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而歌

25 终还是未能放下


伊莱不由庆幸今天是礼拜六,并没有课。她打了电话给社团里和她同一组的另一个成员,告诉他,她今天不舒服,应该来不了了。对于对方关切的询问,她只是回答了有些感冒罢了,怕传染就不来了。虽然很努力地提高声线想要作出和平常差不多的声音,她还是能够清楚地听出自己声音的低沉沙哑。对方也很是关心而再三询问,她只是逞强地说着“不要紧,没关系的”。
    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两条腿很酸,踩在地上有种发飘的感觉。为防止摔倒,她就扶着能够扶的地方走路。只是去房间另一端的抽屉那边,原本只是几步路的距离,一转眼就能到,她却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没有觉得,走路、竟是如此得累人。从抽屉里面拿出体温计,她再次努力爬回床上,将周围的衣服全部压在了被子上,而后钻进被窝,将体温计放到自己的腋下。
    时间到后,她拿出了体温计。三十八度一。因为是腋下,所以要加上零点五度。她不由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到三十九度,这样的话就能够吃普通的退烧药了。她再次爬下床,从衣柜里翻出深秋时候才穿的长大衣裹上,将体温计放在桌上,她挪到抽屉前。因为放药的抽屉是在最下层,她蹲下了身,从里面拿出了退烧药和消炎药。当她想要起身时,脑子立刻一阵眩晕,脚一软就向一边摔去。幸亏她本能反应还算迅速让她及时抓住了桌子边沿,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摔倒了后还能不能很快爬起来。
    和着显得有些冰冷的纯净水吞下了药,伊莱翻出夏天时候盖的毛毯,和那些衣服一起压在了自己的被子上。只要好好睡一觉,出一身汗,很快就能够好了。
    可是,这次她却失算了。混混沉沉睡了两天,即便没有食欲也逼迫着自己爬起来煮了点粥喝下,她却完全没有好转。反而却是加重了。因为身体状况很差,全身都不舒服,使得她也不能够睡得很好。躺在床上,一直都处于似睡非醒,但又觉得脑子却是清楚的状态。可是仔细回想,却完全不记得自己那时候脑子胡乱盘旋着的到底是什么。这个样子,使得她完全清醒后觉得身体更沉更重。
    礼拜天的下午她有选课。但是按照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是没有办法去上课了。她原本并不想要告诉其他人她的身体状态,可这个任课老师偏偏性格怪异,执意不买手机,而打他办公室电话也没有人接。伊莱只能够拜托了和她同选这节课的球球让她代为请假。
    在她打出电话后的半个小时,就传来了敲门声。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裹上自己的大衣,慢慢挪到门口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球球和小染。
    所以才不想要告诉她们啊。
    伊莱在心里又叹了口气。但同时,她也很是高兴。她能够有这样的朋友,能够在听到自己病了后三十分钟内冲到自己公寓的朋友。
    “天啊,你到底成什么样了?!还是地球人吗?”一看到伊莱,球球就开始惊呼。
    “放心,我还没有升天。”虽然想要尽量轻松地说出,可是肿痛的喉咙根本不允许她发出多大的声音。再用力也只能够发出很低的音量。伊莱苦笑了一下,让两人进屋,这时,她看到了走过来的另外一个人。
    “学……长?”她惊讶地看着走来的陆鸣塍。
    “我们在路上碰到学长,然后学长就很好心地送我们过来了。”球球解释道,眼神中的深意连现在的伊莱都能够看出来。伊莱并未理会她,而是转向了陆鸣塍:“学长好。”
    一看见伊莱,陆鸣塍的眼神里现出明显的惊讶,还有伊莱看不透的东西。头依旧昏昏沉沉,思考也滞后了不少,脑子感觉完全无法正常运作。还未容她多想,陆鸣塍的那些神色就从眼睛里退去了,脸上浮现的是伊莱很是熟悉的带有阳光味道的笑容:“天啊,你怎么成这样了。”虽然是带有揶揄味道的话语,他的语气却完全没有给人这样的感觉,只是很正常的关心的语气。
    伊莱努力扯起松垮的嘴角笑了笑,让陆鸣塍进来。
    刚关上门,伊莱的手就被球球拉住。“真是,病人就认真躺在床上。”说着,她就半扯着显然全身无力的伊莱去了卧室,在伊莱爬上床后帮她盖好被子。
    “量个体温吧。”小染拿着体温计走到伊莱的床边,将体温计放在她的嘴边,“啊——”
    伊莱微微皱了皱鼻子。虽然鼻子塞住,她还是能够勉强问道就在鼻子前面的体温计上发出的酒精的味道。她不由感叹,小染真是装配整齐,连酒精棉花都带来了。她乖乖张开嘴,开始量体温。
    陆鸣塍打量了一下整理得很是干净的房间,坐在了一边,看着床上的伊莱。当听说她生病时,他知道自己的心一下揪了起来。从室友兼好友的王卓那里听说了她最近似乎很忙,也没有怎么和她联系。后来又听说她明明已经那么忙了还想要申请别的项目时候,他能够隐隐约约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天晚上的她的样子,还清楚地留在他的脑中。他至今都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或多或少他能够猜到。那天他收到她的短信,告诉他她不能够赴约了,他就已经猜到了能够让她临时爽约的原因了。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接到王卓的那个电话。那时候,他感觉到了愤怒。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个男人会放她一个人、而且是晚上在大马路上闲逛。他更加没有想到,他到那里时却会看到那样一副光景。
    如果他到得稍晚了一些,如果他那时候没有看向那边刚好看见有人被拖进了小巷,如果他那时候没有在再三挣扎之后决定停下车去帮助那个被拖走的女人……他不敢往下想。他现在何其庆幸,“如果”什么的是不会发生的。当他看清他救下的人到底是谁时,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冻住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遭受这样的事情?
