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拉斯船长历险记

第62章


  同样,在目瞪口呆的观看者的眼里,有时会发生真正的变化;这个地区的面貌发生了改变,在骤然解冻的吸引力作用下,山脉变成了平原,雨水渗进巨大的石块的缝隙里,在一夜的寒冷中凝固起来,它冲破一切障碍,它那不可抗拒的扩张力在固态比在液态更为强大,整个现象在恐怖的瞬间即告完成。
  幸好没有任何灾难威胁雪橇和它的驾驶者;只要采取了谨慎措施,就可以避免一切危险。而且,这个到处是分水岭、山梁分支、山头和冰山的地域面积并不大,三天以后,7月3日,旅行者们又来到了地势更为平坦的平原。
  但是他们的眼前又出现了一番奇特景象,它很久以来就让两个世界的科学家激动不已;这支小小的队伍沿着一列最高不过50英尺的山脉前进,这列山脉延伸了数海里,但是,它的东坡覆盖着积雪,而且全部是红色的积雪。
  可以想见每个人的惊奇和感叹,尽管这长长的深红色帷幕首先给人以恐怖的印象。医生立刻若不是感到安慰,至少是告诉他的同伴,他了解这种奇特的红雪以及沃拉斯顿、坎多尔和保尔在这方面所做的气候分析工作。他说这种雪不仅在极地会遇到,而且在瑞士和阿尔卑斯山脉也会遇到,索绪尔1760年在普列文地区搜集了这种标本,后来,罗斯、萨宾纳船长及其他航海者也在他们的北部远征中带来了这种标本。
  阿尔塔蒙问医生这种特殊的物质的特性,后者说这种颜色只能来源于细胞组织的存在;很久以来科学家们就想知道这种细胞是属于动物还是植物,但他们最终确认它们属于借助显微镜才能看见的“孢子”类的蘑菇,保尔建议叫做“雪孢子”。
  于是医生用他的铁棍翻捡这种雪,让他的伙伴们看,这鲜红色的雪层有九英尺厚,他让他们计算在数海里的空间内这些蘑菇能有多少,据科学家统计,在一平方厘米的面积上有43000个。
  这种颜色,根据坡度的分布,应该上溯到很久以前,因为这些蘑菇并不因蒸发或者雪的融化而解体,它们的颜色不变。
  这种现象尽管可以得到解释,并没有减小它的奇特性,红色在大自然中极少大片出现;阳光反射在这深红的地毯上产生出奇特的效果,它赋予周围的东西,岩石,人,动物一种燃烧的色彩,仿佛它们被内部的炭火照亮;当雪融化的时候,仿佛这雪的溪流一直流到了旅行者的脚下。
  医生在巴芬海的克里姆森一克里夫看见这种物质的时间没有检验它,在这里可以随心所欲了。他极其细心地收集了许多瓶。
  这片红土地,正如他所说的这“血的原野”,走了三个小时才过去,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第二十章 雪地里的足印
  七月四日整天是在浓密的雾里滑过的。
  往北的路变得艰巨异常;每一时刻都必须严格测准方位。幸亏在黑暗中没有发生什么事故;只是贝尔的雪鞋丢失了,是行程中不小心撞在凸出的岩石上而撞坏的。
  “上帝呀!”约翰逊说,“我原以为穿过莫日塞和塔采之浓雾之后,就可以大大地炫耀一番,看来我真的错了!”
  “那么,”贝尔回应着,“我们应该像在伦敦或在利物浦时那样点燃火炬!”
  “为什么不?”医生称赞道,“这是个好主意!火炬也许对照明道路起不了太大作用,但至少可以让我们看清向导,让我们走得更准确些。”
  “可拿什么制作火炬?”贝尔问。
  “用废棉浸上酒精,然后固定在我们支撑棍的顶端。”
  “妙极了,”约翰逊赞许道,“况且,这也不难动手。”
  一刻钟后,一支小分队在火焰的照明下,行走在浓湿的昏暗里。
  即使他们马不停蹄地往前赶,也不可能走得快。这灰蒙蒙的大雾是不可能在七月六日之前散开;大地变得更加寒冷,北风倏地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将迷雾撕成碎片。
  很快,医生测定方位,发现旅行家们在这大雾中平均每天只走了八里。
  七月六日,大家都急着将耽误的时间追回来,一大早便起来赶路。阿尔塔蒙和贝尔重新站回前锋的位置,钻探地面且搜索野味;达克伴随着他们;天气真是变幻莫测,一下子又变得异常透明、干凛,尽管向导在离雪橇队二里之外,医生却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令人万分惊讶的是,突然间,他们停下来,傻楞楞地站着;似乎他们朝远处紧张地打量着,那神情,像是在征询地平线。
  之后,弯下腰来,仔细地查询着,又惊诧地站起身来。贝尔表示想冲上去看个究竟;但被阿尔塔蒙拉住了。
  “啊!这!他们在干什么?”医生向约翰逊询问道。
  “我也和您一样想知道答案,克劳伯尼先生,”这位老水手回答着,“我一点也弄不懂他们的姿势。”
  “他们发现了动物的足印,”哈特拉斯解释说。
  “这也许不对,”医生纠正着说。
  “为什么?”
