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浮生,乱了流年

第47章


小小的喷壶口还有零星的水珠,他抱起那盆盆栽,逃也似地下楼,书房里微微的窸窣声,被她抛在身后。
    楼下鞋柜灰色的拖鞋被摆放整齐的黑色系带皮鞋取而代之,就在她要出门的一刻,门铃按响,打开大门的那一刻,方亚希被门外之人的肃穆之情吓到,一时居然说不出话。
    “你好,我们是市分局刑侦支队的,请问,李啸易在不在?”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方亚希回头,正对上他的眼睛,他慢慢的下楼,从容不迫,手里抱着那盆开心果,盆栽递给她“也带走这盆走吧。”
    警察已经走上前,“李啸易吗?”
    他点点头,一如从前换好鞋,灰色拖鞋摆放整齐,警察出世证件和条文,真的被她说中了,那么高傲的他,当着她的面被绳之以法,银色手铐发出的金属声音,敲醒了方亚希,相对于李啸易的平静,她却微微颤抖着,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方亚希却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李啸易回头,留给了她这样的回答,“这才像是你,方亚希。”
    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又回到了她的小家,同城快递速度很快,随着她行礼一同到的还有一份快件,打开一看,她不得不佩服李啸易的缜密心思,那是一份打印得当,条理清晰的离婚协议,最后一页已经被签好名字,只剩下她的同意。他曾经说过,希望她能照样过日子,她问可能吗?他笃定的说,不可能也给你造一个可能出来,现在这份离婚协议将他与她的一切撇清,就在他伏法的这一天,他和她之间已经变得干干净净,毫无瓜葛。
    方亚希一刻没有休息,将家里来了个大扫除,积尘被她扫荡的无处逃生,自己的东西一一归并整齐,这个家又恢复到她未出嫁之前的模样,好像从来没有改变过。
    她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最近流行的电视剧,手里捧着她自己做的一晚面条,这种单身的日子没有一刻让她不适应,她要过得很好,起码比之前更好。
    日子归于平静,工作依然忙碌,报社里每天面对大小新闻,应接不暇,她过得充实无比。
    唯一让她难做的就是阿姨那里,她该怎么解释,难道要告诉她,李啸易当年对雅雯的见死不救?
    米宝看见妈妈站在学校门口,笑着跑过来,扑到妈妈身上,看着那辆他熟悉的黄色小车,他问,“叔叔还没回来吗?”
    她将孩子的书包卸下来,“妈妈不是说了吗,叔叔要过好久好久才能回来。”米宝打开车门,歪着脑袋,犹豫的叫她,“妈妈……”
    “怎么?”
    “薄荷说了,只要你的妈妈给你说,好久好久,那就是……那就是……那就是他们离婚了,你那叔叔不要你妈妈了。”
    小孩子的心事多么敏感丰富,他们越来越不容易哄骗,方亚希面对米宝的问题,心里越发的没底,她笑了笑,捋着米宝柔软的头发,“米宝,你要对薄荷好一些哟。”
    米宝不解的看着妈妈,“薄荷为什么知道这个,大概是受过伤害吧,所以,我们米宝要当好小小男子汉,对薄荷好一点儿。”
    米宝低下头,失落的说,“嗯,薄荷说,他的妈妈就是那么不要她和爸爸的。”孩子抬起头,“那……”
    “叔叔是因为工作的事情,要出去好久,米宝和妈妈,姨奶奶在一起也一样呀,就像我们之前一样,不好吗?”
    米宝看着方亚希,抿着唇,坐进车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比米宝这种问题更要命的是阿姨对她担忧怀疑的眼神,对阿姨她只说,李啸易的公司出了问题,旁的未加一句解释,阿姨明明知道不是那么简单,但是对着方亚希那平静的表情,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能担忧的看着这个当做女儿对待的孩子,暗地里叹气。
    从阿姨家吃完晚饭,她回到自己家里,洗了澡,给盆栽浇了水,就回到屋里上网,照例是浏览新闻,李啸易的案子对外一点儿都没有公开,作为他的妻子,她也没用被任何机构传唤,连协助调查都没有找她,她的日子真的还是照样过着,没有任何波澜,她想要知道关于他的讯息却没有任何办法得知。
    柳莹倒是曾经给她带过一点儿讯息,李啸易的案子是上面亲自盯着的,就连省里都插不上手,只是大案要案,正赶上严打之风,更是要彻查。
    她是不是应该更高兴呐,她的一笔下去,将他逼得没有退路。
    展言的明信片还是如期寄来,他好像很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从明信片的地址可以看出来,之前寄到阿姨那里,现在他都是寄到她如今的家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差池,果真,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难耐的冬天慢慢过去,冬日里奢侈的暖阳开始毫不吝啬的普照大地,像是这季节慢慢吐出花蕊的植物一样,整个城市开始变得鲜活明亮起来。
    
