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鬼姬

“空斯塔一号，空斯塔二号，三天后，你们必须退出AdyhtlShadows计划，请做好所有的交接工作。”
    “……。”
    “谁的命令？”
    “第七号黑色文件，仲裁委员会委员长菲戈尔先生将亲临空斯塔负责AS17。”
    “……。”
    “为什么，这么突然？”
    “你们已经不具备守护空斯塔的资格。”
    “……。”
    “什么意思？”
    “空斯塔一号，空斯塔二号，你们将被允许参与X计划，菲戈尔先生的亲卫小队将于今夜抵达帕维埃城堡，请两位尽快完成交接工作。”
    “……。”
    “你总得给我们理由。”
    “空斯塔二号，仲裁委员会不需要对你做出任何解释。”
    “AS17是不是已经完成了AdyhtlShadows计划。”
    “……。”
    “请两位尽快完成工作交接，本次谈话结束，再见。”
    “喂，等等——”
    ——————
    藏蓝色的药液通过一根长长的透明管一点一点被注入AS17的静脉，长年不见阳光的皮肤下，幽兰色的血管浮现，从插着针的手臂开始，蔓延开来，渐渐爬上她的脸颊。
    萨医师交叠着一双长腿，依着质地柔软的白色沙发，端坐在手术台边，悠闲自得。
    “静脉注射是不是好得多了？”
    “……。”
    “怨我调走了一号和二号？”
    “……。”
    “你知道，他们的价值太高，我舍不得。”
    “……。”
    “你可以继续沉默，直到你消气为止。”
    “……。”
    “云凉。”
    “……。”
    藏蓝色药液染透血管，蛛网般的遍布AS17全身。
    “云凉啊。”
    她低低叹了一声，抬手拨了手臂上的针管，哑了语调：“我只是在想，AdyhtlShadows的完成品是什么样子的。”
    萨医师沉默半响，轻轻摇头：“谁知道呢，唯一的资料就是AS21在地藏塔展现的那场杀戮。”
    “如果我变成AS21那样——”
    “我自然会亲手杀了你。”萨医师掩唇轻笑，斜着满面狰狞蓝色的AS17，慵懒地比划着一指按下按钮的姿势：“也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AS17眯着眼，凝着萨医师烟灰色的双瞳，良久才道：“你只是想毁了帕维埃吧。”属于贺夫人的帕维埃城堡，属于贺夫人的AdyhtlShadows计划，当然也包括属于AdyhtlShadows计划附属品的她——AS17。
    “……。”萨医师噙着笑，抬手摘下了半月形的金丝框眼镜。
    “她对你还算不错。”
    萨医师摸出烟盒，取了一支烟点燃，夹在指间看它渐渐消融：“可她是将我的弟弟变成空斯塔计划实验品的始作俑者。”
    “烟尘。”萨烟尘
    萨医师瞅着AS17,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以为除了我和云暖，没人还会记得这个名字。”
    “是吗？”AS17转脸看向横躺在桌子上的手术刀，映出她的脸，鬼一般的。
    “你给我我想要的，我就给你你想要的，很不错的交易
    “可我还没想好要什么。”
    “没关系，我会等着。”他缓缓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烟灰飘零。
    “哥。”
    “怎么？”
    “原来你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冷血啊。”AS17甜甜笑开，抬了手，欺上萨医师的前额，揉乱他的额发：“好乖啊。”
    “滚。”他挥开她的手，她的动作让他感觉自己像只忠犬。
    “这就滚。”
    AS17跳下手术台，溜得飞快，欢呼雀跃地冲出第三号研究室，撞上一支武装小分队的夹道欢迎，眼睛完成月牙儿，她朝着所有人甜笑，来来去去说得还是那么几句。
    ——————潇湘——————
    第一千七百天，十九点零七分，第三号研究室通往‘透明盒子’的全封闭通道突然断电，监控摄像所拍摄的画面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八秒后，供电系统又自行恢复正常，监控画面所显示的一切与断电前无异，警报系统被人为解除。
    第一千七百天，十七点一十七分，所有的监控画面里都是AS17对着那副巨大的蓝色拼图发呆的脸，一切正常，正常到被所有人忽视。
    空斯塔一号与空斯塔二号穿过帕维埃城堡精美的前厅，前往帕维埃花园中的停机坪。
    第一千七百天，十七点二十五分，一支武装小分队，共八名佣兵闯入人数最多，装载两台大型电脑的一号研究室，大开杀戒。空斯塔防护系统自行启动，女子冷漠的警告声响彻整个帕维埃城堡。
    “一号？”空斯塔二号诧异地看着被高强光照亮的帕维埃城堡：“出什么事了？”
    “……。”空斯塔一号转回头看向帕维埃的中心，高耸的空斯塔。
    两人身后，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湮没了飞行员的呼喊。
    “走。”空斯塔一号丢下行李，冲向帕维埃。
    “怎么回事？”空斯塔二号迅速跟上：“一号，我们该回新西兰。”
