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浮生,乱了流年

第48章


    孙杰开车带她来到了她熟悉的公寓,“方小姐,到了,东西就在你们的家里。”
    方亚希坐在车里,这熟悉的地方让她觉得恍惚,她后悔了,不该跟来的,可是,孙杰为她打开车门,不催她,安静耐心的等她,笃定一般,她会从车里下来,跟着他上楼。
    她深吸一口气,下车,乘电梯一气呵成,孙杰等在门口,说了句,“我没有钥匙。”
    方亚希对着他,心里忽然升腾起愤怒,这态度,这手段,这方法,像极了李啸易,李啸易拿捏的很好,他早就确定她能来了,他也可以确定她手里还有这个家的钥匙?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孙杰,转身就走,孙杰在她身后说,“你都有勇气到了这里,就没有勇气打开门?”
    方亚希停住,转身,恨恨的说,“这都是他算好的吧!”
    “你们彼此了解,这一点不能否认。”
    厉害,不愧是李啸易手下的人,一句话将她堵住,好,既然到了这里,她有什么不敢进去的呢,方亚希掏出钥匙包,这个家的钥匙一直被她放在里面,不曾动过。
    打开门的一瞬,她微微有些失望,干净肃穆,满眼的白色,所有的家具像是电影里一样,都被蒙上了白色的棉布。原来熟悉无比的地方现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白色显得整个房间空荡肃静。
    桌上摆着的文件袋就显得很显眼,孙杰拉开了两张椅子,他们两个人对坐着,孙杰将文件袋推到她面前。
    方亚希低头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您打开看看,就是这些。”
    方亚希打开文件,里面是几份财产转移的文件,数目大到惊人。
    “啸易哥说,这些钱用起来可以完全放心,都是他这几年公司盈利的,他说这些钱全凭您的处理,如果您不要的话,三个月后将会以您的名义捐给红十字,他说,他没有什么亲人可以将这笔钱送出去,唯有你,接手这笔钱最合适,他还说,其实你们很相像……”
    文件袋里有还有两件玉器,他脖子里的白玉,还有他曾经送的羊脂玉的镯子,方亚希握在手里,冰凉。
    “他说,这两件东西,算作你恨他的证据。”
    方亚希看着手里的东西,做梦一般,许多过去的事情在脑海里蹦跳着出现,他们最初离奇的见面,他将手里的玉随意的抛给她,那明明是他不离身的东西,怎么能那样交给一个初见的人呢?他将白玉的镯子作为礼物送给她,最初她真的是觉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好佩戴,直到从当年的录像里看见了同样质地优秀的白玉,她忽然就觉得那白玉镯子像是绳索扼住脖子,不能呼吸,这些影像交替出现,让她的思维混乱不堪……
    “嫂子……”孙杰看她的模样,脱口而出的称呼。
    他慢慢的向门口走去,最后,停在玄关口对着她说,“你和啸易哥去昆明的那次,他没有让我跟着,我不同意,我去的话,可以帮着他些,当时,他就对我说,阿杰,这也许是我和她最后一点儿美好的回忆了。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欠了她。”
    手里的玉一瞬间冰凉刺骨,“你……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啸易哥从小受过萧老的专门训练,他成人的时候,就掌握了各种侦查与反侦察的手段,这些都是萧老请专门的专家教他的,他可以在五分钟内换装两次而不被认出,他可以将红外扫描一一略过,毫不费力的潜入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如此的他,会连家里电话装着窃听器都不知道吗?你一步步的算计,跟着他去云南,你问她那些东西是什么,他没有一丝犹豫就告诉你,那是因为他想让你知道,他愿意,仅此而已,你是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你有没有想过?”
    孙杰走了,留下这么一堆话让她消化,他说的没错,云南那次是他和她最后的美好回忆,他们之间鲜少温存,她一直以来都是梗着脖子跟他说话,云南的那几天,的确是温和美好的回忆,如果说,他知道从那时候起她就开始步步为营,那他为什么还要配合着她的算计,一步步将自己陷入囫囵?
    “那是因为他想让你知道……他愿意……”这话还回荡在她脑海里。
    方亚希惦着手里的东西,喃喃的说,“李啸易,你凭什么那么自以为是?”握紧手里的白玉,任泪水慢慢滑下,如果这就是背后的真相,那这真相太残忍,将她最后坚强无事的外衣生生活剥,这样的李啸易足够残忍,她宁愿,他狞笑着,嘲笑她,说,方亚希,你的计划可笑的很,你以为会成功?
    可是,没有,他没有,他冷酷的看着事态的发展,心里比任何人清明,他按她的布置,一步步走向绝地,就为了给她一个圆满,就为了让她的仇恨得到发泄?
    她心里徘徊的是什么滋味?满满的苦涩与不甘……真的好苦,这份苦涩将她的眼泪熏得不停地流,止也止不住……
    
