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新娘——儒勒·凡尔纳作品

第9章


我们马扎尔人热爱自己的城市,这是一种作儿女的对母亲无比依恋的柔情!在这里,各阶层的人都相处融洽。民众有高度的觉悟,怀有天生的爱国主义热忱,热爱自由和独立。富人们乐善好施,由于慈善机构的捐助,穷人的数量逐年减少。说实话,您在此遇到的穷人不多。总之,只要发现贫困,就能马上救济。” 
  “我知道,亲爱的上尉。我了解罗特利契医生一向为穷人免费医治,罗特利契夫人和小姐都热心公益事业。” 
  “家母和妹妹只是做了她们的地位与环境要求她们做的。我觉得,乐善好施是最神圣的义务!” 
  “不错,”我接口道,“但履行其方式却千变万化。” 
  “这是女人们的秘密,亲爱的维达尔、也是她们的职责。” 
  “对……而且是最崇高的职责。” 
  “我们生活在一个平静安宁的城市,政治狂热已经不能,或者说不太可能扰乱它了。它坚决维护自由权与优先权,决不容许中央政权的干涉、侵犯。在我的同胞身上,我只看到一个缺点。” 
  “什么缺点?” 
  “他们很迷信,特别轻信一些超自然现象!他们对那些神奇荒诞的鬼怪故事总是津津乐道!拉兹人很信奉天主教,这也助长了这种倾向。” 
  “但是,”我说道,“罗特利契医生总不至于这样吧——医生对鬼神之说往往嗤之一鼻,您母亲,妹妹怎样?” 
  “她们那圈内的人都一样,这可是个致命的弱点。我却对此无可奈何!……或许玛克可助我一臂之力。” 
  “米拉小姐不把他同化掉就算好了!”我说道。 
  “亲爱的维达尔,现在请您凭栏看东北方……那边……城边上……您看见亭台了吗?” 
  “看见了,”我回答道,“好像是罗特利契住宅的塔……” 
  “没错,在那幢房屋的餐厅里,再过一小时就开饭了,既然您是我们的贵宾……” 
  “听您的安排,亲爱的上尉。” 
  “那好,我们下楼吧,我们干扰了瓦尔的宁静,让它回到无言的过去!沿城北的大街回家去。” 
  几分钟后,我们走出了暗门。 
  走过那片延伸到拉兹城边的漂亮的居民区,是条林荫大道,它每与一条大马路相交,便更换一个街名。林荫道与多瑙河合拢成一圆环,它长约5公里,占这一圆环的四分之三。林荫道旁排列着四行树木,有山毛榉、栗树、椴树,长得郁郁葱葱。一旁是延伸而来的古代的城墙,望过去,只见一片原野。另一旁,豪宅鳞立栉比,大部分住宅前都有庭院,花坛上鲜花争奇斗艳,屋后花园里绿树掩映,流水淙淙。 
  这时,几辆套着高头大马的马车驶过,旁边侧道。几名身着优雅服饰的男女骑手飞驰而过。 
  在最后一个拐角,我们向左拐去,以便朝着巴蒂亚尼堤岸方向走到戴凯里大街上。 
  从这个位置上,我看见一座房子孤零零地立在花园正中。百叶窗紧闭,看上去从来就没人打开过,墙基荆棘丛生,青苔斑斑驳驳,与林荫道上其他房屋形成鲜明的对比。整幢房子显得阴森、凄凉,似乎已被遗弃多时。 
  栅栏下长满菌科植物,从栅栏门进去,是个小院子,里面长着两株老榆树,树干弯曲,从上面的一道长长裂口里可以看见里面早已腐烂了。 
  由于风吹日晒,正门上油漆剥落。一道破破烂烂的三级台阶直通向门边。 
  房屋共有两层,屋顶内粗大的檩条支撑着,屋顶是一个四方平台,几房狭窄的窗户被厚实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 
  即使这座房子可以住人,但目前看来,里面肯定没人。 
  “这是谁家的房子?”我问。 
  “一个怪人的。”哈拉朗上尉回答道。 
  “这房子实在有损市容,市政府应该买过来,拆掉……”我说道。 
  “房子一拆,亲爱的维达尔,它的主人就得离开我们的城市,就像拉兹城的长舌妇说的,滚回他的魔鬼老子身边去。” 
  “房主是外国人?” 
  “德国人。” 
  “德国人?”我不禁吃一惊。 
  “是的,还是普鲁士人。” 
  “他叫什么?” 
