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轻寒

第72章


此话说得甚是清朗,其中的讥讽让在场的每人都心中一凛,就在他们思维转换的刹那,我和桌子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天荷水榭的侧门外。既得先机自然不敢懈怠,随着他一声响亮的口哨,从天荷水榭旁边一条小巷子里飞速跑出来一匹纯黑色的骏马,桌子叫了声:“小墨,这里!”黑马听得主人声音立刻仰天一声欢喜的嘶鸣,乖巧的向我们飞驰而来。此时,天荷水榭里蜂拥出来大批的人马向我们涌来,穿了一身火红衫子的天兰国第一勇士站在水榭门庭之上气得是暴跳如雷,狂吼道:“老太婆!你与我还有约定,休要走脱!”
  他旁边伫立了两人,除了一脸冰霜的萧冰儿还有一个头戴紫金冠身着白玉织金蟒袍的颀长青年,古铜色的脸颊上浅浅含笑,手中悠然摇晃着一把湛蓝色的大折扇,一双濯濯犀利的大眼盯着我滴溜溜打转,那目光似乎带着钩刺,剜在我脸上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当下转了身不再让他看。
  桌子拽了我翻身上得马背,将我紧拥在怀里,微笑着羁着缰绳对那汉子道:“与你们还要讲什么约定,我又不是天下第一笨蛋!”说罢一扬手中的缰绳双腿夹住马腹高声喝道:“驾!小墨快跑!”
  他一声催促,这跨下的马儿如撒了欢似的急速跑动了起来,此时晨曦尚早,街面上的行人不多,马儿脚程特好又甚是机灵,片刻不到,我们与背后的追兵已经拉开了十来丈的距离,那莽汉显然被桌子气得够呛,骑了头甚是高大的骆驼跑在追兵的前面,挥舞着双手在空中向我们指指点点,嘴里还不停的念念有词,只是此时街道上已经被这一大群人闹腾得人仰马翻、惊叫声成片,他说的什么一句也没听清楚。我被颠簸得难受,只得尽力将身体贴在马背,突然背上变得沉重,却是卓恪昭也伏下身来,他温热的呼吸不停吹拂着我的脸颊和耳郭,让我很是不自在,正想要挣扎,就听他沉声说道:“不要动,他们放箭了!”“咻――啪!”随着空气中一声声尖锐刺耳的震动音,数以百计的弓箭瞬间就破空而至,这些弓箭速度极快,透入弓箭的劲道十足,躲闪不及的民众有被射中者竟然被余势向后抛出了好几米,一时间街面上更是人声鼎沸、哀怨悲鸣潮起!眼前的惨景一幕接着一幕简直惨不忍睹,我的精神更是高度紧张,不经意中已经是冷汗涔涔、浑身颤抖,桌子探手在我冰凉的脸颊轻抚了一下,说道:“穿出这条街我们就能出城,万事都有我在,他们这点本事还不能奈我,你放心吧!”当下沉稳地驱使小墨调整方向躲避弓箭,不断挥动马鞭驱使小墨又加快了奔跑的速度。桌子的宽慰让我倍增信心,本想答谢两句却又怕分散他的注意力,而他也正全神贯注与后面的追兵周旋,再没说一句话,转过街面的拐角就能看到街道尽头,那里隐约能见高耸的城楼上旌旗飘扬,我们的出逃对于萧冰儿来说很是突然,而小墨驰骋的速度又极快,古时候没有发达的通讯设施,料想那些守备门防的官兵还没得到消息,此时城门应该还未封锁,出城也就不是件难事了。
  待我们从甬长的街道里奔出来,那城门果真还未关闭,门前懒散的官兵三三两两都在闲谈,我们心中大喜,振奋精神催马直奔门洞。此时一匹快马急速而至,马上一个铠甲士兵高高舞动手中的一面大红色的领旗,嘶声不断大叫道:“着京畿防卫营都领令,关闭城门!关闭城门!”我心中一凛,忙道:“快点!城门要关闭了!”这天降的声声催促后,适才还安宁的城楼立刻炸开了锅!只见得十来个兵勇将两条硕大的栅栏横在了路中央,就在那些兵勇刚设置好栅栏,我们已经驱马近了,小墨毫不迟疑纵身一个飞跃就跨了过去,守在门洞中段城门前的官兵手忙脚乱地推关着沉重的铁门,其他兵勇手持长戟尽都向我们逼过来。“你可要坐好了,尽力纵马突围,这里交给我!”他的声音未落,我只觉得身后一凉,他的人就已经离开了马鞍,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了那群围攻上来的兵勇面前,那些兵勇一怔举着长戟就刺将了过去。我哪里预料卓恪昭会离骑而去,又见他一人抵挡众多兵勇,更是心中骇然,失声道:“快上马!不能纠缠啊!”当马匹掠过他的时候,我急忙伸手就去拽他,可是因为马匹减少了负重,小墨奔跑得更是迅速,瞬间就与他失之交臂,穿出了半掩的城门。我心中一沉,一股痛彻心肺的酸楚急涌了上来,眼前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忙不迭羁住缰绳扭头向门内他所在的地方张望,只见他手中多了两条长戟,和那些兵勇斗成了一团,他身姿甚是灵巧、矫健,穿梭在人群中如翩飞的灵燕,硬将手中丈许长的长戟耍得十分称手,连连挑了四、五个出去。