第52章
    对着手里的几分文件和两件白玉,愣愣的坐到了傍晚,夕阳洒下最美的橘红色光芒,晕染了整个房间。
    方亚希收好了东西,从这里走出去,直到楼下看到那辆熟悉的沃尔沃,条件反射一般,盯着车门,好像能再看到他从里面出来一样,他穿着黑色的半长风衣,笔直的站在车门旁,平静的看着她走过去,她会看到他一尘不染的黑色系带皮鞋。
    车门打开,出来的却不是他,孙杰说,“您去哪里,我送您回去。”
    “他在哪里?”
    “……”孙杰低着头,不说话。
    这更坚定了她要见他一面的决心,“好,那你带我去见他。”
    “您这是何必呢?”
    “我不相信!他给我留下这么几张纸,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方亚希对着踟蹰的孙杰吼了出来,“你带我去见他,他欠我一个说法,你……我要去见他!”她坚决的说,目光坚定的看着孙杰。
    孙杰打开车门,叹了口气,“上车吧。”
    夜幕慢慢降临,车子飞快的行驶,人越来越少,看着窗外倒退的建筑,方亚希心里慢慢变凉,这路她越来越熟悉,可她心里却不愿意相信。她以前经常来这里看雅雯。
    这车,最终还是停在了墓园前面,太阳已经落山,但是天还没有黑透,公墓里一排排整齐的墓碑在将黑未黑的天空下显得冰凉而清冷,孙杰下车,走在前面,方亚希默默的跟在后面,拾阶而上的时候,她仔细的注意着脚下的路,此时,心情竟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们最后停在了一座碑前,最简单的单人墓穴,石碑上只有三个石刻的字——李啸易,没有照片,没有出生死亡的日期,没有立碑人的名字,只有他的名字,简单到冷清。
    她摸了摸石刻的字,凉且硬,这墓碑混在千百墓碑之中,丝毫没有特点,清明时节祭奠的时候,也许有人会奇怪下这墓碑的简单,但也仅此而已,还有谁会关心这座墓碑下藏着什么故事?这也许就是兔死狐悲走狗烹的无奈。
    摩挲着冰凉的墓碑,这清冷,她都替他感到孤单。
    静静地盯着那三个字,他的名字怎么会这么孤单冷硬的刻在石碑上?那个活生生的人哪里去了?那个不苟言笑眼睛如深潭一般的李啸易哪里去了?想着这些,方亚希呆滞了许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些简单的问题盘桓在脑海里,她却不敢说出答案。
    虽然做好了各种心理建设,可看到这墓碑的时候,仍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是李啸易呀,什么都撼动不了他的坚毅与冷静,那么强大冷酷的他,如今,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刻在石碑上?怎么可能化成了一赔黄土?怎么可能变成了一个简单到孤独的墓碑?
    望向孙杰,希望从那里得到答案,可是,这答案近乎无情。
    “啸易哥被警察带走,一直接受审讯,过程繁琐,他们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疲劳轰炸,却因为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只能暂时放了他,可是,太难了,云南那边儿一直在找他,找到了他就不会留情面,他们那帮人常年在边境混,法律制度什么的,对他们来说纯属多余。”
    孙杰的声音开始低沉,渐渐地有些哽咽, “我一直在西安,陪着玉英,接到啸易哥的电话,就赶了回来,可……还是晚了一步,枪伤……总共打了三枪……最后一枪打在了胸口……刺穿了肺叶……”
    孙杰一张一合的嘴说出的是最残酷的答案,让她如何相信。一直平安的过着普通的日子,他和她分开仅仅几个月而已,就这几个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而她怎么会没有一点儿牵扯,日子过得那么平静?
    “他留给了我一家银行的保险箱钥匙,那些东西就是从那里取出来的。”
    冰冷的墓碑似乎就是那些话最好的证明,她不知道他怎么给了她一个平静如常的生活,想起可能的枪林弹雨,她的心放佛被人扎破了数个小洞,又好像有人扼住了她的脖子。
    过了好久,好像反应过来孙杰的话,才问了一句,“这是真的?”
    孙杰艰难的点了点头,眼眶通红,随着那个动作,方亚希的心抽痛的更加厉害,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张大嘴巴,想要呼入更多的氧气。
    她设计李啸易,想过他身败名裂,想过他一无所有,就是没有想过现在这样的局面,这是她一手造就的结局,她为现在这一局面下了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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