    陆鸣塍凝视着病床上的伊莱。她的颧骨边沿的皮肤已经有些下陷,眼睛下面带着浓浓的黑眼圈和眼袋,发白的嘴唇微微开启,其上的皮肤都干裂翻起。整张脸都泛着苍白,只有两颊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
    陆鸣塍很清楚,她会遭遇那晚的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踪其源头,还是那个男人。
    那个时候,当他问起关于她的男朋友的时候,她的反应和那些谈起自己男友的女生不同,没有露出那种有些羞涩的幸福感,而是皱着眉,连笑容都透出了深深的无奈。果然那个时候,他不应该就这样不深究的。那个时候,他感到了自己心中泛起了异样的情感。那种在心里肆意奔流的灼热情感让他感到害怕,使得他无法继续深入那个话题。而后他才知道——
    那种情感,叫做嫉妒。
    他嫉妒那个男人。那个能够让她称之为“男友”的男人。同时他也厌恶着他,因为是他,伊莱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另一方面,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心中竟然升起了喜悦之情。因为现在,伊莱的周围并没有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男人。这之后,他就可以更加地接近她。而后总有一天——
    他会得到她。
    看着还在量体温的伊莱,陆鸣塍站起了身,向三人告别。因为伊莱嘴里塞着体温计,她无法开口,只能眨了眨眼算是和陆鸣塍道别。陆鸣塍对伊莱微微一笑,说了声“要快点好起来呀”便走出了公寓。
    看着陆鸣塍离开,球球和小染交换了一个若有所指的视线,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容。
    在球球照顾伊莱的同时,小染去厨房烧了一锅粥。粥里面放了点青菜,还加了盐,以刺激她的味觉促进她的食欲。在半诱导半逼迫地喂伊莱喝了大半碗粥,而后吃下了药之后,球球提出了要帮助伊莱擦身。伊莱执意拒绝。最终,由于球球接下来都有课,而小染也有社团要忙,两人只能离开了。为方便伊莱联系两人,小染把伊莱的手机放在了伊莱的床头柜上。距离她的脑袋一米多的距离,伸手就能够够到。
    因为吃饱了,并且感冒药还有助人入睡的功效,很快,伊莱一直都处于晕乎乎的状态的意识就再次沉了下去。而同时,一团混沌的梦魇再次缠住了她。冥冥之中,她觉得她看到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却越来越清楚。她听到了哭声,熟悉的哭声。然后,她终于知道了,在哭的人、是自己。
    她知道这应该是梦,但是无论她怎样挣扎却无法醒来。身体很沉很重,连结身体的意识仿佛被切断,无论她怎样命令,都无法活动一下。
    在梦里,似是有两个她。一个是陷入混乱哭嚎不已的她,另外一个是如同站在圈外,不断地告诉自己应该如何地她。
    这两个她都没有自己的形态,都无法看见,只是一个意识罢了。但是她知道,这两个她都切实存在着,两个她都在影响着整一个她的心情。
    模模糊糊地,看见了闻楼聿的脸,还有他招牌式的帅气微笑。这样的笑容,在她看起来是如此地残酷。那是他的招牌,是他能够对任何人作出的笑容。不同于别的艺人,他露出这个笑容并不是在取悦着谁,而是在嘲笑着那些人。她不知道为何她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是她就是如此认为。
    身体好重,她知道了自己为什么动弹不得,不是因为她的身体接收不到自己脑子里面发出的命令,而是因为她被什么压住了。仿佛是被一个完全契合着自己身形的套子盖住,而后狠狠加上重压,让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头很疼,仿佛要裂开一般的疼。
    好难受。
    即便是在梦中,她也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沉重而费力的呼吸声。
    那个晚上的感觉似是再度回来——
    要窒息了。
    手机振动的噪音终于使得她睁开了眼。一睁开眼睛,那些重压骤然消失。头依旧很疼,呼吸依旧急促,但却是轻松不少。虽然觉得头还是昏昏沉沉,但是第一次,她的梦境残留在了脑中。即便还很是模糊,闻楼聿的笑容却挥之不去。
    明明一直想要忘记,一直都努力地想要忘记,现在却越发鲜明地显现在自己脑中。
    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伊莱一把拿过振动着的手机,还来不及看手机屏上显示的名字,她就打开了翻盖。
    现在的她,没有办法一个人呆在这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公寓里。她害怕一个人醒着,也害怕就此睡去。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会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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