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轻寒

第104章


燕穆邪又着沈骞、杨文任左右军师,共商战局计划。沈骞原本要卓恪昭守中军大营,可他却执意要当先锋讨伐叛贼,于是就到张蓦麾下做了左路前锋将官。
  待等一切安排稳妥,夜色已经降临。张蓦不敢耽搁,急着回浅沙湾将人马拉至上京,为了燕穆邪的安全,莽子与卓恪昭都没随张蓦回营,只要杨文跟去稳定军心。桌子要当前锋,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冲在战斗的最前面,而最前面的就最容易受伤,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想到这里我这心里如被刀绞!心里明白他是还想着要给师父报仇,可我又找不到理由阻拦他,这心如被在油锅里煎着,紧抽成一团,让我窒息,让我不得喘息!
碧水雨天第十四章 
  乘船返回凌雀镇已经到了深夜,早有留守祠堂的小兵牵来了马匹。卓恪昭伸手就将我揽上了自己的马背,站在旁边的莽子看着我们,打趣地笑道:“卓兄弟,这位可是弟媳?这一路瞧着你俩都挺亲热……”“出发吧!”燕穆邪一声低喝打断了莽子的话,侧目看了我一眼,策马率先奔了出去。
  吕娇云恍然大悟地看了看我们,见燕穆邪策马已经跑远急忙打马紧跟而去。 
  沈骞对莽子笑道:“莽兄弟!这些话都留着日后再说吧,你看,元帅已经先行了,咱们赶紧追上才是正理!”说罢,飞手扬鞭就打在莽子的坐骑身上,就见那马带着正要接着说话的莽子飞奔了出去,远远还听得他嚷嚷什么喝喜酒之类的话。催走了莽子,沈骞敛了笑容,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和桌子,半晌才道:“夺回京城后,你们成亲吧。”说完也不等我们说话,鞭马径直追赶燕穆邪去了。我正回味沈骞说的话,突然耳边一热,桌子温润的气息吹拂着我的脸颊,只听他呓语道:“你不愿意?”“啊?”我一愣,只觉搂着自己的人身体一僵,气息一顿解嘲似的说了句:“我真傻!何需再问你呢!”说罢,猛然收紧了臂膀,紧紧地将我搂在怀里,说道:“叶子!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我听着桌子这句话,心猛烈地抽动起来,带起好一阵眩晕和悸动,嗔笑道:“那你还问我!” 
  桌子轻声一笑,靠着我肩头软语道:“打完这一仗我们就隐遁江湖逍遥人生,我要带你去沐霞山看木槿花海,还有西海的银梭鱼,对了,东南山脉里有座幽谷,这个季节清香纯白的铃兰已经开满了整个山谷!”我笑道:“那我们就要马不停蹄地西行东进,南下北上咯!”他微微一愣,随即搂着我大笑起来:“这哪够啊,我还要带你飞天下海呢!”他温存的软语让我心神越发激荡,对未来更是无限憧憬和向往。轻靠在他厚实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桌子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说道:“可以出发了么,夫人?”“夫人?”我一愣,伸手抓住他放在我腰身上的手,正色道:“我可等着你,带我飞天下海!”
  他搂了搂我,低笑道:“放心好了!”“别不认真,你千万要记住!”我的叮咛刚落音,桌子就在我脸颊上轻吻了一下,道:“是我答应你的,自然永生难忘!”五月初八,入夜。从抵达上京这一天来我都没见到桌子,中军行营里因为正商讨军机根本不让我进去,时间已过亥时一刻,大部队将在子时正刻出发,难道前锋营是率先出发?想到这里我怅然失落起来, 回到临时居住的小院,还没进门就遇见吕娇云正急冲冲地出门,看见我回来也没停下脚步,只是笑着说了句:“叶姐姐,有人找你!”迈步进屋,灯火下站着一个只穿着甲胄没戴头盔的青年将官,我微微一愣,这不是桌子么?!我呼吸一滞,只觉他在一身鲜亮的铠甲的衬托下更显得英姿挺拔、气宇轩昂!
  他慢慢走近,一动不动地看了我半晌才静静地说道:“我要出发了!”“我知道。”我望着他喃喃道。“就没别的说?”他握住我的双手,热切地盯着我的眼睛,眸子里的目光炽热得像燃烧正旺的火焰。我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早点回来!”话未落音,他低头就在我唇上轻吻了一下,猿臂用力地将我拥进怀里:“我回来就娶你!”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战鼓声,桌子眼里骤然掠过一冽寒光,抓起条案上的红缨头盔迅速地看了我一眼,说了句:“等我!”大踏步地走了出去。我怔怔地看着他消失在夜幕里,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而去,这时地面一抹殷红映入眼帘,我看得清楚这是桌子腰扣上的一络穗子,小心翼翼地捏在手心我看着那鲜艳欲滴的红色,想着他说的那句“我回来就娶你”,脸顿时变得滚烫起来。五月初八,亥时三刻。上京南面临时打整出来的点兵校场里,高燃的松脂火把将整个校场照得亮如白昼,更把整齐排列的将士们那一身青叶铠甲和大红的颈巾晕染得更加鲜亮。在他们的最前面一字排开有三张条案,案上各放了数十只盛满了酒的大碗。点将台上杨文正高声念着讨萧檄文,气势甚是激昂,让台下数万将士听得热血沸腾,士气大振!