    “空斯塔出事了。”
    空斯塔二号愣在原地，被吼傻了。冲着空斯塔一号的背影，二号跳脚地叫：“你这个混蛋，话多讲一句会死啊，你会吼，我不会吼啊！”
    ‘透明盒子’中AS17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的画面一瞬跳转，地藏塔最后一日的惨绝人寰重现，只是这一次的女主角更淡定轻松，只是跟在一群肆意屠杀的佣兵身后，木偶娃娃般一步一顿。越来越多的研究人员被射杀，越来越多死去的人重又站起，徒手扭断活着的人的脖子，百鬼夜行般，没有生命，只知屠杀。
    空斯塔所有通往外界的门路被封锁，同那夜一样，仲裁委员会与贺夫人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帕维埃总控室内巨大的液晶屏追踪锁定着缓慢移动的女子，她始终低着头，墨色长发将脸遮去了大半，黑色的连衣裙仍是周年庆宴会夜的那套，赤着的双脚和洁白的小腿被血色染得刺目猩红。
    空斯塔一号冲进帕维埃总控室，瞬间便被六名武装佣兵压制在地，随后冲进的空斯塔二号也不过再一次证明了他们作为完成品的身份，即使身为最强的一号和二号也难逃组织的控制。
    烟灰色的眼瞳冷冷瞥过被压制在地的空斯塔一号和二号，没有了眼镜片的遮挡，失了慵懒笑意，冷冽地不像是一个人。
    “萨医师，需要现在启动AS17的自爆系统吗？”
    视线转回屏幕，他看了半晌，才轻道：“再等等。”
    屏幕角落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死亡人数不断增加。循着旋转上升的塔楼结构，黑衣的女子带着越来越多的失去生命的人偶缓缓前行，身后的血色将洁白的空斯塔一层一层染红。
    “萨医师，继续等下去我们只会损失更多的研究人员。”
    “是吗？”
    “萨医师？”
    “……。”
    萨医师慢慢倾身向屏幕，笑道：“射杀她。”
    红色光点汇聚在黑衣女子身上，闪烁不定中，枪击声骤然响起。道道血洞贯穿纤弱的身体，继续向前，一步一顿，连节奏都没有改变。
    “我那么相信你能成为完成品的。”他呢喃出声，自言自语，难掩失望。
    “喂，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空斯塔二号挣扎着，奋力摆脱着钳制，却也一次一次被狠狠压回冰凉的地板。
    萨医师晃到空斯塔二号面前，缓缓蹲下身，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强制地扬起他的脸，面对面的：“那么，你也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的喽？”
    “什么意思？”
    “AS17，你不是一直想杀了她的吗？我给你机会，就现在。”萨医师温文一笑，继续道：“带他去空斯塔，给他配备最好的武器。”
    空斯塔二号狠狠瞪一眼萨医师，挣扎着被佣兵拖了出去。
    萨医师转向同样被按压在地，却始终一言不发的空斯塔一号，可惜地叹了一声，自言自语：“想离开的离开不了，可以离开的偏又回来送死。”
    空斯塔一号没有任何放抗动作地被压制在地，俊颜贴着地面，眼睛始终注视着大屏幕上低头行走的女子。
    “怎么不说话，噢，我忘了你本就不爱说话。”顺着空斯塔一号的视线，他和他看着同一个人，幽幽开口，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
    “她很漂亮对不对，连我都觉得可惜呢。”
    “……。”
    “AS17，在哪里？”良久，他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问：“她在哪里？”
    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萨医师突地冲回液晶屏幕前，抓起麦克风吼道：“洛云凉，你出来？”
    “洛云凉——。”
    “洛云凉，你给我出来？”
    “洛云凉——”
    始终没有回应。
    空斯塔一号依旧淡定，十招之内解决了压制住他的六名佣兵。皆是颚下三寸的位置，一道干净的血痕，等他将随身的短刃归入刀鞘，众人才反应过来，看着六名已经断了气的佣兵，却不知道他何时出的手。
    “让我进空斯塔。”空斯塔一号语气平和地同萨医师打商量：“我能找到她。”
    屏幕上，空斯塔二号的枪口抵上黑衣女子的眉心，手指一扣，女子的后脑勺血浆迸裂，终于倒下，那张朝向屏幕被放大的脸，沾染了血色的脸，熟悉又陌生。
    空斯塔一号和萨医师同时扫过一眼，又漠然转开。
    空斯塔二号咬牙对着监控仪吼：“姓萨的，你玩我，她根本不是AS17。”
    萨医师莞尔一笑，挑眉道：“一号，我们来打个赌吧。”
    “……。”
    “赌空斯塔二号和AS17谁先死，如果我赢了，你今晚就必须同我一起毁灭帕维埃，如果我输了，我就放弃，如何，赌吗？”
    “赌。”
    “呵，那一号赌谁先死，我赌AS17。”先死。他噙了笑，玩味地瞅着空斯塔一号。
    空斯塔一号皱眉，狠狠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