  见他身手了得,那些兵勇纵然人数多却也拿他没有办法,只是后面的追兵即刻就到了,这里更不是能久留之地,突然城楼上轰隆响动机械链条转动声音,平铺在护城河上的浮桥被缓慢吊拉起来,我急忙催动小墨向对岸奔去,回头又大声叫喊提醒他,只见他又杀了几人边战边退,逐渐向门外退来。
  策马过了浮桥我就算出了城,只见浮桥越吊越高,逐渐将我的视线完全遮掩,此时一条敏捷的人影从高悬的浮桥上凌空纵身跳了下来,定神一看正是易容成老妇的桌子,他硬生生在半空折转了个角度,稳当地翻上了马背,夺过我手中的缰绳,奋力催促小墨急速飞驰起来。催促小墨接连又奔跑了数里,从出了城后面一直不见追兵,可桌子拧着双眉神色凝重,仍旧是快马加鞭一刻不得松懈,我们向东跑了十来里路又折转向南,我忍不住问道:“还没摆脱追兵吗?我们又去哪里?”听得我发问,桌子这才让小墨放慢了速度,轻声叹道:“他们必会追撵而来,国安候嘱托送你去庆王爷的庄园,可是现在情况紧迫,恐怕得另外找去处,眼下先甩掉追兵再想去处。” 
  他说起燕穆邪我心里泛起了微微涟漪,还没转动心念仔细去回想他,脑海里就浮现出桌子只身在城门前拼死的打斗,燕穆邪、卓恪昭,这两者在我心里猛的一对撞,顿时情绪一落千丈,怎么也找不出话来说了。卓恪昭似乎已经感觉到我情绪的低落,低头来用脸颊轻轻摩挲着我的鬓角,柔声道:“你总是把心事藏在心底,总是没心没肺地无视我的存在,叶子啊!我要怎么做才能拨开你心里的云雾?” 说罢了话,他环抱我的双臂又收紧了几分,将我紧紧拥在自己火热的胸膛里。透过我们依偎相贴的身躯我听得见他强健搏动的心跳声,靠在他的怀抱我能感受到他传递给我的温暖和宠溺,我不禁心神摇曳激荡,堵塞在思想中的杂陈五味立刻汹涌翻腾起来,抬头看向他去,喃喃道:“桌子……”“别说!”他慌忙伸手捂住我的嘴唇不让我再说,神情黯然地看着我,幽幽道:“你不要说出来,有一天等我有了思想准备,你再说吧。”握住他盖在我嘴唇上微微泛凉的手,抬头迎上他清冽明亮的眼眸,感觉落在我脸上的目光逐渐变得迷离和悸动,思绪杂乱的我不由怦然心动,只听他呢喃叫了声“叶子”,眼前一张沧桑的脸庞骤然无限放大,嘴唇上一点滚烫瞬间徜徉开了!我一怔,恍然惊觉是他吻我的时候,他的嘴唇只是轻啄了一下就迅速撤离了,继而又带着倔强般压了下来,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唇上湿漉漉、柔软的触感化成一种很浓很浓的情绪撩拨着心弦,我竟然不想挣开。“咻――!”有什么东西穿过密集的枝叶火速向我们逼近。“不好!”桌子眼中精光乍现,将我往怀里一揽已经又催促小墨飞弛起来,身后从林子里穿出来的一枚暗器突然破空而至,赫然就在眼前了,他急速挥动马鞭向那暗器卷了过去,随着“啪”的一声,那暗器与马鞭撞击之下爆裂成了粉末。“哼!好一个登徒浪子!”一声冷若冰霜的说话声如当头棒喝,随即一条人影就已经欺身而近,不待我们看仔细模样,他凌空又向疾弛的马匹弹射出数枚暗器,手中雪亮的剑光一闪就已经施展出一式剑招直指桌子。看此人招式忒是歹毒,首发先用暗器去伤处于高度奔跑的马匹,紧接着又出手袭击,取意就是让桌子躲避了攻势挡不了袭击马匹的暗器,反之也是亦然,挡下了暗器就躲不了对方凌厉的剑招,一招不明就里的‘声东击西’立刻将桌子陷入两难境地!桌子轻轻在马颈上抚摸了几下,沉痛道:“小墨啊,我必须得牺牲你了!”说罢,一掌击在马背上,借这一掌透来的力度搂了我从马鞍上腾空而起,那马儿似乎明白了主人的意图,昂着脖子向着我们就是一声悲切的嘶叫,拼了命向前奔跑。此时那人已经到了眼前,却是满脸怒容的萧卧云,他目光寒冷阴鹜竟是隐露杀机,我悬着的心即刻沉入了谷底,眼看他三尺剑锋已经逼近身来,卓恪昭身势猛的一坠,扯着我顷刻就从半空直线坠落了下去。眼前的景物扑棱棱从眼前急速掠过,裸露在外的肌肤被风像刀子刮似的疼痛,坠落的状态没保持几分,突然从脚下神经传递上来一阵生疼的麻木感,这才见自己双足已经着地。
  不等我站稳,桌恪昭猛然将我从他怀里推了出去,我被他这一推站立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再回头他们两人已经展开了殊死的搏斗。萧卧云步步紧逼,一柄寒光骤现的长剑都灌注了他内心狂逆暴虐的杀气,桌子赤手空拳不敢硬接,不断腾挪闪躲步步为营。就在两人紧密攻守的这当口,随着一阵凌乱急切的马蹄声,桌子的坐骑小墨居然去而复返,看见自家主人与他人争斗,立刻低头含胸铆足了劲径直向萧卧云冲撞了过去,萧卧云断然没有想到畜生居然护主,自然不敢怠慢,眼看马匹就要冲将到面前,连忙拆了招式向后闪避了两步,身形游动变位,只见一道寒冽的剑光乍长,“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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