  哈拉朗上尉正要回答,这时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两个男人走了出来。年纪大的那位约莫六十,站在台阶上,另一人穿过庭院,从栅栏门走了出来。 
  “瞧,”哈拉朗上尉低声嘟哝着,“他在?……我以为他早就滚了呢……” 
  那人转身盯着我们。他认识哈拉朗上尉?肯定认识,因为两人都狠狠地盯着对方,我决没走眼。 
  那个人走远了,我想起来了。 
  “是他。”我叫起来。 
  “您见过那人?”哈拉朗上尉不无惊讶地问我。 
  “对,我见过。”我答道,“我和他从佩斯到武科瓦尔一直同乘‘马提亚·高万’号,不过,我得承认,委实没想到会在拉兹又遇到他。” 
  “他最好别在这儿!”哈拉朗上尉大声地说道。 
  “您好像与那德国人有过节?”我问。 
  “谁会受得了那种人!” 
  “他在拉兹住了很久了?” 
  “有两年了吧,不瞒您说,那家伙意厚颜无耻到向我妹妹救婚!家父和我断然拒绝,叫他别痴心妄想了。” 
  “天!是他!” 
  “您知道?” 
  “是的,亲爱的上尉,我知道他叫威廉·斯托里茨,是基普伦贝格著名的化学家奥多·斯托里茨的儿子!”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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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来,我一有空就在城内遛达。我就像真正的马扎尔人,站在连接多瑙河两岸与斯闻多尔岛的桥面上,伫立良久,欣赏着这条美丽的河流,怎么也不厌倦。 
  必须承认,那个威廉·斯托里茨的名字经常不由自主地出现在我大脑里。现在,我知道他平时就住在拉兹城,只有一个名叫海尔门的老仆与他相伴,那个海尔门和他主人一样,离群索居,沉默寡言,令人生厌。从他的外形举止来判断,此人很像那晚在巴蒂亚尼堤岸上跟踪我们的那个家伙。 
  我觉得最好不要把上尉与我在戴凯里大街遇到威廉·斯托里茨的事告诉玛克。如果他知道他以为离开了拉兹的情敌回来了,心情一定会大受影响。为什么要给他的幸福蒙上一层阴影!那个被拒绝的求婚者没有离开拉兹,至少在玛克和米拉举行婚礼前,他是无意离开的,对此找深感遗憾。 
  27日上午,同往常一样,我准备出去散步。我打算去拉兹城郊,塞尔维亚乡村转转。我正要出门,玛克走了进来。 
  “我实在太忙了,朋友,”他说道,“我把你一人抛在一边,你不会恼我吧……” 
  “你忙你的,亲爱的玛克,”我对他说,“你不必为我操心。” 
  “哈拉朗上尉会来找你吗?……” 
  “不来了,他今天没时间。我随便在多瑙河对岸找间小餐馆就行了。” 
  “亲爱的亨利,别忘了,7点之前一定要回来!” 
  “我忘不了,医生家的饭菜对我太有诱惑力了!” 
  “馋鬼……呀!希望你也别忘了,几天后将在医生家举办晚会,届时,你可以仔细研究一下拉兹城的上流社会。” 
  “是订婚晚会吧,玛克?” 
  “哦!亲爱的米拉和我早就订婚了。我甚至觉得,一直以来,我们就是未婚夫妇。” 
  “是的……打出生开始……” 
  “很可能!” 
  “再见,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等米拉成为我妻子,再说这句话吧!” 
  玛克握了握我的手,出去了。我也下楼到餐厅用早点。 
  吃完早餐,我正要出门。这时,哈拉朗上尉出现了。我十分惊讶,因为早说好了,我今天不必等他。 
  “您?”我叫起来,“亲爱的上尉,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我眼花了?哈拉朗上尉看上去很忧郁,他只是这样对我说: 
  “亲爱的维达尔……我来了……” 
  “您看,我已准备就绪……天气晴朗,能否请您陪我几小时……” 
  “啊不,改天吧,如果您不反对。”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父亲想和您谈谈,他在家正等着您呢。” 
  “好吧!”我答道。 
  我们肩并肩,沿着巴蒂亚尼堤岸走着。哈拉朗上尉一言不发。究竟出了什么事?罗特利契医生要与我谈些什么?是有关玛克的婚事吗? 
  我们一到,仆人马上把我们领到医生的工作室。 
  罗特利契夫人和小姐出门了,玛克很可能陪她们作早晨的散步去了。 
  医生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前,他转过身,我感觉到,他和他儿子一样心事重重。 
  “一定出事了,”我想,“早上,我见到玛克时,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有告诉他,他们大概不想让他知道……” 
  我坐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哈拉朗上尉站在壁炉前,炉里木炭正烧得旺旺的。 
  我心神不宁,等医生说明情况。 
  “首先,维达尔先生,”他对我说,“感谢您来到舍下……” 
  “愿听您吩咐,罗特利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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