  “因为达克在吠叫!”
  “但他们观察的正是些足印。”
  “赶紧上前去,”哈特拉斯建议着,“很快就能探个究竟。”
  约翰逊驱动着拉车的猎狗,让它们跑得更快些。
  二十分钟后,五个旅行家聚拢起来,哈特拉斯,医生,约翰逊很快像贝尔和阿尔塔蒙一样惊讶起来。
  其实,是人的足印,它清晰可辨,无可置疑,活鲜鲜像是前天印上去的,分散在雪地里。
  “这是爱斯基摩人留下的,”哈特拉斯说。
  “的确,你们看,这有他们的雪鞋印。”医生应答着。
  “您真的那样认为?”阿尔塔蒙发问。
  “百分之百正确!”
  “那么,这脚印?”阿尔塔蒙指着另一个重现多次的脚印提出疑问。
  “这脚印?”
  “您认为它们是爱斯基摩人的?”
  医生仔细打量后愣住了;欧式皮鞋,带鞋钉,鞋底及鞋跟都曾深深地嵌在雪地里;一点都不由人怀疑,一个男人,一个陌生人,已从这儿经过。
  “欧洲人来过这儿!”哈特拉斯惊叫着。
  “显然,”约翰逊附和着。
  “但是,这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必须在下断言前多证实。”医生总结说。
  经过一遍又一遍的考察,最终医生不得不接受,它产地源自令人惊诧的欧洲。
  若丹尼尔·笛福的主人翁,在他的孤岛上发现一只深埋在沙土里的脚印,体验到的不仅是惊愕、害怕,那么在此,哈特拉斯还更强烈地感受到气恼。竟有欧洲人如此接近北极!
  为了更好地识辨它们,大伙继续朝前跟踪着。这些混杂着其它雪鞋印及鹿皮鞋印的足印,在径直延伸了四百多米后,转向了西方。
  到了分叉口,旅行家自问是否需要继续跟着足印向前走。
  “不必了,”哈特拉斯命令着。“我们走……”
  医生的一阵惊叹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医生刚刚从雪地里拣起一件更令人信服的物品,一个袖珍望远镜的镜头。这样,它们的原产地就变得明朗起来。
  “这次,”他说,“再也不用怀疑确有陌生人来过这里!……”
  “往前赶路!”哈特拉斯摔出这句话。
  他说话语气如此生硬,大家都无言地跟着他;雪橇队在经过一小段停顿后又重新踏上旅程。
  每人都认真地盯着地平线察看着,除了哈特拉斯埋头生闷气,什么也不瞧。然而,因为人们害怕掉入一群旅行小分队手中,行动必须格外谨慎;加之,又得急匆匆地赶在这条陌生路上,真不是件开心事!素来自然达观的医生,虽没产生像哈特拉斯那么大的怒气,却也禁不住有几分颓丧。阿尔塔蒙也显得很恼火,约翰逊和贝尔嘴里嘟哝着骂人之词。
  “行了,咱们最好直面正视吧!”医生说。
  “必须承认,”约翰逊没顾及阿尔塔蒙有感而发。“如果我们要寻找的地方已被人征服,那这北极探险将是索然无味的!”
  “但是,”贝尔接着发表自己的看法,“又没办法去怀疑……”
  “不!”医生说,“我光在脑子里转圈,一味地自我安慰说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但必须得承认事实;这双鞋,若不是穿在一双腿上,这双腿若不是连着一个人的躯体,是不会自动地刻印在雪地里的。倘若真是爱斯基摩人留下的,我还可以谅解,但是一个欧洲人!”
  “事实是,”约翰逊说,“如果我们在世界极点的旅客发现床位已被人预订,那将会更令人心痛!”
  “将会心痛到极点!”阿尔塔蒙说。
  “那么,走着瞧吧!”
  人群又开始挪动起来。
  当天在这块新美洲所发现的每件新鲜事,无不证实了陌生人对此地的涉足。晚上,小队终于选定了宿营地。
  一阵相当猛裂的狂风从北极扫来,所以必须在沟底找到一块安全之处以便支撑帐篷;天气变得阴暗可怕,乌云夹着狂风快速盘旋,低低地笼罩着地平线,眼睛很难适应狂风这种劲舞;偶尔这些雾气散乱地拖着地面。在这种情况下,要让帐篷顶住风暴真可谓难上加难。
  “这将会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夜晚。”约翰逊用过晚餐后说。
  “晚上将不会冷,但会很嘈杂纷乱。”医生说道。“我们得加强防护,特别是用大石头压住帐篷回角。”
  “言之有理,”克劳伯尼先生说,“如果风暴卷走我们的帐篷,上帝才会知道要从哪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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