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拉斯船长历险记

第70章


  此时,哈特拉斯已经抵达峰顶,他跨过一道深沟、攀上了一块延伸出去的岩石。小石块扑头盖面地散落在他的周围。达克始终跟着他,这只可怜的动物,似乎已被深渊那令人眩晕的吸引力所控制住。哈特拉斯摇动着他的国旗,那在火焰中被反射得闪光的绸料国旗,它红色的底部在火山气流的吹动下,打着长长的皱褶飞舞着。
  哈特拉斯一只手摇动着它,另一只手指向顶锋——地球的北极点。此时,他似乎犹豫了一阵,他仍在寻找着绝对的最高点,那集中着全部的地球经线的极点在那,他最痴恋的顶峰,他要插上自己的双脚。
  突然,脚底悬空,他消失了。同伴们一阵尖厉的叫声撕破了山顶。这一秒钟,就像一个世纪般慢长,克劳伯尼相信,他的朋友永远消失并埋葬在火山的深处。但是,阿尔塔蒙在那儿,达克亦在。阿尔塔蒙和达克恰恰在哈特拉斯就要掉入深渊的一刹那抓住了他。哈特拉斯获救了,意外地获救了。半小时后,这位丧失了一切神志的“前进”号船长,昏迷在几近绝望的同伴们的肩膀中。
  当他苏醒过来,医生掩饰住极度不安,探询着他的目光。
  但他的眼神中已毫无意识,毫无反应,就象睁着双眼的盲人。
  “上帝呀!”约翰逊说,“他瞎了!”
  “不!”克劳伯尼说,“不!我的可怜的朋友们!我们救回的,只是他的驱体,哈特拉斯的灵魂已经留在了火山顶!他的理智消亡了!”
  “疯了!”约翰逊和阿尔塔蒙满脸悲戚地喊道。
  “疯了!”医生肯定道。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出眼眶。
       