  我隐在点将台的转角,紧紧盯着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那员身披银色铠甲,肋下悬剑的前锋将官,腔子里的心胡乱跳得早没了规律,呼吸似要停滞了,全身肌肉紧绷着,视线只随着那挺拔的身影移动。
  “身为大燕的皇子,绝不能容忍叛逆颠覆我大燕江山,更将数万万的黎民百姓置于水深火热!”燕穆邪声音清朗高亢,更是掷地有声:“请将士们与孤王共饮这碗酒!”他声音一顿,铿锵有力地说道:“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将士们高捧酒碗异口同声地说道:“誓死杀敌!”卓恪昭仰头大口地干了这碗辣口烫心的壮行酒,将空碗向地面狠狠一砸:“左路前锋营的将士们听令!”他撩开随风飞扬的素银披风敏捷地翻身上马,右手在空中用力向前一挥:“出发!”
  将士们早已经群情振奋,前锋营的士卒们更是摇动数十面旌旗齐声应和,但见尘土飞扬,蹄声滚滚,墨黑的天幕下那绵延数里的火把像条巨龙迅速向京师逼近!寅时二刻,有探子飞马回报,听得这个消息后我一口气跑到中军行营想问问具体情况,却又被守在营门外的侍卫拦住了,无论我怎么说也不放我进去。这时,又有两骑军探高喊着“战报!战报!” 抵达营门,趁此机会我瞄着空子就跑了进去。顿时营门前就炸了窝,几个侍卫急忙追撵上来,口中高喊着:“喂!这是军机要营,不能乱闯!”“赶紧抓住她!”我忙天慌地地绕过几座营帐,直奔那顶明黄大帐而去,还没跑近就被营里的将士们围堵住了,其中一个铁着脸伸手就要抓我,一声大喝就从那明黄的帐子传了出来:“帐外什么人喧哗?” 
  众人一怔,就见帐子一掀,神色严峻的沈骞大步走了出来,目光一扫就落在我身上,眉头一蹙急步上前来挥手就让侍卫们下去,拉着我就向外走。这时那帐子又被人从里面掀开,沈骞敏捷捂住我的嘴拖着我躲到一顶营帐后面,静等了片刻发觉没有动静后,他拽着我就出了行营。
  我一急,叫道:“沈七!你干什么?”他强拽着我又走远了些,手一松,沉声道:“我正要问你呢,你到行营做什么?” 
  “我想知道战况!”我狠吸了口气,盯着沈骞沉郁的眼睛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现在还不到卯时,怎么就有战报?是不是情况有变?桌子怎么样了?”沈骞一愣,神色微缓,说道:“他很好,只是前锋营在京城郊外遇上了一些叛军……” 
  “什么?有危险吗?”我顿时紧张起来。见他并不说话只是摇摇头,转身就要往回走,我急忙拽住他:“你倒是说话啊!”他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声,说道:“你想多了!这是打仗,打仗哪能不危险?不过以他的身手这些还算不得什么。”我一喜,压在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了下去。“你别去中军行营了,有什么事我会差人告诉你的。九郎他……”沈骞语气一顿,终是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深切地看了看我转回了行营。我自然明白他没有说完的话,可是这样的干等又让我坐立难安心神不定。到得初十的傍晚,吕娇云才说前方有重伤兵退下来,为了探听一点有关桌子的消息,我们乔装成男子去了伤兵营地。
  刚到大门口就闻得到空气里浓浓的血腥,听着里面传出来的阵阵呻吟和悲惨的嚎叫声我不禁打了个寒噤,一把就扯住了还欲往里走的吕娇云:“算了,我们回去吧。”她一愣:“怎么了?害怕?”我摇摇头:“他们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还顾得了别人。”吕娇云沉默了片刻,只得随我往回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没走几步,突见一个中军行营的侍卫从后面追了上来,笑眯眯地叫住了吕娇云:“兄弟,咱们侯爷要见你。”“什么?”吕娇云惊叫了一声,脸上腾起两朵红云,想也没想就向行营跑去,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看着我笑道:“叶姐姐不用担心了,我帮你去问燕大哥!”看着她消失在拐角,我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继续往回走。这场战役的胜负结果似乎是明显的,连着这两日不少州郡的官员带着粮草赶来支援,燕穆邪一直都没有露面,可中军行营却不断地发出各道指令,看着从大帐出来的那些人都是神采飞扬、自信满满,就能想到这位中军元帅非同一般。“小心!”我一惊,不及我回神就已经被被人稳稳地搂在了怀里,几匹飞驰的骏马瞬时就从身旁掠了过去,我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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