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筏

第50章


 
  从这时起,雅里盖茨法官手中有了可靠的证据,他征得了警察局长的一致意见,想在里约热内卢的命令下达以前,暂时把自己的寓所当作乔阿姆·达哥斯塔的囚室。 
  这事儿没费什么周折,在马纳奥居民们前呼后拥之下,乔阿姆·达哥斯塔由家人陪着,与其说是被带到了法官家,不如说是像一个凯旋者一样被抬到了法官家。 
  正直的伊基托斯庄园主在长期的逃亡生活中吃尽了苦头,现在终于苦尽甜来。如果说他为此感到非常幸福,那也多半是为了他的家人而不是他自己,他也为他的国家最终没有酿成这天大的冤狱而骄傲。 
  而发生这一切的时候,弗拉戈索又怎样了呢? 
  哦,这可爱的小伙子受到了许多人的热烈拥抱!贝尼托、马诺埃尔和米娜拼命拥抱他,丽娜也不例外!大家争着跟他说话,他简直不知听谁的好,他竭力解释说自己受之有愧——只是事出偶然!难道因为他认出了托雷斯是一个森林队长就得感谢他吗?当然不用。至于他去找托雷斯生前所在森林卫队的主意,似乎并不见得能扭转局势,奥脱加这个名字,他当时甚至不知道它有多大价值! 
  好样的弗拉戈索!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承认,确实是他救了乔阿姆·达哥斯塔的命! 
  从这一点看来,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是多么惊人地联系起来,最后汇于一点:弗拉戈索在伊基托斯森林里精疲力尽,奄奄一息的时候遇救,伊基托斯庄园主热情地收留了他;在巴西边境遇到托雷斯,托雷斯上了大木筏,再加上以前,弗拉戈索又在某个地方见到过托雷斯。 
  “好吧,对!”弗拉戈索最后喊道,“不应该把一切幸福都归功于我,应该归功于丽娜!” 
  “归功于我?”混血姑娘诧异地问道。 
  “对,可能是这样?要是没有你那顺藤前进的想法,我能使那么多人幸福吗?” 
  弗拉戈索是如何受到这正直的一家人和他们在马纳奥的患难之交的祝贺和疼爱,就不必细说了。 
  可难道雅里盖茨法官对昭雪冤情就没有一份功劳吗?诚然,他空有分析家的聪明才智也没能把文件破译出来,没有解密数目这文件没人能读得懂,尽管他也不成,可他不是至少识破了密码文件的书写体系了吗?没有他,单有奥脱加这个名字,谁又能把唯有凶手和托雷斯知道的数目算出来呢? 
  所以,也少不了要向他道谢! 
  不消说,就在当天,这宗案子的详情报告,连同那份文件的原稿以及破译文件的数目字已经一起发往里约热内卢了。只等司法部发来新的指示,而新的指示,无疑会下令立即释放犯人。 
  所以,乔阿姆·达哥斯塔一家还得在马纳奥逗留几天;然后乔阿姆·达哥斯塔和他的家人们要向主人道别,不需要担惊受怕了,他们要继续坐船沿亚马逊河顺流而下,直到贝伦在那儿旅途结束之时,米娜和马诺埃尔、丽娜和弗拉戈索就要按出发前的计划双双成亲。 
  四天后,9月4日,释放的批示下达了。文件经确认并非伪造。确为当年钻石矿管理处职员奥脱加的笔迹,无可怀疑,这份详细的坦白书完全是他亲笔所写。 
  维拉·里卡的死刑犯终于被宣布无罪,法律上正式给乔阿姆·达哥斯塔平反昭雪。 
  当天,雅里盖茨法官在大木筏上和乔阿姆·达哥斯塔一家共进晚餐。天黑时,一家人和他一一握手告别;他们相约再见,乔阿姆·达哥斯塔一家说好回来时会到马纳奥来看望法官,而且还请他以后到伊基托斯庄园作客。 
  第二天,9月5日早晨,日出时分,启笛长鸣、乔阿姆·达哥斯塔夫妇和儿女们,都站在大木筏的甲板上。大木筏起锚,开始进入航道,当大木筏消失在内格罗河拐弯处时,聚集在河岸上的全城居民的欢呼声还在空中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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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木筏--第二十章 亚马逊河下游
  大木筏--第二十章 亚马逊河下游 
  第二十章 亚马逊河下游 
  现在,该对这亚马逊河之行的第二个阶段说些什么呢?对这正直的一家人来说,这真是甜蜜的日子。乔阿姆·达哥斯塔重获新生,全家人各各笑逐颜开。 
  航行愈快,因为此时还是涨水时节,水势很大。河左岸的小村庄马杜里和顿·河兹,右岸的玛德拉河河口都给撇在了身后,玛德拉在葡萄牙语里的意思是木排,河中经常有一排排枯树干或是绿树干扎成的木筏,从玻利维亚顺流而下,玛德拉便因此而得名。玛德拉河流经卡尼尼群岛塞尔巴小村前,这里的小岛真是棕榈树的宝库,小村在河两岸迁来迁去搬了几次,最后在河左岸安顿下来,一座座小巧的房子就建在一片黄色的沙滩上。 
