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而歌

时间继续向前追溯。还是新年之前的CM。
    十二月三十日，CM一年一度的集体内部集会，也是业内新年的一大庆典。一开始，这只是纯粹的CM内部集会，随着CM实力的壮大，这个集会也邀请了别的公司、在圈内颇具影响力、且和CM关系不错的外部艺人。
    异常宽敞的大厅四周规整地放着一排一排的长桌，上面有各色小盘餐点和已经调好的酒水饮料供人选择。而正中则是一个显眼的舞台，受到邀请的乐队歌手以及舞者会登台表演助兴。
    当然，这不可能仅仅只是一场聚会，这也是能够缔结新的关系的场所。导演们物色新的演员，而演员们也适时地向导演们暗示推销自己——这只是其中的一层关系罢了。
    闻楼聿从来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之前他总是在经纪人吴承的威逼之下不得不出席。而这一次，他却是在吴承还没说什么的时候就表明了自己会出席。
    理由只有一个。
    在人群中，他很快就找到了他所要找的人。他扬起了他标志性的迷人微笑，向那人走了过去。但是他的眼中不但没有笑意，在看似一片澄澈之下，却隐藏着苍鹰看到猎物一般的狠烈色彩。他随手拿起一杯调好的三色鸡尾酒递给对方，用透着磁性的声音道：“怎么一个人呀？”
    原本正百无聊赖看着空空的舞台想着自己被拒绝登台而很是不甘心的奈奈下意识地转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快。在看清来者是谁的瞬间，她的眼中立刻爆发出了惊喜的神色，而说出来的话却努力地压着自己的兴奋之情：“没办法呀，这种场合我又不想参加。”对于终于主动向自己靠拢的男人，她自然不想要将自己已经飘浮在半空的心表现得太过明显。虽然努力想要表露得冷淡一些不在乎一些，声调中压制不住的高扬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激烈的震荡。
    闻楼聿嘴角的笑意更浓，他低着头看着比自己矮上一截的女人。在奈奈的眼中，这能够隐隐看出自己身影的黛色瞳仁似是散着不知名的诱色，有种全身发软的感觉。从见到闻楼聿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被这张脸深深吸引。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却又一点都不失阳刚的脸孔。精致却又流露着不羁，他的冷淡总是能够引诱人进一步深入。而现在，第一次被他如此凝视，那仿佛有着魔力的眼瞳似是要将她吸入一般，泛着说不出的邪气。她不由稍稍向后靠去，正靠上桌角。抵在钝角上带来的不适感明确告诉她，这不是做梦。
    果然，他还是在乎自己的。不单单是在乎自己的，只要是自己想要的男人，一定最后会被自己得到。便是一直风流成性绯闻不断周围的女人几乎没有重复的闻楼聿，最终也会在自己手中。
    闻楼聿看着眼前这个眼角都浮上喜色的女人，原本就很是俏丽的脸庞在大量脂粉的浓妆艳抹下却给她带来了多余的妩媚感。近距离地看着她已经完全被妆遮掩原容的脸，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在体内泛滥。但他还是故意用那种知道能够魅人心的声音道：“可是，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不就见不到你了。”
    奈奈微微侧眼，用软却有些尖的声音道：“怎么，原来阿聿也是会想人的呀。”在眼线和眼影的双重加深之下，原本就大的双眼看起来更大。原本应该给人以诱惑感觉的双眼，却让闻楼聿有种在看着非人的不知名生物的感觉。脑中浮现了另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因为笑意而微微弯着眼帘，长而柔软的睫毛眨一下，又似有些害羞一般，深褐色的瞳仁一下向一边偏去。没有一点人工的粉饰，自然而干净。
    这样的眼深深印在他脑海。那样的怀念，虽然这双眼他再也无法见到。在决心不再去见她之后，她在自己身边留下的仅有几个点滴却是异常清晰地在他心中被唤醒。而这双眼的拥有者的名字，他却只任它在心中默默滑过。
    她躺在CM某个楼梯间的画面清晰地在他脑中定格。虽然那时候的摔伤似乎看起来已经并不是很严重，但是只要想到，心中便会涌起怒意。这次只是侥幸仅仅是擦伤，若下一次呢？下一次她摔下来的地方若不是几节台阶而是几层楼呢？那到时候他还能够做什么？
    即便明明知道以后不再会去见她，知道他们的交集自此为终，但是他还是无法放过伤害她的人。这还是他踏入这个冰冷昏黑的圈子以来的第一次，他为了别人而动了如此大的怒气。
    虽然保持着嘴角的弧度，他已经无法抑制心中的怒意，眼神已经透出了冽冽的冷意。只是现在仿佛坐在云端的奈奈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只是用泛满情意的眼神注视着闻楼聿，向他露出自认为很有魅力的笑容。她只是有些沉迷地听着闻楼聿的声音道：“是啊，我想你好多天了，现在终于见到你了。”
    她微微前倾，那张让她很是痴迷的脸更近了。她继续听着闻楼聿道：“上次见面，你还真是冷淡呀，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奈奈微微怔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向闻楼聿。闻楼聿嘴角的笑意愈甚，提示道：“就是几天前，我在下楼的时候不是碰见你了吗？”他紧紧盯着奈奈的脸，她瞬间的僵硬自然没有逃过他的视线。他知道，就是她将伊莱推下去的。
    奈奈脸上的僵硬只是一瞬，而且不经意，若是别人是根本不可能会发现的。她维持着艳丽的笑容，一只手攀上闻楼聿的手臂，将他微微向自己这边拽来，用腻人的声音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道歉了，原谅我好不好？”
    闻楼聿反握住奈奈纤细的手臂，毫不怜惜地用力握住，并且不断加大手间的力气。奈奈有些诧异地看向闻楼聿，却迎上他散着冷澈怒意的如寒冰一般的目光，很是狠烈。在这个目光的注视下，她仿佛觉得自己正在经受凌迟之刑，全身每一处的组织似是瞬间丧失了原本的机能难以正常运作，只能僵在那边。被握住的地方的神经却是异常勤快地将信号不断发送至大脑，疼痛感是那样鲜明，但是她却无法睁开。
    连句为什么都无法问出。闻楼聿黛色的双眸似是散出凛冽的黯紫色，冰冷，灼烧着的怒意却扎进她的眼。他的嘴角挂着那丝笑容早已不在，整张脸都透着寒气。他在她耳畔小声却无比清楚地道：“我不许你动她。”撂下这几个字，他一下松开奈奈的手臂，向另一边走去。
    重回自己掌控的手腕还留有痛感。她将自己的重量加在靠着的餐桌上。那狠烈的眼神还留在她的脑海，她忍不住地想要颤抖，但是却发现身体无力得连颤抖都做不到。她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那个女人。
    黯黯的妒火在她心中散下了火星，扬出火焰，缓缓漫开。
    为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在那个女人手上？！那个女人算是什么东西！
    总有一天，所有的一切会成为我的。
    奈奈抬起头，直起身子，向别处走去。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什么东西有了如此的执念。将手中未动过一口的鸡尾酒放在一旁，她换了一杯鲜红的葡萄酒，对着不远处的一个正看向她的男人露出了妖冶的笑容，举起手中的杯，轻轻晃了晃，垂眼感受了一下它的香气后，小品一口。而后看向那个男人，微微抬了抬自己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