然,几步走至我身边,带起药香味深深浅浅萦绕鼻端,杂乱的思绪随药香入鼻而静无波澜。宽袍长袖,从指尖掠过,流冰似的冷意泛起,“随我来吧。”
  那人的身影如夜色般流入廊中花影扶苏摇曳出的点点斑斑或明或暗的默然阳光之中,温煦的光沾染上了清冷之气,若霜气升腾,隐没云中,天色忽地暗了下来。
  他——似乎是个拒绝温暖的人,从心到身都冷如冰霜。
  
  管它暗室欺心还是陷阱密布,对此刻心如死灰的我来说,前路是什么都无所谓了,一切都不在乎了,所以也就无从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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