第51章
    方亚希做了奇怪的梦,梦里一片黑色,她好像蹒跚学步的小孩子一样,摸着墙面慢慢的走,走得很慢,但是这里她很熟悉,是他们曾经的共有的家,那个位于山峦之中的家,她慢慢的走,心里有一些忐忑,却并不恐惧,她本能的向着他们的卧室走去,那个有着巨大的落地窗的卧室。
    她慢慢的推开门,屋里什么都没有,还是那轮圆月,照得屋里可以看见依稀的剪影,她想走了,觉得这里没什么意思,她想离开,梦里的她一想到这,立马就往门口走,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不是已经说再见了吗,你怎么还会去那里?她在心里质问自己,脚步匆匆,奇怪的是,自己不小心绊倒了自己,跌在地板上,有人叫她的名字,那是他对她温柔的称呼,“亚希……”
    她慢慢回头,李啸易一步步向着她走过来,将手伸给她,仍是叫着她的名字,“亚希……”这一脚跌得很疼,脑门上全是汗,她觉得浑身难受,李啸易的手就在眼前,她该扶着他站起来,她将手伸给他,借着力量慢慢的起来,两个人面对面,梦里的李啸易一脸平静,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手还是被他握着,一阵温热,她低头一看,两人相交的手里布满鲜红的血,那么暗沉的颜色,在黑暗的梦境中,泛着瑰丽的红光……
    到此,她猛的惊醒,伸手一摸,和梦里一样,一脑门的汗,浑身也是湿漉漉的,这梦说不上有多恐怖,可仍然让她的心怦怦的跳,她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是的速度是平时的两倍,好像刚刚跑完了一场接力,为什么做这样的梦,方亚希你为什么做梦要梦见他,你们不是已经两清了吗?
    她起身,拿了衣服,去浴室洗了澡,又为自己压惊似的倒了一杯牛奶,凌晨两点,深度睡眠的时间,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能打开电脑,上了半宿的网,第二天去了报社,顶了两个堪比国宝的眼圈。
    李啸易这三个字很久没有在她的生活里出现了,她一直很庆幸,直到昨天晚上那见血的梦境,让她重新又想起了这个人。
    这天,她的工作又偏偏那么巧合,作为今年本市的龙头项目,为了迎接某某博览会,新建的会展中心落成典礼,头儿派了她去做采访,这种工作轻松,有固定的套路,估计是看她两个黑眼圈,心生了怜惜之情,最轻松的任务交给她,直到出报社门的时候,老孙还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殊不知她不想去呀,那个新建的会展中心,好巧不巧的就在他们曾经的居住地,隔着一座山头。
    那里离电视台也不远,到了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各方的媒体,领导讲话,剪彩揭幕,一步步走下来,全无新意,跟着大众的脚步,照了几张照片,记录了领导讲话的精髓,任务基本完成,中心的一位服务人员带着记者感受下新建筑的宏伟,方亚希跟在大部队后面,有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各项流程结束,众人散了,她背着包慢慢向外走,站在路边拦车的时候,熟悉无比的车停在她面前,那横刀立马的标志滑过面前,开车人的技术很好,正巧让她对着后座的门。
    她的心又开始怦怦的跳,车门从里面被打开,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一时间她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定在那里,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前座的窗户降下,熟悉的面孔,一声陌生的称呼,“方小姐,上车吧。”
    孙杰看着她,耐心的等着她上车,方亚希扭头就走,孙杰跟着下车,从背后叫住她,“方小姐,啸易哥有东西留给你,你不想知道是什么?”
    方小姐,这是她的新称呼吧,她回头,“我以为,我俩之间没有任何牵扯的必要。还有,没有记错的话,你的老婆几个月前还绑架了我。”
    孙杰低下头,“我替玉英为你道歉,那是她考虑不周,对不起。”
    方亚希继续迈步向前走。
    “那是他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什么吗?”孙杰一改刚刚的平静,有些激动地说。
    方亚希敏感的捉到他的措辞,“最后的”,她转身,迎着阳光,傲然的说,“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的?李啸易他真的被伏法了?”
    孙杰不说话了,两个人对峙,最后,孙杰说,“上车吧,不会耽误你什么的,而且我也不会伤害你。”
    方亚希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向着那辆她熟悉的车走过去,孙杰为她打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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