  坐落在亚马逊河左岸的西尔夫村,全省重要的松木集散地维亚—贝拉镇,也很快给大木筏甩在了身后。大木筏又驶过法罗村和著名的纳门达斯河,1539年,奥赫拉那声称在这条河上遭遇女兵袭击,可打那以后,没人再遇见过那些女兵——这个传说足以说明“女兵之河”这不朽的名字由来已久①。 
  ①亚马逊Amazone一词源于(希腊神话中的)女战士。 
  内格罗省就到此为止。帕拉管辖区也就从这里开始,9月22日当天,一家人穿过了一条令他们惊叹不已的壮丽峡谷,来到了巴西帝国东临大西洋的国土。 
  “这儿美极了!”米娜赞不绝口。 
  “这可真长啊!”马诺埃尔喃喃地说。 
  “多美啊?”丽娜也说。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弗拉戈索低声说。 
  大家一人一个想法,请教怎么能让他们统一一致呢!但毕竟,时间在欢快的气氛中缓缓流逝,贝尼托算不上有耐心,也说不上急躁,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以往的好脾气。 
  不久,大木筏划行在一望无际的深绿色可可树丛之中,从奥比多斯直到蒙特—阿勒格尔镇,两岸都是开发者的小屋,黄色茅草屋顶或红色瓦房顶和苍翠的可可树相映成辉。 
  然后,船行至内特龙贝塔斯河口,黑黝黝的河水边矗立着奥比多斯的房屋,这里俨然是座小城,甚至算得上“闹市”。市内街道宽阔,两边一排排漂亮的住宅鳞次栉比。小城是个可可产品集散地,离贝伦只有一百八十英里。 
  接着,眼前可见支流塔帕若兹,水色灰绿,从西南方逶迤而来;然后是圣塔伦,这是一座富饶的小镇,居民不下五千,大部分是印第安人。镇上最前排的房屋建在广阔的白色河滩之上。 
  大木筏从马纳奥出发以后,顺亚马逊河直下,沿途河上船只不多,所以不再停船。大木筏由那位机警的舵手掌舵,日夜兼程,向前赶路。它既不是为了乘客游山玩水、也不是为了做生意,所以径行不息,很快就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过了左岸的阿伦盖,眼前豁然开朗,景色一新。两旁没了阻挡视线的森林屏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山岗后面是雄伟的崇山峻岭,一抹山峰若隐若现,映在遥遥天际。 
  不论是雅基塔、米娜、丽娜,还是年老的西贝尔都没见过这样的胜景呢! 
  马诺埃尔的家就在这个帕拉省的管辖区内。这渐行渐窄的河谷两边都是些什么山,他都能如数家珍一般叫出名字来。 
  “右边,”他说,“向南成半圆形的是帕鲁阿卡塔山!左边是库鲁拉山,过一会儿我们就要经过它最后几道山梁了!” 
  “这么说,是快到了?”弗拉戈索又在问。 
  “快到了!”马诺埃尔回答说。 
  这两个未婚夫大概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因为他们俩一问一答,彼此点了一点头,其中的含义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尽管从奥比多斯起,开始感觉出在涨潮,大木筏走得慢了些,但终于驶过了劳特—阿勒格尔镇,接着是翁代罗的帕荣那镇,然后尤鲁玛斯的印第安人常常往来的兴古河口,那里主要的工业是为自然历史陈列馆提供他们敌人的头颅。 
  到了这儿,亚马逊河变得多宽广啊!人们可以感觉得到这条河中之王在前面不远处就要敞开河口,变得像海一样辽阔了!河滩上长满了高达八、九英尺的野草,滩边是一片芦苇荡莫斯港,博阿·维斯港,日渐衰落的古鲁帕,不久就消逝在大木筏后面,成了几个小黑点。 
  亚马逊河在这里分成两条流向大西洋:一条向东北,一条向正东,两条分流中间形成了马腊若岛。实际上,这座岛是整整一个省,方圆不下一百八十古里①。岛上遍布沼泽和河流,东边一片大草原,西边一片大森林,这里的自然条件对畜牧业非常有利,有成千上万的牲畜。 
  ①古里:法国古里(约合4公里)。 
  巨大的马腊若水坝是一道天然的障碍,这使亚马逊河在奔流入海之前分成两条。如果大木筏沿上面那条支流走,那么经过卡维阿和墨西阿那岛后,就会来到一个宽五十古里的河口;但它也会碰上“玻罗罗卡”潮涌,怒潮在初一和十五的前三天,用不上六个小时,只需要两分钟,就能使河水从最低水位猛涨到十二到十五英尺。 
  因此,在世上所有海啸之中,那是最可怕的一个。幸好,下面那条支流,以勃莱夫运河闻名,是帕拉省的天然支流,涨潮的速度十分有规律,不会有这样可怕的现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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