  第二十六章 返回南部
  哈特拉斯船长悲伤的探险奇遇告一结局后三小时,克劳伯尼、阿尔塔蒙及另两个水手汇集在火山脚下的山洞里。
  在那儿,大伙一致请克劳伯尼就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发表意见。
  “朋友们,”他说,“我们不能延长在女王岛的逗留期,我们面前的大海畅通无阻,我们有足够的储备品,必须赶紧动身尽快返回神堡,在那过冬直至第二年的夏季。”
  “这也是我的看法,”阿尔塔蒙说,“现在是顺风,明天起我们启航。”
  一整天是在深深的沮丧里度过的。船长的精神错乱是不祥的预兆。当把思绪转到他们的回程时,约翰逊、贝尔、阿尔塔蒙陷入极度恐惧里:他们害怕被彼此抛弃,他们更惊恐被分离。哈特拉斯的无畏灵魂是他们所缺少的。
  但他们是刚强的男人。他们准备好重新搏斗,与一切困境,与自己搏斗,倘若软弱占据他们的心。
  次日星期六,七月十三日,将宿营物品装上船,很快,一切就绪,准备出发。
  但在离开且永远不会回来的这块悬崖前,医生根据哈特拉斯的心意,主持竖起了一块纪念碑,它恰好立在船长登上该岛的同一位置;纪念碑由几块大石头堆砌而成,形成清晰易辨的海边助航标志,假如万一能幸免火山喷发的话。
  在一块石头的侧面,贝尔用凿子雕凿了这行简单题词:
  约翰·哈特拉斯
  1861
  见证书的副本装在一个密封好的圆柱形镀锡铁皮里,一道存放在石头纪念碑里面。这项伟大的发现将这般永远躺在荒脊的山崖里。
  之后,四个男人和船长——一具可怜的丢失了灵魂的躯体——及他的忠实的达克,忧伤哀怨的狗登船踏上了回归之途。上午十点钟。用帐篷帆布支起的帆已搭起,小艇,将风甩在后面,飞速地朝前航行,驶离了女王岛。晚上,医生从座上站起来,朝海平面火焰闪闪的哈特拉斯峰,投去最后的一瞥:永别了!
  横渡很迅速,大海,常无阻无碍,提供便利的航行,看来的确是离开北极比接近它容易得多。
  而哈特拉斯的精神状态是无法明白周围所发生的事情;他平躺在小艇上,闭着嘴,眼神暗淡,双手交叉在胸前,达克躺在他脚边。医生跟他讲话,一点也不起作用,哈特拉斯听不懂。
  四十八小时期间,海风吹拂,风平浪静,克劳伯尼和他的同伴们顺着北风航行。
  七月十五日,他们得知阿尔塔蒙港在南边,但因北冰洋远离所有的海岸,他们决定,与其坐雪橇穿过新美洲土地,不如走海路绕过它取道维多利亚湾。
  行程快捷简单得多。结果,旅行者坐雪橇得花十五天的旅程,他们坐船仅花了不足八天。在穿过曲曲折折由众多海峡点缀成海岸的地形之后,他们终于于星期一晚上,即七月二十三日,抵达维多利亚港。
  小艇被坚实地锚定在岸边,每个人向上帝的堡垒冲去。但多可怕的毁灭场景!医生的房子、仓库、火药库、防御工事,在太阳辐射作用下,都经腐蚀被摧毁,食品也被贪婪的动物遭塌一空。
  多么令人悲愤失望的场面!
  航海家们的补给也快到头,本来他们预计在神堡好好地补充物资。显然,在这过冬的设想已成泡影。习惯了迅速行动的人果断地作出了决定,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向巴芬海驶去。
  “我们别无选择,”医生说,“巴芬离这六百海里,倘若我们的小艇淡水供应充足,我们完全能够取道琼斯海峡,直抵丹麦人的属地。”
  “对,”阿尔塔蒙说,“将我们所有的补给集中起来,出发。”
  经仔细搜寻,大伙在这儿或那儿找到了分散开的几箱干肉饼,还有免于遭塌的两桶罐头肉。总之,配备了足够六星期的补给品。他们又专用了一天时间给小艇捻缝,进行重新修整,第二天,七月二十四日,就启航了。
  地处北纬八十三度的大陆,看来向东倾斜。几乎可以断定,琼斯海峡向内海伸张,正如曼彻斯特海峡一样。
  小艇自那后毫无阻碍地航行着;轻易地避开一群群浮动的冰块。医生为可能的延期提前作好准备,将同伴们每天的生活配额减少一半;幸好,总的来说并没带来多大的影响,他们并没显得格外疲劳,身体仍处于良好状态。
  当然,他们会时不时地捕猎,他们捕捉鸭子、鹅、海雀,这样也给自己补充了新鲜且保健的营养品。至于贮存的淡水,他们轻松地解决了供应水源,在航行途中,补充淡水冰块,因为他们一直小心地不远离海岸,再说,小艇经受不起茫茫大海的折腾。
  这季节,气温已常保持在冰点以下,经过一阵多雨季节后,天空开始下雪,变得阴暗起来,阳光渐渐贴近地平线,日轮也一日一日地往里凹掉。七月三十日,环游者第一次看不见阳光,也就是说,他们度过了一个几分钟的夜晚。
  但小艇依然航行顺利,有时,二十四小时的航程可达六十至六十五海里;大伙一刻不停地驾驶着;他们心里很清楚必须忍受疲劳,日后还将有多少陆地上的障碍等待着去克服,这些重新变窄的大海不容拖迟等待,周围,已经产生了新的冰块。高纬度地区,夏季过后紧接着冬季;中间没有春秋两季,缺少过渡季节。所以必须抓紧。
  七月三十一日,夕阳映照着纯净的天空,人们观察到天上第一次出现了星星。自那日后,浓雾布满了天空,航行严重被阻。
  医生看到冬季特征越来越明显时,变得焦虑不安起来;他明白约翰·罗斯先生在放弃航船之后,为了横渡巴芬海经历了多少考验!是他,第一次尝试穿过冰块地带,这位勇敢的水手。失败后不得不返回船上,过了第四个冬季;但至少,幸亏在恶劣的季节里,他有足够的食品及燃料作后盾。
  若同样的灾难降临到“前进”号的幸存者身上,假若他们必须停下来往回走,他们该怎样不知所措;医生丝毫没有将内心的忧虑暴露给同伴们,他只是督促着他们尽可能以最快速度朝东驶去。
  终于,八月十五日,在经历三十天较迅速的航行之后,经过四十八小时不断排除沿途冰块的抗战之后,在易脆的小艇闯过上百次危险之后,航海家们不得不停下来,现也不能朝前航行,而此时的大海四周已被冰块包围,平均温度也只在-9℃。
  显然,在整个北部及东部,仍可辨认出由平整及混圆的小石块形成的海岸,波涛侵蚀着海岸,这儿也较易获得淡水冰块。
  阿尔塔蒙极其认真地记录此地的精确位置,纬度77°45′,经度是85°02′。
  医生说:“这就是我们所处的精确位置,我们已抵达林肯一色当脆那,确切地说,埃登峡角,我们正进入琼斯海峡,若幸运的话,我们将能够畅通抵达巴芬海。但不要抱怨。倘若我可怜的哈特拉斯能早些遇到如此易行的大海,他该提早多少抵达北极点。那样,他的随同也将不会背离他,他的理智也不致于因极度焦虑而精神崩溃!”
  “那么,”阿尔塔蒙说,“我们只有一步棋可走,放弃小艇,重换雪橇,向林肯东岸奔去。”
  “放弃小艇换回雪橇,行,”医生说,“但与其穿越林肯东岸,我建议穿冰山跨过琼斯海峡,回到德蒙一色当脆那。”
  “为什么?”阿尔塔蒙问。
  “因为我们越靠近曼彻斯特海峡,我们越有机会遇见捕鲸队。”
  “你说得有道理,医生,但我担心,冰块联结状况欠佳,我们很难找到通行之道。”
  “我们试试看,”克劳伯尼说。
  小艇迅速拆卸好。贝尔及约翰逊重新组装起雪橇,所有的零件都保存完好;第二天,狗套好缰索,小分队顺着海岸在冰原上行走。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