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

前面不远处是酒店，A市最豪华的大酒店。
    我跳开他，指着酒店，对他说：“那里？你要的哪样，在哪里可以吗？”
    朱乔露出受伤的表情，作出妥协的态度，声音低低的：“阿寻，是我失言，你不要气我了，这里很冷，我们回去吧。”
    他连拥我都失去了勇气，在我的面前彻底的卑微。
    “我没有气，朱乔，我只是很头疼，在你和阿依之间，我找不到权衡的办法，我两个都不想伤害，你懂吗？”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知道，我不逼你。”他越说越低，双手向下，慢慢地，慢慢的触碰到我的手，终与我十指紧紧相扣。
    圣诞夜，朱乔上了整整一天的班，那一天，他并没有电话‘骚扰’。
    突然间人间蒸发似的，一整天里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因为习惯了他常随左右，因为了他时而温言软语，时而蛮横不讲理，这一天，难免过得孤寂。
    我娘见我百无聊赖，知女莫若母，她一眼就知道我有什么心事？
    “想着朱乔呢？”她就着我的身旁坐下。
    “啊！哪有，我这不是在帮你摘菜吗。”我低言，心不在焉。
    “摘菜，把菜叶子丢垃圾桶，这摘的是哪门子的菜？”我娘笑着说。
    我一看，噫，垃圾筐里面全是嫩绿的青菜叶子。
    “跟朱乔闹了？”她问，似是洞悉一切。
    “我跟他之间哪存在闹不闹的，知根知底的。”我讷讷直言。
    “这么多年过去，一个追，一个躲，你不觉得累吗？或许你是不累，可朱乔会累？知道吗？”
    “你何曾见过他身边有其它的女孩子出现呢？哪怕是在国外留学的日子，也没有。”
    “二丫，满目青山空念远，何不惜取眼前人，尽管你心里有自己的苦衷和计议，我知道你重情重义，你表面上大大咧咧，没心没肝，心里比谁都能在乎，比如你姐，比如谢常飞，又或者向暖阳，最后是阿依。”
    “为了守住与阿依这份感情，你甘愿让朱乔受罪？苦守不得的滋味你也懂的，你姐跟谢常飞言笑晏晏的时候，你不也是躲在黑暗的角落住垂泪。”
    “朱乔呢？你以为他不会，他或许不泪，因为是湿在心头上了，你这么多年，就一直在挥霍他对你的感情。”
    “如果我是阿依的话，我自然衷心要你得到幸福，就像你当初希望你姐姐幸福一样。”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你心里有没有这个人！你愿不愿意与他一起！倘你不愿意的话，强逼亦是苦恼。”
    我娘离开之后，我坐着想了很久，直到她叫住我，让我给朱乔送饭。
    “朱乔不吃都在食堂吃吗？”我嘀咕，心里莫名的想要逃避。
    我娘深深的望了我一眼，“你要真不愿意去的话，那我自己来。”
    “那倒不用，我去吧。”我扒了几口饭，拎起一袋饭盒就往朱乔的医院赶。
    在医院的过道碰上朱乔，他穿着白大褂，身后的风吹得他衣袂飘飘，临风而立的感觉。
    见着我，他眼里最初的激动和喜悦我远远都得看得清。
    我走到他的面前，故作轻松的道：“吃了没？我妈给你做了好多菜。”
    举举手里的袋子，他笑得温和，眉眼间亦有一丝疲惫，伸手接过我的袋子。
    饭在他的办公室食用，沉默的空气在我们之间流动。
    “怎么不喝汤，熬了二个钟呢。”我帮汤推到他的面前，示意他喝。
    朱乔很顺从，就着汤匙喝了一口，我道：“得全部吃完，不然我可没法回去交差。”
    朱乔也只是笑笑，不像往常那样跟我耍嘴皮子。
    气氛僵硬如同石头一般，我坐在他的电脑前面，翻动他的东西。
    虽说，翻别人的东西实在是件不道德的事，但对象是朱乔倒可以作免。
    我拉开抽屉，里面露出一个蓝绒细长盒子，我拿了起来，问道：“哎，你这是——————”
    “还我。”朱乔发现，手忙脚乱的要抢回去。
    我把手偏向另一边，举得高高的，道：“偏不！里面是什么，我看看好不好？”我作势要打开盒子。
    他居然没有任何的动作。
    我的动作亦是一滞，他见状，道：“怎么不开了？胆小鬼！”
    “咳，非礼勿视嘛！”我讪笑，重新将盒子放出抽屉。
    “朱乔，晚上有空吗？”我两手撑着桌子，捧着脸问他。
    他低头继续吃他的饭，末得抛了一句：“晚上要值班。”
    “当真啊，今天可是圣诞节呢？”我继续看着他，故作失落，长长叹息。
    朱乔总算抬起脸，锁眉：“你有什么事吗？”疏离和冷淡的有些牵强。
    “晚上一起吃个饭，我买了电影票，我们再去看场电影好吗？”我从包里拿出电影院，在他面前晃晃。
    “晚上九点钟的，我可是排了很长时间的队呢。”我‘诚惶诚恐’。
    朱乔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阿寻，你又想干什么呢？诀别还是义绝？”
    他摇摇头，满脸的疲惫。
    我心里一紧，站在他的面前，似做了很大的决定，鼓足勇气的说：“我想我们在一起。”
    朱乔的身子微微一颤，按在腿上的手久久未动。
    我半跪着身子，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说：“朱乔，我说真的，我想我们在一起。”
    “你——————你不愿意了吗？”我问他，小心翼翼，忐忑不安。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抽离了他的手。
    他的手脱离了我之后，我的心里猛得一空，将是生命中有了一种缺失。
    朱乔背对着我，道：“阿寻，你知道你这样说意味着什么吗？”
    “你的顾虑那么多，多得令人招架不住，只能给你足够的时候一一的消除，只是等你没了顾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时间了！”
    “朱乔——————”我叫住他，心里涌上酸涩，从他的身后环住他的腰身。
    我几乎是长大之后，我对朱乔最最主动的一次，也是对他做的最亲密的一件事了。
    他的身子无法控制的僵硬。
    我把脸贴着他的背，淡淡的药水味道萦绕鼻尖，心里的苦涩愈加明显。
    “不要胡说八道，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也要一起变老，慢慢的变老。”
    朱乔好久好久没有出声。
    终于转过身子，扶起我的脸，眼有余悸般，可怜兮兮的说道：“阿寻，你又在哄我！你明知道我一定当真。”
    我松了一口气，笑出声，踮起脚尖，吻住他柔软的唇。
    “朱乔你真是个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